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我來到病房外的走廊裡,在周檢察官在場的情況下打的電話,“秋秋,是這樣。欒麗傑她剛纔生了,是剖腹產。在崇城區中醫院呢,我實在是伺候不了她。你能不能過來幫幫我?”我用乞求的語氣說。
“一楠,你別用這種口氣。我這就過去。你看需要買點什麼?”電話裡秋秋說。
“我不知道該買什麼。她是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反應的。我什麼也沒來得及買。”
這時候,周檢察官說,叫她趕緊買點奶粉來,一會孩子抱來要餵奶。我立刻和朱文秋說了。
大約十五分鐘後,衣着入時的朱文秋出現在產科病房門前,她手裡拿着的袋子裡有一包紅糖,一盒奶粉,一個嬰兒奶瓶還有就是一大包衛生紙。
病牀上欒麗傑臉色潮紅,還在昏睡。孩子剛抱來,像一隻小貓一樣蹬着腿在哭。秋秋的及時到來不啻是雪中送碳。沒有片刻猶豫,也來不及寒暄,秋秋就趕緊找水給孩子衝了一點奶粉。孩子還沒睜眼,只知道張開嫩紅的小嘴本能地吸食乳汁。喝了幾下就睡過去了。秋秋輕輕地把襁褓中的孩子放進嬰兒車,這才鬆了口氣。
“一楠,我來的太匆忙。你照顧好麗麗姐。我這就出去給孩子買尿不溼還有小衣服。”朱文秋過來摸了摸欒麗傑的額頭眼睛紅紅地說。
“小衣服家裡就有,你在這裡幫我看一下,我回去拿。有事你打我手機。”
和周檢察官打了招呼後,我打趕緊打的士回家拿衣服,回來的路上我在醫院門口的母嬰商店又給孩子買了兩打尿不溼。
我回到產科病房的時候,欒麗傑已經醒了。她肚皮上的傷口開始疼得厲害。
“一楠,我肚子疼。我快受不了了。你幫幫我,我快受不了了。”欒麗傑哭着說。
“姐,你忍着點。哪個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挺一下就不疼了。我給你弄了點紅糖水,來,張開嘴我餵你喝一點。”朱文秋坐在旁邊口氣溫柔地說。
“秋秋,我來吧。麻煩你替我給孩子換上衣服。”
衣服是一個月前我媽在家裡做好託人捎來的。都是純棉布做的,花花綠綠有些笨拙俗氣。可是我們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沒有資格講究什麼了。我媽拖着我爸,還要承受衆人的說三道四,也不容易。
前後欒麗傑在醫院裡呆了一個星期傷口才拆線。這一個星期,都是秋秋陪着我一起度過的。有時候,在秋秋店裡幫工的一個本家侄女也會把菲菲帶來。菲菲很乖,除了要看小妹妹,還會爲“姨媽”唱兒歌,跳幼兒園學來的舞蹈。
我的女兒皮膚白白的長得很漂亮,臉型眉眼都像她媽媽。她已經睜開眼睛,眼神黑漆漆的,就是目光呆滯。據大夫說這是因爲孩子的眼睛還沒發育好還沒有焦距。
欒麗傑躺在病牀上,除了麻木地吃喝拉撒睡,就是一個人默默地流淚。你怎麼安慰都不行。等她慢慢地能坐起來了,她會把孩子抱在懷裡端詳起來沒完。有時傻傻地笑,更多的時候是掉淚。淚水常常流在孩子的小臉上,滴到孩子的眼睛裡,弄的孩子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