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哪來來的窮書生?”管家模樣的婦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方家的事你也敢管?”

“呵……”李凌府冷笑,指着那管家說道,“這真是方家的事,若把這事鬧到上頭去,你說你家主子就由的你胡來?這位姑娘都說了,你家老夫人都已將這姑娘放了出來,你叫人在這裡教訓她,老婦人可曾知道?”

這樣年紀輕輕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然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那人面色變了變,終究還是推開門往屋內走去,一邊恨恨的罵道,“別再叫我瞧見你,這是個浪蹄子,哪裡勾來的野男人……”

“你!”那姑娘是真的氣極了,便要衝上去理論,然而卻被身前的男子側過身擋住了,對方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姑娘何必和這種人置氣,如今已是自由身,無謂多惹麻煩了。”

女子想了想,還是點點頭,歉然的對李凌府施了一禮,“連累公子了。”

“沒有的事。”李凌府搖頭笑了笑,又自顧自的走回去收拾自己的紙筆去了。

“喵……”不遠處,驀地傳來一陣纏綿的貓叫聲。

“不錯,倒是個上佳人選。”隱在暗處的女子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額角。在她的手上,用紅繩串者的一枚玉佩輕輕搖晃着,“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就在李凌府收好東西準備回客棧的時候,忽然遠遠聽見一個聲音叫住了自己。

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一張臉素白如玉,說不上多麼出衆,但就那樣站着,竟不似是這人間該有的女子。

“李公子,小店有一樣東西,相請李公子不吝把玩。”那女子慢慢走近了,然而這話卻說得莫名,毫無緣由的,李凌府卻又說不出要拒絕的話來。對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着自己,縱有千百句話要拒絕,到了嘴邊偏偏又一句都說不出口。

那家位置偏僻的店鋪中顯得冷冷清清,一方厚重的鴉青色錦緞在門口垂了下來,將店中的擺設遮得密不透風——哪有人是這樣做生意的?

高高的貨架上,只有層層疊疊的貨架聳立在室內。那些層巒起伏的貨架上全是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空格子,然而真是密密麻麻,這房子從外看上去不過尋常大小,然而入內一觀才知道,原來竟是這樣別有洞天。

蘇瓔伸手從屋後提了一壺滾燙的開水過來,那是一隻小小的金色銅壺,壺嘴上還雕琢着淡淡的花紋,做工極爲精巧華麗。

李凌甫的眼神變了變,連這樣尋常的器具都如此精巧,更別提沸水一注入茶盞中,雨前龍井特有的香味便迅速在室內沉浮不定……這樣好的茶,這樣好的杯盞,還有,這樣美的人?明晃晃的日光被軒窗上的折梅暗紋篩落一地,在地面上開出一地光影斑駁的枝葉橫斜。

“不知姑娘叫住在下,究竟所謂何事?”衣服雖然破舊,然而卻漿洗的乾乾淨淨,男子年輕的面孔對着蘇瓔,卻始終遵守着禮節不敢逾越。

蘇瓔婉然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枚龍鳳齊飛的圓形玉佩,上好的和田羊脂玉,玉色水頭通足,羊脂白更是細膩溫婉,在女子潔白的手心靜靜躺着,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李公子,幾日之後我便要離開此地,但這塊玉我卻無法隨身攜帶,不知道公子可否代爲保管?”

儘管對方說話的表情真摯,然而李凌府卻還是皺起了眉,那塊羊脂白玉單就這塊玉料就價值千金,更不提上面龍鳳呈祥的雕工更是巧奪天工,這塊玉放在市面上,恐怕只會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這個神秘的女子在街口叫住自己,竟然是要自己替她保管這枚玉佩?就算是至親好友,恐怕也不會將如此珍寶拱手相讓,更何況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如此貴重之物,李某不能收。”李凌府搖了搖頭,他無意打探這個女子爲何要將這個東西給自己保管,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並非這樣貪圖富貴的人。

“公子誤會了。”蘇瓔笑了笑,似是猜出他心底在想什麼,想那塊玉佩悄無聲息的放回桌子上,“世人都說以玉養人,其實人又何嘗不能養玉呢?”

“這枚玉佩交給公子保管,卻並非是饋贈,有朝一日,我必然是要找公子要回來的。”蘇瓔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絲憐憫,然而李凌府知道,那一點憐憫,不是給自己的,她的目光溫柔的注視着那塊玉佩,莫非……是故人遺留下來的東西麼?

胡思亂想着,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以人養玉?”

“還望公子能佩戴着這塊玉佩,每日千萬不要離身半個時辰以上。”蘇瓔頷首,臉色亦變的鄭重起來,“玉石本有靈性,也是識人之物。公子高風亮節,想來蘇瓔不會看錯。只是戴着這枚玉佩,恐怕陽壽有損,對主人來說,並非是什麼吉物。”

“公子不妨慎重考慮。”她打開一個抽屜,從中抽出一張面額千兩黃金的銀票放在桌子上。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李凌府頓時色變,眉宇間隱隱有些怒意,“且不說姑娘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凌府雖然貧困,但並非姑娘靠一筆錢財就能說服的人。”

然而這樣的惱羞成怒和迫不及待的解釋,真的便是因爲覺得自己被人看輕了麼?素來豁達的李凌府感覺心口有種奇怪的情緒在蔓延,這種感覺……自己從來不曾體驗過。

蘇瓔仰起頭來,隔着淡淡的日光,她的連蒼白的竟然沒有一絲血色,“李公子,你難道不想留在鉑則考取功名麼?世事原本多艱,你若真的肯爲我保管這枚玉佩,陽壽必然銳減,多則七年,少則五年。這一點錢,不過是我給的微薄報酬罷了。”

李凌府一窒,竟然再也說不話來了。的確,他自幼便立志要在朝廷爲官,可是如今官場黑暗勢力盤根錯雜,他無權無勢,想要進入朝野成爲殿上人,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甚至此次科舉在即,自己卻因爲囊中羞澀的緣故,是否能堅持到科舉考試那一日也未可知。

十年寒窗苦讀,層層選拔之下才好不容易獲得了進入王都考試的機會,難道……便要這樣功虧一簣麼?

那個女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李凌府呆愣了半晌,這才跌跌撞撞的扶住桌面慢慢坐了下去。

“是凌府迂腐了。”倒真是個果決的男子,一旦下定了主意,便對着蘇瓔抱拳施了一禮,“可是就算李某代爲保藏這枚玉佩,姑娘日後又如何來找在下呢?”

看着對方困惑的眼神,蘇瓔淡淡笑了一聲,“李公子不必擔心此事,總有一日,蘇瓔會親自上門前來拜訪。”

蘇瓔掀開帷幄,對着不遠處的街道忽然笑了起來,“李公子,你瞧,那裡是否有人在等着你?”

李凌府走過來,隨着她手指指向之處,站着一個身材窈窕瘦削的女子,荊釵布裙,然而眉眼間卻是溫柔而倔強的,那不是,方纔那位姑娘麼?

“去吧李公子,蘇瓔祝公子能早登金寶,蟾宮折桂。”青色錦緞後的女子淡淡笑着,那張冰雪般的容顏剎那間便被屋內的黑暗吞噬得無影無蹤,然而李凌府心下卻一陣恍惚,彷彿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隨着那張清麗面孔的消失,一同遺失在了那家神秘的店鋪中。

自那一別,眨眼便已幾十年了。

日後,李凌府爲了那一千兩的黃金資助,果然順利留在了鉑則,甚至在考試中一鳴驚人,深得上任魏王的賞識。他也和那個受人凌辱被趕出來的婢女——婉蘿結成了夫婦。然而仕途坦蕩的李大人,心底卻始終有一個不能對人言說的秘密。

“魏王他,身子只怕是遠不如你了。”蘇瓔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獨行時間,雖然看多的悲歡離合數不勝數,然而舊友別離,獨留自己一日一日看紅塵老去,有時候也極易生出厭倦之心。

遠遠的看着坐在樹丫上逗弄着頤言的藍衣少年,蘇瓔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淡起來,“看見了麼?那個人,便是他的兒子啊。”

不可置信的看過去,那個藍衣的少年正坐在庭院的樹椏上,懶懶的曬着日光,看上去倒是瀟灑至極,只是這樣做派,倒是一點都不像個王子,“莫非……是傳聞中那個喜歡闖蕩江湖的二殿下?”

難怪那張臉這樣眼熟,原來倒真是故人之子了。

蘇瓔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那個年輕人,和他的父親一樣膽大妄爲,不知道從何處得知了紅塵閣的事,開口便問有沒有救治自己父親疾病的藥方。

“你父親?”坐在店中的女子不悅的皺眉,然而擡頭看見那張臉,心下覺陡然一震。

“我曾經聽伺候父親的孫公公提起過你,紅塵閣……”那個英氣蓬勃的少年像是一陣風似的推開門,“孫公公說,若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治好父親,一定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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