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始皇帝笑道,“徐卿家到來的第二天,扶蘇和胡亥全都派人去給徐卿家送請柬,準備給他接風洗塵。”
諸王公大臣一聽這話,更是議論紛紛。好傢伙!兩位最有實力的公子竟爭着請這小子---哦,不對,應該是這“老”小子,這徐福可是自稱有一百多歲呢----爭着請這“老”小子吃飯?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要不是皇帝親口說出來的,無論誰都不會相信。
呂決卻是一驚:這事皇帝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難道他也有類似於明朝那種東廠、西廠、錦衣衛之類的特務機構?真要那樣以後說話辦事可得小心着了……啊----呸!什麼以後不以後的,這一關還不知能不能過得了呢。
“可是……呵呵,”嬴政接着道,“衆卿可知朕的徐卿家在接到兩份請柬後是什麼態度嗎?”
你他孃的就挖苦吧!
呂決心說反正我也是活不成的人了,再給你們這些人增添點笑料老子也不在乎。不過他還真有點佩服嬴政,怎麼的嬴政給他的那份“調查問卷”裡也是有些不算正大光明的內容的,可人家就是敢臉不紅心不跳地拿出來在這兒侃侃而談。說真的,其實像給那幾位公子打卦算命的這種事呂決是準備好了在散朝後單獨接受詢問的。
羣臣都在靜靜地看着他們的始皇帝,要知道剛纔呂決賣關子是君前失儀,但這會兒嬴政賣關子可就是“語言藝術”了。當然,不會有人敢上前湊趣地問上句“爲什麼”的。
“朕的徐卿家竟是把兩位公子的請柬都給回絕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嬴政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笑意,而是目光如電,掃視着羣臣。
剛纔始皇帝說出兩位公子同時給徐福下請柬時,諸王公大臣們只是覺得奇怪,這“老”小子有什麼本事。能得到兩位公子殿下的共同青睞?現在聽說他竟全都給回絕了,一個個眼珠子全都瞪了起來,有人覺得覺得這徐福還是真傻,而多地人卻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呂決覺得更是不可思議。這會兒他還真不知道這始皇帝嬴政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了。他心說要不是你那份“調查問卷”的話老子能把兩位公子的請柬全都給回……
等等!我怎麼覺得始皇帝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在挖苦老子啊?
媽媽地,老子明白了。你個王八蛋這還真不是在挖苦老子。這他娘地是在當衆誇我啊!
嘿嘿!
今天這一關還真能過了都說不定。呂決的心氣兒又有點提了起來。
始皇帝下面地話可就是擲地有聲了:“以上二事說明什麼?衝撞李卿你們可能認爲他莽撞;拒絕扶蘇和胡亥的請柬你們可能以爲他愚魯。可朕卻以爲正好相反,這正說明了徐卿家不畏強權,亦不結交強權……”
呂決已經規規矩矩跪坐好,雙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雙目低垂如老僧入定狀。肚子裡卻是一陣假謙虛:陛下,您老別那麼誇我,再誇下去微臣可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今日徐卿家詆譭三大家之事,衆卿也許以爲彼人可謂太狂妄了。然朕更以爲非!”
嬴政的聲音雖然還是那股子特有的低沉味道。此時卻是在拔高了個八度在說了。“朕以爲,這正是徐卿家最爲可貴之處!徐卿家這這種做法可能有待商榷。然這種敢於向權威挑戰精神卻實在值得肯定。我大秦平定天下以來,這朝堂之上恭維的話多了,然爭論之聲卻越來越少;奉承的人多了,然敢於挑戰一切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我最最英明的最最偉大地皇帝陛下,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呂決……哦不。我徐福哪怕赴湯蹈火亦萬死不辭。
諸王公大臣們正專心聆聽皇帝陛下的教誨,突然大殿門口傳來一陣“梆梆梆”地聲音。衆人都扭頭看去。原來是呂決在那兒磕頭如搗蒜呢。
始皇帝的話音稍微舒緩了一下說道:“還有一事應該衆卿均未見到,然卻未曾逃過朕的眼睛。剛纔廷尉李斯在給太醫令定罪之時曾經故意用眼光威脅過徐卿家,衆卿可知徐卿家當時是何顏色?呵呵,當時朕也以爲徐卿家很有可能會對李斯怒目相向,然卻是連朕都錯了。”說道這裡他微微一頓,繼而嗓音又提了起來:“徐卿家竟然只是微微一笑了之!”
“這又說明了什麼?”始皇帝已經在拍的坐榻“嘭嘭”直響了。“這說明徐卿家是在一心爲朕着想;這說明徐卿家給朕的丹藥確實是他嘔心瀝血所煉製而成!”
冤枉啊陛下!呂決又在那兒搗蒜了。這實在不是微臣煉製地,這是他娘地徐市那老小子給您煉製的毒藥啊!要不是還沒失去理智,這會兒說不定他都已經衝上去把那盒“假藥”給搶回來了。
“衆卿----”始皇帝開始爲呂決這幾天來地所作所爲做起了總結,同時也是在批評他的諸位大臣們:“自李卿上《諫逐客書》以來我大秦廣招天下賢士。不管是出身於貴族抑或黔首,但凡有一技之長,我大秦必任用之。像徐福這樣的人,雖然語言行爲上略有瑕疵,但他卻是勤勤勉勉忠於王事。這樣的人朕還是要用的,並且還要重用!”
剛纔呂決的心可以說還是拔涼拔涼的,可這沒一會兒的功夫卻又變得火熱火熱的了。
這叫什麼?呂決的臉上帶着淫淫笑意。這叫他孃的從地獄到天堂啊!
“不過----”嬴政說完這倆字稍稍一頓,並頗有深意地看了呂決一眼。這頗有深意的一眼所包含的內容怎一個複雜了得。
不過!?!?!?!
呂決猛地一擡頭,瞪着一雙小眼睛緊盯着高高在上的始皇帝。張得大大的嘴巴差點就脫口而出----陛下您剛纔說的多好啊,這會兒您別“不過”啊!
始皇帝沒再理會呂決那充滿祈求的目光,而是管自把剩下的半截話說完:“……不過我大秦一向以嚴明法度而著稱。你這君前失儀之罪朕還是要治的!廷尉李斯!”
“微臣在!”聽到這話的李斯簡直就像剛打了雞血一樣,“滋零”又把身板跪得筆直。
“君前失儀當治何罪啊?”嬴政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有點揮淚斬馬謖的味道。不過他不知道馬謖爲誰,更不知道是誰在揮淚了。
呂決看到李斯的臉上像剛刮過一陣春風一樣,那像梳子一樣的皺紋似乎都平復了不少。
“回稟陛下,君前失儀,按律當受宮刑。”
陛下啊----!您還是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