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夫說道:“我今天前來造訪,一是感謝李大俠除奸扶弱的義舉;另外還有件事想和周老先生商量一下。”
聽楊國夫也是一口一個大俠的,呂決反倒沒有剛穿越來時從周家父子嘴裡聽到時那麼反感了。他站起身來說道:“楊副司令,您這所謂的‘感謝’,呂某就有點不太聽的下去了。咱這中國,不是你楊某人一家的中國。呂某雖然是一個闖江湖的人,但能爲抗日救國出點力,這應該還算是份內之事吧!”
不對啊,這話聽起來真的有點李“大蝦”味道哎!
“好好好,感謝的話我收回。”他又轉身對周家父子說道:“不過我還是有一事相求,就看周老先生能不能幫忙了。”
周玉升說道:“哦?只要是對抗日有利的事情,我周玉升願鼎力相助。”
“好!”楊國夫輕輕一拍桌子說道,“也許老先生聽說過,我八路軍在黃河北岸的冀南地區有一大片根據地,可是這老黃河(注)沿岸到處都是鬼子的炮樓,每次我們要跟冀南根據地聯繫時都要費很大的周折。這次秉新少爺和李大俠送交通員順利過河後我就想,能不能在南岸的臺子渡口設立一個交通站,以後專事兩岸的聯繫工作。”
“這個……”周玉升沉吟一聲,點起水煙壺,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起步來。
楊國夫見老秀才這架勢,以爲他不太願意幫忙,連忙站起身來。
呂決可知道這老秀才的習慣,只要他在來回踱步,那不但表示他答應了,並且還會有更進一步的設想。於是連忙抓住楊副司令的胳膊,讓他靜觀其變。呂決心說周秉新最後就是以一個交通員的身份讓鬼子給活埋了的,今天的事情八成會落到周秉新身上去。
果不其然,只見周玉升“噗”地一口將燃盡的菸灰吹掉,轉身對楊國夫說道:“我看這樣,讓秉新到他岳父在臺子渡口開的分號去當個差事的,以做買賣的名義專事這老黃河兩岸的信息交通,楊司令您看如何?”
雖然先前呂決就覺得這事八成要落到周秉新身上,但真正聽到從老秀才嘴裡說出來,他心裡還是不免一陣感嘆:開始了,事情就這樣開始了……
……
三天以後,呂決跟隨周秉新夫婦去明新布莊臺子分號去上任。
原來,去年秋天給“皮搗穿”送匾的那天明世清就對老秀才說過,想讓自己的女婿去幫自己打理布莊的生意。周玉升嫌在布莊要經常到處跑,不想讓兒子離開自己身邊,就一直沒答應。現在周秉新竟主動跟明大老闆提出想到臺子分號去某事做,明世清不但一口答應下來,並且還一高興直接就讓周秉新當上了臺子分號掌櫃的。從今以後,凡是臺子分號的一切事情,全由周秉新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掌櫃說了算。
躺在晃晃悠悠的大車上,曬着午後暖洋洋的太陽,看着坐在大車前面嘀嘀咕咕的小兩口,呂決開始不是滋味起來。
假如歷史文獻記載沒出錯的話,自己面前這個正在趕車的小掌櫃應該就死在今年。可是旁邊那個長得非常像田莉的小女人怎麼會在他死了六年以後纔給他生個兒子呢……
等等,這個女人偷人?
難道是這個女人在周秉新死了以後借別人的種給他生了個兒子?這,這,這個猜測太可怕了,要是自己最後調查的結果是給周教授換了個爹,不知他老人家做何感想?
正胡思亂想間,馬車前面傳來一聲吆喝:“老鄉,請出示你們的路條。”
呂決一擡頭,路中間站着一個抗紅纓槍的小八路。
咦——
咱共軍啥時候跑到這地方來了?
見小八路正翻來覆去的驗看着周秉新遞上的路條,呂決忙湊上前問周秉新道:“這是到哪兒了,離魏橋鎮還有多遠?”
周秉新指了指路西一個被高高的圍子牆圍起來的小村莊說道:“這個村子叫劉家井,離魏橋鎮還有二十來裡地吧!”
呂決一聽“劉家井”三個字,一下子想起了什麼,忙又問道:“今天是幾號?”
周秉新剛要張嘴,那個正在把路條遞還過來的小八路“咯咯”笑着說道:“這位大叔忙生意忙的連日子都忘了?今天是六月五號農曆四月十八……”
呂決一聽是六月五號,“噌”地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小八路的手說道:“快!帶我去見楊國夫和馬耀南,我有要緊事要跟他們說。”
不光是小八路吃了一驚,就連周秉新也是莫名其妙。就聽他在呂決後面問道:“師父,您怎麼知道馬司令和楊副司令他們就在這兒?”
趁呂決回頭的看周秉新的時候,小八路一把甩開了呂決的大手,拿紅纓槍指着他胸口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咱們司令員在這兒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呂決心說人不大倒還挺機靈的,看來不嚇唬嚇唬他是不行了,於是沉下臉說道:“我是你們楊副司令員的朋友,有非常要緊的事要跟他講。你必須帶我去見他,不然耽誤了軍情你小子可擔待不起!”
小八路聽呂決說的如此嚴重,竟一下子光會撓頭皮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呂決搖了搖頭,心說剛纔還誇你激靈呢,怎麼又一下子下軟蛋了。他轉身對周秉新說道:“我有些事要跟馬、楊兩位司令商量。今天咱們就在這劉家井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當然,如果明天還能走的了的話。”
說完他也不坐車了,轉身下了大道,向劉家井村口走去。
周秉新覺得呂決今天的舉動實在是很奇怪,竟然很突然的非要在這個小村莊住一晚上。
呂決對自己的目的卻是非常的明確:因爲明天將是一九三九年六月六日;因爲這裡是劉家井子;因爲按照歷史記載一九三九年六月六日將在這個名叫劉家井子的小村莊發生一場惡戰。
這場惡戰中日雙方總共投入了一萬人左右,都快成爲一次小規模的戰役了。並且這場戰鬥的結束方式非常離奇,離奇到後來的資料上只記錄了這樣一句話:中日雙方在一陣狂風中結束了戰鬥。
注:一九三八年六月,爲了阻擋日軍西進的步伐,以蔣在珍爲師長的新八師在鄭州花園口掘開黃河大堤,使黃河改道,奪淮入海。而原來的黃河,被人們習慣上稱之爲老黃河。這一稱呼一直沿用到一九四七年黃河又改回自己的入海口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