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些，我做的？”
看着開始迴流翻滾的混沌海，楊戩有點表情複雜的問了句。
玉鼎真人含笑點頭，拉着楊戩迅速回到六聖身周；老子用太極圖擋在前方，將混沌海的波浪盡數抵擋。
大道聖人，就這般被斬滅了？
楊戩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覺得這太過虛幻縹緲了些，太過不太實際。
出手之時，雖然已察覺到了某種異樣，並未見到那巨人之影。——他當時自身沉浸在了那股玄奧霸烈的大道中，完全沒注意自己引發了哪般異象。
故此，在楊戩看來，他用開山斧，換掉了一位大道聖人的性命……
幾位聖人倒也沒閒着，在大陣與潛鴻同滅之後，各自出手，在沸騰的混沌海中接出十數道流光，其中近半竟都散發着先天至寶的氣息。
其中頗爲重要的幾件至寶，都被三清收了起來——老子將戮神槍拿在手中，元始天尊將一隻葫蘆收入袖中，通天教主則是抓住了那把黑玄之劍。
楊戩看着那把戮神槍有些眼熱，可自家師父都只能站在旁邊等着，不敢出手拿取寶物，他也沒對戮神槍多看。
這把神槍雖強，可自己的三尖兩刃槍也遜色不了多少，頂多就是一先天靈寶和先天至寶的差距，沒什麼……
罷了，不得不承認，這差距還是蠻大的。
楊戩苦中作樂一番，看着六聖收取寶物，忍不住咂咂嘴。
太清聖人老子那張乾癟如老樹皮的臉龐破天荒的露出一絲笑意，笑道：“莫要讓弟子們白白拼命。”
言罷，兩道流光飛出，卻是老子方纔唯一拿取的兩件重寶。
可惜的是，戮神槍飄到了玄都手中，被玄都毫不客氣的抓住，道了句：“謝老師。”
而一座如同屏風的玉石壁落在廣成子面前，廣成子做道揖致謝，如獲至寶般將這‘屏風’小心收了起來。
悟道玉壁！
“我看你倒是頗爲順眼，”通天教主淡然一笑，擡手對玉鼎真人一點，剛被通天教主收起的一截木杖落在玉鼎手中。
玉鼎做道揖言謝，將這木杖鄭重的收了起來。
這些都是道祖伴身的重寶，隨便一樣扔出來，都足以讓洪荒一衆大能瘋狂。
這木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名頭，但楊戩在其上感覺到了濃濃的生機之力，似乎用來煉丹不錯……
一截可進階爲先天至寶的護身靈寶，拿去煉丹當真是太造孽了些。
元始天尊沉聲道：“楊戩，此戰當有你一功，這幾樣寶物你想要哪件，儘管拿去。”
言罷，元始天尊袖中飛出了三件法寶，盡是方纔元始天尊得的幾樣寶物。
一件素雲方帕，一把連鞘的長劍，這都是先天靈寶。
還有一件先天至寶，是一隻青色葫蘆，葫蘆口蘊着青色神光，縈繞着一股滄溟空瀾之力。
這件至寶並非攻伐、鬥法之物，似乎是某種傳承的寄託法寶。
楊戩凝視一陣，總算開口問詢：“師祖，這葫蘆是什麼名堂？”
“喜歡便拿去。”
元始天尊手指輕輕一彈，這葫蘆慢悠悠飄到楊戩手中，被楊戩連忙捧住。
這麼，先天至寶就送了？
玄都在一旁笑道：“我知此物跟腳，這葫蘆名爲‘流觴’，太素就年間被一位大道聖人隨身佩戴，卻始終不曾看他動用此寶物。”
“還請大師伯解惑。”
“這葫蘆本身應是一件護身至寶，”玄都摸着下巴思量少許，道：“又有大道聖人出手，將一條殘損的聖人道則封入葫蘆中，導致葫蘆自身靈性蒙塵，變得不倫不類，鬥法全然無用。”
楊戩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得，自己入手的第一件先天至寶，竟只是一件擺設。
元始天尊在旁道：“將此法寶隨身佩戴，其好處，你今後自可知曉。”
“是，師祖。”
楊戩恭聲應了句，看了眼師父；玉鼎真人對他笑着點頭，示意他收下便是。
而後，楊戩將這葫蘆用仙繩捆了，綁在長髮後，頓時感覺一縷清涼之氣從頭道腳，體內玄氣新生更爲迅速，玄血彷彿都澄澈了幾分。
更有一縷似有若無的仙力護在了自己額頭泥宮丸之外，與那元神小樹遙遙呼應。
這葫蘆……
好寶物。
如此一來，六聖之中得寶物最多的，便成了接引道人，這位面容慈祥、人畜無害、中年面龐的聖人，此時也總算露出少許微笑。
他們並未直接出手，只是爲三清護法，就得了三件先天至寶，西方教大興之事，當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混沌海的躁動漸漸平靜了下來。
老子手指輕稔，又有一道流光自混沌海飛來，被聖人道則牽引，落在老子手中。
造化玉碟。
此時，造化玉碟之上有一道道破碎的印痕，一條條仿若蠶絲的氣息縈繞其上。
元始天尊低聲道：“玉碟隨時都有崩碎的可能，老師已死，若咱們不快些出手，天道怕是有極大震盪，禍及洪荒萬靈。”
準提聖人在旁開口道：“道友莫忘許諾我等之事。”
“西方教自可大興，”通天教主淡然道，“但接引道友也需隨我等一同，暫時接管天道，穩固天地平衡。”
“善，”接引道人嘴角露出少許慈悲笑意，輕嘆了聲，“實不知當如何言說，今日出手本是我等應當之事，寄身於洪荒之中，也自當償還洪荒這份因果。”
“師兄所言極是，”準提聖人也道，“我與師兄碌碌奔波十數元會，不過是完成當年所立下的宏願。我師兄弟二人，與洪荒同命同運，大敵在前，道友說這個就有些客氣了。”
老子點點頭，並不作答，只是道：“暫且穩住玉碟。”
“善。”
六聖各自出手，六條聖人道則護住造化玉蝶六個方位，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更是向前邁了一步。
造化玉碟自生感應，不斷變化形狀，最後化作了一處祭壇，祭壇之上有四座蒲團。
老子當先坐在一角蒲團之上，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對老子做了個道揖，坐在老子左右，接引聖人則填充了最後一個蒲團之位。
四位聖人擡手緩緩前推，身影竟漸漸與這座祭壇融合。
楊戩有些詫異，傳聲問詢自己師父玉鼎真人，“幾位聖人也要合道嗎？”
“非是合道，”玉鼎傳聲解釋道:“爲穩固洪荒天地，幾位聖人早有決意，要在誅殺潛鴻之後，用四聖之力填補天道空缺，修補天道之缺憾。”
楊戩緩緩點頭，而一旁女媧聖人看了過來，對楊戩露出一抹輕笑。
笑中有諸多深意，似乎頗爲玩味。
仙霧朦朧，祭壇與四位聖人已漸漸如虛幻一般，老子開口道一句：“還請兩位道友護送我等回返洪荒天地。”
準提與女媧同時應答，用他們聖人法力在混沌海中做了一架扁舟，順路撈起天炎道子，迅速退向洪荒，就彷彿混沌海中彷彿有什麼兇猛巨獸一般。
潛鴻雖死，強敵猶在。
潛鴻這位大道聖人，不過是那些強敵爲了抹掉洪荒天地中的盤古意志，鍥入盤古的一枚棋子。
洪荒自開闢至今，潛鴻做了一幢又一幢削弱洪荒實力的算計，後面更是直接將庇護洪荒萬靈的天道，化作了監管洪荒的‘刀斧’。
如今潛鴻敗亡，被楊戩體內一抹開天道韻引出的盤古意志斬滅，那些強敵或許很快便會有其他動作。
或許數十年，或許便是明日，也或許還有數個元會……
三清與接引要修復天道，六聖中最爲強橫的四位盡皆隱入幕後，道門更是隻有兜率宮中一位老子的化身——太上老君爲靠山。
西方教中，接引也留下了一具化身，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但道門依然是道門，三清此番與潛鴻的大戰，也讓西方教打消了不少‘非分’的念頭。
洪荒天地遙遙在望，玄都大法師便道一句：“我先回玄都城中了，楊戩別忘了你我之約，快些了結封神事。”
“師伯保重。”楊戩做道揖相送，倒是記住了一事。
戮神槍在玄都大師伯手中。
玄都對女媧聖人做了個道揖，轉身離了扁舟，身影在混沌海之中旁飄飄搖搖，轉眼不知所蹤。
女媧見狀，也道一句：“此間事了，貧道先行告退。”
“娘娘慢走。”
廣成子連忙答應一聲，幾人目送女媧消失在天地一線。
楊戩看看扁舟後方，四聖盤坐的祭壇，隨着他們離洪荒越近，祭壇也越發虛無，四位聖人的身影也已有些不可見。
然後……
廣成子、玉鼎、楊戩同時看向了準提道人，後者訕訕一笑，對三人道一句：“貧道去也。”
倒是識趣的自行離去了。
準提走後不久，那座祭壇與四聖的身影也緩緩消失不見。
天地間，似乎只剩他們三人和昏迷不醒的天炎道子，天如墨色，洪荒已是要入夜了。
楊戩突然問了句：“那紫霄宮去了何處？”
廣成子掐指推算，而後隨意指了指某處所在。
天庭。
楊戩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到最後，六位聖人、幾大高手，還有他這個被帶過去劈聖人的小修士，在混沌海跟潛鴻這種大道聖人拼死拼活，卻被玉帝拿走了最大的好處。
玉鼎真人道：“不必計較這些，今日之事若無玉帝從旁相助，也無法成型。”
楊戩點頭應了聲，心中莫名有些空落。
“爲師回山閉關些時日，”玉鼎真人遞給楊戩幾瓶靈丹，身影乘風而去，倒是瀟灑異常。
廣成子也道：“師侄也回軍中歇息吧，過幾日我便將此事傳與三界知。”
言罷，廣成子也乘着番天印飄然而去，完全不給楊戩半點開口的機會……
所以說……
楊戩看着身旁漂浮的天炎道子，長長一嘆，隨手提着天炎道子，闖入洪荒天地之間。
誰讓他是小輩，這般苦力活自然是要他來做……
怎麼回事？
楊戩雙眼一瞪，身周涌出一道道玄罡，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這般敵意……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