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哥名叫冷升,據他自己說是幫京城的某位富商出來招攬生意的。
確實,冷哥能說會道,精明強幹,渾身透着機靈勁兒。
她便是愛他那般聰明機警。
在去江南的路上冷升偶經樂凡鎮遇到潘娘子,這才促成了這段姻緣。
兩情若相諧,願結生生恩愛。
但是冷升終歸是要離去的……這就是潘娘子現在最爲擔心的事。
“冷哥,我再也受不了。我一天也不想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你帶我走罷!”
潘娘子擡頭望着冷升,眼裡盛滿的期盼的幾乎要溢出來了。
只盼能長相廝守,終身託付。
冷升望着潘娘子,用手輕輕撫着潘娘子一頭的青絲,無奈道:“我又如何想這般偷偷摸摸的,但那可是要很大一筆錢啊!你想想看,咱們逃到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總要錢買房子,就算是先租用,但是吃穿用度開銷還是很大。”
戰戰兢兢的猜測着對方的想法,尋思輾轉,竟夜無眠。
潘娘子實在是忍不住將心裡想了好幾天的想法吐露出來:“咱們可以不去別的地方,奴家就隨冷哥去京裡,你不是說你在幫京裡的富商做事麼,咱們可以在那兒安居落戶。”
“你也知道我是幫別人做事,說得好聽點是個管事,說白了還不是一個打下手的。而且你看我這麼年輕,幹活也沒幾年,在京裡哪有什麼資產。帶了娘子你只怕要流落街頭了,你叫哥哥我於心何忍。”
潘娘子失望之餘又想到:“那不如去你家鄉罷,那裡總有老宅在,咱們只用出一筆路費不就成了麼?”
“不行!”這樣直截了當的反對,讓潘娘子吃驚的望着眼前的心上人。
冷升自知失言,馬上語氣一緩,又溫柔的安撫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對娘子坦白,你可知我無父無母,只是個孤兒,從小也是被一家寺院收留才能活命。事實上,與我親近的人,恐怕只有娘子你了……我一直沒有說出來,是怕娘子會嫌棄我……”
“啊——”潘娘子吃了一驚,愛憐的望着冷升,心裡感嘆他幼時的孤苦 ,“冷哥,原來你身世也這般悽苦,只是,這可如何是好啊?”
冷升連忙摟住潘娘子:“你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會盡快弄到一筆錢。到時候,咱們就遠走高飛,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那究竟是多久啊?”心知逼得太緊只會令事情太過糟糕,可旁人又如何知道她心裡的焦急。
“恐怕至少也要大半年,錢可不是那麼容易賺的。”
此時,潘娘子如果擡起頭便會發現冷升的表情是如此的狡詐和算計。
“大半年~~~”潘娘子害怕的連聲音都在發顫,她不由的想起自已當年的陪嫁首飾。
冷升看着潘娘子從衣櫃裡拿出那隻飾盒來。
他用手輕輕在飾盒裡面撥弄了幾下,拿起一隻有些發黑的銀釵看了看,又扔了回去。
搖搖頭說道:“這一點首飾,當路費還不嫌夠,娘子你又何必這般心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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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娘子望着手上的飾盒,卻說不出一句話。
想她不過是貧窮的農家女子,有幾件銀飾陪嫁已經很了不得了,在常人眼裡卻原來一文不值。
不由的想起相公溫文含笑的臉,心裡當真是五味雜陳。
可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有些路,她得一直走下去。
她轉頭望着窗外的濃濃春意,喃喃的說道:“唉——怎麼樣才能一下子就弄到一大筆的錢呢?”
冷升見潘娘子已經入套,不動聲色的從牀上站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好,一邊用蠻不在乎的口氣說道:“要一下子弄到一大筆錢的方法有很多啊……只是看你敢不敢了!”
潘娘子忙驚異的回頭望着他,素知冷升腦子活,人又機靈。
誰知冷升嬉笑道:“殺人放火!坑蒙拐騙!”
潘娘子氣惱的打了他一下,不甘心又擰了他一把:“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
冷升收起了嘻皮笑臉,正正經經的打量這個書生的宅院半刻,方道:“你也知道,我初來乍到的,身上的家當自然是沒有了。而且在樂凡鎮留駐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身上的盤纏也用的差不多了。瞧你家裡好象也沒什麼值錢的,剩下的只有人了……”
冷昇平靜的說着,誰又知道他的手心其實都是汗水。
因爲他來樂凡鎮的目的,現在正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人?
這家裡只有相公,她,還有便是相公的遠方親戚一個才十來歲的小丫頭冬兒了。
冬兒是鄉下丫頭,姿色平常的緊,何況又這般年幼,就算賣了又值得幾個錢。
再說,小丫頭平日聽話討喜,做事勤快。
她又如何能忍心將她賣了,這是萬萬不能的。
算來算去,那麼只有——
潘娘子這麼一想,氣不打一處來:“人?你是說我啊?”做勢又要打他。
冷升抓住她的小手,用力的親了一下:“你是我的心肝,我怎麼捨得……我是說你的相公陳向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