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呂決剔着牙花剛上樓,就見姜石來抱着一包文件正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
“真不愧是‘姜鐵腿’。”呂決心道。
進了房間,姜石來把資料往桌子上一放說道:“這棟樓房樓上住了八戶人家,加上中間儲藏室一家共九戶人。我把這九戶人家的資料分別裝進九個牛皮紙袋子裡了,這樣您查閱時不容易亂了。”
等姜石來走後,呂決把牛皮紙袋一一打開看了起來。
這九戶人家共有三十七人。這三十七人當中有工人,有幹部,有學生,甚至還有無業人員,就是沒有醫生和屠夫。
呂決站在屋子中央,看着讓自己擺了一桌一牀一沙發的資料,來回的踱着步。
怎麼可能?難道自己推斷錯了?自己留下字畫離開商店的時間大約在兩點半左右,而法醫堅定文季死亡的結果是三點至四點之間,這中間最多隻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自己藏包裹時在普賢院待的時間也有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兇手殺人和自己藏包裹幾乎就是同時進行的了。那他又是什麼時候看到自己的字畫呢?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自己前腳剛走,兇手後腳就進了地下室。
以自己受過多年的特種兵訓練,如果自己進地下室以前就有人在裡面埋伏的可能性不大,那樣的話自己肯定會有所察覺。進門前他也在樓房周圍仔細檢查過,並沒有什麼異常現象。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這棟樓裡的三十七名住戶之一。
可這究竟是誰呢?
姜石來拿來的資料非常全面,有派出所的戶籍資料,有各住戶所在單位的檔案抄件(那時候沒有複印機)、證明等。難道還有自己沒發現的東西嗎?
呂決又將三十七人細細分類,三十七人中有政工幹部四人,行政幹部四人,技術人員兩人,技術工人六人,普工五人,學生十一人,無業人員兩人,退休人員四人。退休人員?等等,退休人員!
這個分類顯示的都是在職人員的職業,退了休的人卻不知道原來是幹什麼的。
呂決飛快的找出那四名退休人員的檔案,只略略一翻就找到了癥結的所在:
刁俊才男62歲退休
關鍵的是這一句:“退休前爲列寧中西人民醫院外科副主任。”——正宗的反動學術權威啊!
等等,刁俊才?這樓上可就住了一戶姓刁的啊!
急忙又找出刁文亮家的戶口冊頁,上面顯示,刁俊才就是刁文亮的爺爺。
得!本來是來查刁文亮家房契的,這下好,房契沒到手,卻先查出了個殺人犯。
呂決陷入深深的矛盾中,拿着刁俊才的檔案在房間裡來回走着。一件與自己的時代無關的殺人案,被自己這個穿越來的人查了出來,嫌疑人還與自己要做的事情有着絕大的關聯。
“是繼續往下查還是收手?那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呂決喃喃的說道。
“生存還是毀滅?那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這是哈姆雷特說的。
哈姆雷特還說:“去死,去睡就結束了……去死,去睡,去睡,也許會做夢!”
呂決把手中的紙片往桌子上一扔,轟然一下倒在了牀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下午三點鐘不到,一陣緊張的敲門聲讓呂決從睡夢中醒來。
來的是姜石來。
“呂決同志,”姜石來急切的說道,“有新線索了!”
呂決一聽,一下子站了起來問道:“什麼線索?誰發現的?在哪兒查到的?”
姜石來說道:“是高隊長他們在一家醫院查到的。”
“哪家醫院?”聽說是醫院查到的,呂決更加急切起來。
“哪家醫院沒說,不過他們已經回來了,正在會議室呢,讓我來叫你……”
呂決沒等姜石來說完,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來到會議室,呂決見孫建設也在,只是稍微點了下頭便轉身問高大全道:“發現什麼了?”
高大全起身敬了個禮,指着旁邊的兩位民警說道:“是他們倆在西郊的列寧醫院查到的……”
呂決一聽是列寧醫院,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想要什麼偏就來什麼。
一位民警站起來道:“我們在列寧醫院查到有一個退休的外科醫生就住在這棟樓裡……”
“可是叫刁俊才?”
“對,”對方答道:“是叫刁俊才。”
呂決心裡這個叫亂啊!刁文亮啊刁文亮,平白無故的你找的哪門子房契嘛!這下好,房契沒着落,先給你爺爺弄個殺人犯的名頭當當。
就聽那位民警繼續說道:“……這位刁俊才解放前畢業於燕京大學醫學院,解放後在列寧醫院當副院長。雖然刁俊才的成分不好,但文革前還算比較老實。‘破四舊’時他幫着普賢院的和尚說話,被打成‘牛鬼蛇神’關進了牛棚。六九年醫院因爲缺少醫生又申請有關部門把他放了出來監督勞動,七二年退休。退休後也沒閒着,醫院有些大的手術還經常接他回去做。”
呂決自言自語的道:“如此說這個人醫術還挺精湛的。”心裡一哆嗦,心說就怕醫術精湛的。
等那位民警介紹完,呂決幽幽地看了高大全一眼說道:“那麼說這個刁俊才的嫌疑最大咯?”
“對,”高大全說道,“我們是這樣認爲的。”
呂決又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劉建設問道:“劉局怎麼看法?”
劉建設不知道今天的呂決爲什麼如此優柔寡斷,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認爲應該立即抓捕,並搜查其居所。”
誰都看得出呂決臉上的不快,但誰都不趕去問。
“就這樣吧!”
說完呂決轉身向會議室門口走去。
剛到門口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高大全說道:“算了,還是我跟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