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朱文秋這件事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沉重。想起來初中的同學現在基本上都沒什麼聯繫了。想來在現時的農村,日子好過的不多。
回到家,才知道我爸我媽已經到田裡施肥去了。我二話沒說就向飲馬河邊上我家的兩畝多河灘地跑去。那片灘地是我們整個搖鈴村最好的地塊。
十來分鐘後,我終於趕到了那裡。細雨初歇,天幕依舊烏沉沉的,玉米已經長到齊腰高了。老遠我就看見我媽端着個搪瓷臉盆在撒化肥。我爸則負責往地裡送化肥。
“爸!我來吧。”我跑過去喊道。
我爸正彎身從化肥袋子裡用個粗瓷碗往外掏肥料。地裡黏糊糊的,溼泥還沾腳。雖然沒有毒日頭,天卻熱得象個蒸籠。玉米地的上空瀰漫着潮溼的嵐氣,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青蛙和蟋蟀的叫聲此起彼伏。
我爸這樣的身體是很忌諱這樣的悶熱天氣到田裡來幹農活的。
幸好這是尿素。只需要丟到地裡玉米顆跟前就行了。我接過了那一臉盆化肥,緊着步子跑到地裡我媽身邊。
“媽你先歇會,你替你撒。”
“你幾時回來的?也不預先和家裡說一聲。”我媽看着我,臉上充滿喜悅。
“媽你看你,我回自己家還用提前打招呼嗎?以後地裡有活,你提前給我打電話。我週末回來幹。我爸血壓高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熱天小心他犯病。”我一邊撒着一邊說。我的皮鞋上已經沾了泥巴。又走了幾步,我索性脫掉了皮鞋和襪子。光腳在地裡幹起來。我媽發現了,堅決叫我穿上鞋。說還有去年的麥茬子,紮了腳不是玩的。最後還是我爸把他的布鞋脫了給我。我才穿着勉強把肥料撒完。
一家三口從地裡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路過村裡的小賣部,我在那裡買了幾個小菜和一點豬頭肉。家裡還有饅頭,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回家後,我媽就趕緊燒火,熱饅頭之外,也順便熬了些大米湯。我爸用冷水洗了洗,又歇了一會,臉色纔不那麼紫紅了。
吃午飯的時候,我媽就問我,你和琪琪的事兒現在怎麼樣了。
“媽,我們倆分手了。她和銀行裡的一個公子哥好上了。再說,她父母那麼勢利。我就是勉強和馬琪琪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幸福。咱們兩家家境懸殊這麼大,很多東西強扭的瓜不甜。早分早好。”我接着把我路上遇到朱文秋的事情和他們說了。我爸媽就都隨着嘆了氣。
“小楠啊。你做得對,分就分了吧,人家家長看不起咱,你們勉強在一起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你和琪琪都談朋友有三年多了吧?可咱家的家門朝哪裡開她都不知道。嬌慣壞了的孩子,又長得這麼漂亮,不是過苦日子的。真嫁到咱家來也長不了。”我爸有滋有味地喝着大米湯說。
“聽你表舅說,明年你努力一下,他再幫你找找人,你能考上公務員。以後吃了皇糧,再談對象不遲。我兒子長得又不賴,打不了光棍。”我媽說着擡起眼睛很疼愛地看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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