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着就又坐下來。可是,我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孫,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給你打電話嗎?”欒麗傑見我不吭聲,就一邊塗藥一邊問。
“不知道。”我老實地回答。
“就那次在市府大樓那裡,我遇到你,我就對你第一印象就很好。覺得你這個孩子很靦腆厚道。另外你表舅張主任也不錯,畢竟是從部隊回來的,人品很正派。我崴了腳摔在地上,就抓起手機想找個人送我上醫院。不知怎麼我就想起你來了。”欒麗傑說着,莞爾一笑。
“謝謝主任的信任。我家在農村,我爸從小教育我做人做事都不能虧心,不求十全十美,但求問心無愧。”
“嗯,接我電話的時候。你在永和豆漿吃飯呢?”
“是的。”
“和你女朋友嗎?”
“主任,您真是神機妙算。我就是和我女朋友在吃飯。”我有些逢迎地說。
“小孫,你看在我家裡,你一口一個主任,一口一個您,說真的我聽着不大舒服。這些稱呼我在外面都聽膩了。以後不在單位,不在公開場合,你就叫我欒姐吧。這樣才自然。”
“好吧,只要主任您覺得不是我不尊敬您,我就這麼叫。”
“嗯,好。以後咱們算個忘年交吧。”欒麗傑說着已經把藥塗完了。
“呵呵行,主任您——欒姐你不要用忘年交這個詞。你能比我大幾歲呢。我都說過您,不,你要打扮得時髦一點整個就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姑娘。”
“我都三十三了。小孫,你多大?”
“我二十四。”
“你看,我比你大九歲。差不多就是兩代人了。”欒麗傑苦笑着說。
“你不用忘年交這個詞,我叫你欒姐;你非要用,我就得叫您主任,領導。”我有些不快地說。
“好了,我不用了。你說說你女朋友是幹什麼的?”欒麗傑雖說看着我有些不高興,她的臉上卻帶出欣悅的笑來。
“她是我大學同學,在飛雲路的中國移動上班。”
“奧,看你長得這麼斯文帥氣,你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欒麗傑笑着說,接着她探身拿起了那盒喝了一半的酸奶繼續喝着。
“您別誇我了。我的斤兩自己有數。不過我女朋友長得還行。很多人都說她象張娜拉呢。”
“是嗎。那真不錯。你可要抓緊了,小心讓別人劫了皇槓。”看起來欒麗傑已經有很久沒和別人這麼輕鬆地聊家常了。她顯得興致很高。
“說真的。您,對不起,你剛纔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和女朋友吵架,你的電話替我解了圍。我女朋友她有點不自重,今天我看到她和一個送她玫瑰的男孩在調笑。我就生氣了。”
“是嗎?這就不好了。女孩家有對象了,還是要注意形象。呵呵,小孫你可要腦子清醒,美女到哪裡都是稀缺資源。”欒麗傑大姐姐一樣點撥我說。
“那個男的叫徐中策,就是移動公司對面的建行分理處的。他爸是建行的行長。”
“行長?市建行嗎?”
“恩。”
“那可能是徐志遠的兒子。”欒麗傑若有所思地說。
“不說這些了,反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說句話,不怕您笑話,上大學的時候還是馬琪琪,就是我女朋友她倒追的我。那時候,我喜歡寫作,經常在校報上發表文章,有些小女孩就開始盲目崇拜我。沒想到大學畢業後,找工作成了‘拼爹遊戲’……”
我忽然覺得這些話和欒麗傑說有些不合時宜,就囁嚅着打住了。
“是的,這社會還是有很多的不公平。可是,我們只能適應啊。”欒麗傑說着也嘆了一口氣。
“主任。啊不,欒姐,時間不早了,要是您沒什麼事,我準備回去了。”我覺得在這裡容易犯言多必失的毛病。這個女人畢竟不是我的朋友,而是一個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能左右我命運的人。我想起表舅對我的囑託。我馬上察覺到我在這女人面前發牢騷是多麼不成熟的表現。
“好吧,你可以把車開回去。我腳這樣,也沒法開車了。”欒麗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她的臉色也恢復到那種官場裡常見的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