晚,在緬甸撣邦北部重鎮,只與瑞麗一江之隔的木姐色轎車停靠在一家酒店門口。車停穩後,從車上下來兩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
只見這兩人穿的風衣相同、墨鏡相同、髮型相同,甚至嘴裡叼的牙籤都八成是從一個牙籤筒裡抽出來的。有所不同的是兩人的長相和神態,走在左邊的人個頭稍高,面孔白皙;而右邊的人中等身材,皮膚呈一種健康的麥粒色。高個白皮膚的人一臉的剛毅,看上去就好像別人借了他米還了他糠一般;而旁邊那位皮膚黝黑的傢伙則一臉淫笑,如果不是嘴裡叼了根牙籤,八成口水都隨時會流出來。
不用說,此二位就是近段時間來在道上呼風喚雨的“黑白雙煞”。
居道上傳聞,兩個月前這兩位還是一對默默無聞的小卒子,可就在半個月前,在兩個不知名的團伙大械鬥當中兩人一夜成名,混出了“黑白雙煞”的名號。據參加那次大械鬥的人事後說,在那場戰鬥中“黑白雙煞”一直衝在前頭,一人手裡一把神出鬼沒的軍刀,專門招呼人的咽喉,特別是被稱之爲“黑煞”的傢伙,光死在他那把軍刀底下的人竟然有五六個之多。
在這撣邦,這幾天只要一提起“黑白雙煞”的名號,絕對是有人豎大拇指有人搖頭嘆息。
現在呂決和金宏已經成了孟河公司裡舉足輕重的人物,除了還沒查出隱藏在理西的那把販毒保護傘,他們已經將孟河公司地底細瞭解了個差不多了。今天他們來是受了孟河公司二號人物孟子慶的指派。來和一位神秘人物談判的。孟子慶是孟河公司總經理孟子龍的胞弟,在公司裡沒有明確地職務,卻領導着整個公司的地下販毒網絡,與整天在官場上混跡的兄長孟子龍一個黑道一個白道。可謂是相得益彰。
今天要見面的這位神秘人物據說曾經是大毒梟坤沙的手下。坤沙一九九六年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以後,這位神秘人物投靠了一隻叫撣北自制聯軍的軍閥隊伍。專門從事在深山老林裡組織種植罌粟、熬製鴉片、提煉並販賣海洛因給聯軍提供經費的任務。
按說今天要和這位神秘人物談判的事還頗帶有一些戲劇性。原先孟子慶地人主要是從芒海鎮至木城一帶或過瑞麗江或過怒江的來回帶貨,根本和他這位大佬級的人物井水不犯河水。可近幾個月來孟子慶的人在怒江南岸經常遭到別人的襲擊而導致人貨兩空(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呂決一陣懊悔,心說早知道有這麼回事地話就把磚頭的死往這事上推了),這也是孟河公司近段時間裡老是招新人而讓呂決和金宏能夠輕鬆鑽進來地主要原因。孟子慶派人多方調查是誰截了他的貨,卻始終查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最後還是當時還在“戴罪立功,以觀後效”的呂決與金宏兩人查出——其實是理西警方提供的信息——多次攔擊孟河公司貨物地人竟然是隸屬於撣北自治聯軍的一幫又制又販地傢伙乾地。
在已經得到公司信任的呂決和金宏組織並帶領下。孟河公司地人在經常遭到伏擊的路上玩了一把反伏擊,接着又引來了對方的援軍,最後演變成了一場有一百五六十人共同參加的大械鬥。好在撣邦各種各樣的自治軍一般都有一份類似於遮羞布般的“政治綱領”,雖說都是靠制販毒品來籌措經費,但一般在這種黑吃黑的情況下並不會參與。否則這場械鬥說不定會演變成一場屠殺。
這場械鬥自制軍的“英雄們”沒參加,所以讓呂決和金宏一戰成名。正應了那句話,“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在黑道上最通行的一條規矩就是“不打不相識”,在這次械鬥當中吃了大虧的緬甸人主動和孟河公司聯繫。要求談判,意思是看今後是否可以合作。
而今天就是雙方談判的日子。
“黑白雙煞”一下車。馬上上來幾個人彙報說對方已經在裡邊等着了。這幾個人都曾經跟隨他們參加過那場械鬥。現在已經成了他們的小弟。
談判的地點設在頂樓的一間雅間裡,門口左右各站着四個人。左邊四個同樣也是呂決他們帶來的人。而右邊的則是對方帶來的。
進了雅間門,只見大大的餐桌對面坐了兩個人。一個是胳膊上打着石膏的年輕人,皮膚比呂決還要黑,看臉型就知道是個緬甸人。這個人呂決很熟悉,正是那次械鬥中對方的領軍人物,那條胳膊就是呂決給他弄斷的。旁邊一位是個帶着金絲眼鏡的老者,穿着一身非常合體的唐裝,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這老者從面容上很難看出到底是漢人還是撣族人,八成他就是那位所謂的神秘人物。
呂決兩人一抱拳,呂決開口說道:“鄙人呂決,這是我兄弟洪金。道上的人擡愛,給我們兄弟倆送了個‘黑白雙煞’的名號。”
對面的一老一少站起身也是一抱拳,那位老者一臉的慈眉善目,說的竟是一口地道的北京話:“鄙人黎寶珊,道上人都尊重老年人,稱我一聲黎叔……”
呂決差點笑出來,他想起那句著名的臺詞:黎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黎寶珊一指旁邊打着石膏的年輕人,呵呵笑着說道:“這位想必兩位不會陌生,是我一個不懂事的兄弟,年輕人莽撞,如有得罪之處,萬望多多擔待哦!”
就這麼簡簡單單兩句話,呂決知道遇到高手了。首先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對方先挑起的頭,在械鬥的時候打着石膏的這個傢伙又吃了大虧,可這位黎叔來談判偏要帶他來不說還開口就是兩句半真半假賠禮道歉的話,這樣一來自己這方還真不好再拿以前人家截貨什麼的來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