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在奠基儀式現場轉了一圈,這裡有幾十個警察在維持秩序。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在指揮工人搭彩門,安裝主席臺,掛彩旗。參加歡迎儀式的鑼鼓秧歌隊在走場排練。電視臺,電臺,崇寧日報社的媒體人員也來踩點,爲明天奠基儀式的新聞報道做着準備。
儀式現場,人來人往的倒是熱鬧得很。欒麗傑穿一身黑色西裝,揹着包,面目矜持地在衆人簇擁下到處轉着看了看。最後,她對在現場指揮的周莊鎮的鎮委書記和鎮長口氣嚴厲地說,一定要把各項準備工作按預案落到實處,確保萬無一失。否則,誰負責的地方出問題,就拿誰是問。市裡處理我,我就處理你們。你們知道,這個項目可是經過了十分艱苦的爭取才落戶崇寧的。誰要不怕丟烏紗帽,誰就存心大意,玩忽職守。
官大一級壓死人,兩個年齡四十開外的科級幹部只能唯唯諾諾,態度謙恭地連聲向領導保證,一定加倍努力保證萬無一失。
見他們表態,欒麗傑就又和顏悅色地勉勵了幾句。宋主任也補充了幾點情況,比如秧歌鑼鼓隊排練的地方也要撒上沙子,防止萬一天氣變化他們在泥漿裡表演。
李局長則對他的人也說了幾句。比如晚上的值班人員不許睡覺。等儀式結束後可以休班放假等等。
一個多小時後,一行人終於離開了奠基現場回到管委會機關。
下午無事。一切工作都已經安排妥當。萬事俱備,就等明天省長來了。
據賈俊海說,昨天孫書記顧市長一幫人已經到現場去過,指出很多不足。開發區就連夜整改,欒主任也是搞到十一點多這纔回家。
“一楠,你沒看出來?大美女這幾天有點花容失色呢。累壞了。”賈俊海捧着玻璃茶杯子,憐香惜玉地說。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呵欠連連地想補個覺。
看到我這樣,賈俊海就把下面眉飛色舞的講述硬嚥下去,陪着我嘆了口氣。接着就問起我爸的病來。我也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清了。說我欠了債,下面的日子不知道怎麼過。
聽我說這些,賈俊海倒真的同情起我來了。
“唉,到底你還沒成家啊。你爸爸病成這樣。馬琪琪能不能跟你,老哥我替你擔心呢。”賈俊海說。
我本想把馬琪琪和我分手跟了別人的事情告訴他,話到嘴邊又打住了。和他一說,幾乎就等於和整個管委會的所有人說了。俊海就是這一點不好,愛打聽事傳事。
週一的剪綵奠基儀式十分成功。欒麗傑身穿黑色西裝,白色絲綢襯衣的秀美形象又出現在崇寧市各個媒體上,同時沾許省長的光也上了當晚的《山南新聞聯播》,很多熟人都打電話來向她祝賀。當然,也免不得又在電話裡和某些人打情罵俏一番。
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挑逗語言都是私下場合出現的,比如說在車裡。那幾天,欒麗傑心情很舒暢,她有點眉飛色舞地說連省長也表揚了她,說她能幹呢。
很多人打趣她說,好好幹小欒,過幾年你就可以到市政大廈上班了。這是在暗示,她能當副市長。
所有這些,我看在眼裡都心情很複雜。這種感覺就象是那天晚上我在含月雅居那套複式豪宅的感覺一樣,渾身不自在。可是就在那個豪宅裡,我和欒麗傑突破了最後的防線……
我不屬於這裡,但是我卻必須呆在這裡。這就是我的人生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