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方圓之內的地下水系用玄氣‘過濾’了一通,楊戩也是累的不輕。
等他從地下鑽出,便見師父與太乙師伯站在周都城上空,師父祭起玉鼎,將漫天灰霧納入鼎中煉化。
楊戩飛了過去,不等見禮,直接乾脆了當的坐在了兩位真人面前,閉目恢復玄氣的損耗。
哪吒見楊戩來了,也從武王宮中飛起,忙來詢問:“師兄可找到那下毒之人?”
“並未,我先前是將地下水淨化了一遍,將裡面的瘟疫之毒化解乾淨,”楊戩睜開雙眼,有點疲倦的看着下方。
瘟疫總算止住蔓延的趨勢,但城中已有十多萬凡人死傷,更有不少人在病痛中垂死掙扎。
太乙真人嘆道:“未曾想,截教之中也有這般心狠之人,若非你們應對及時,怕今日要損個數百萬凡人了。”
“師伯,”楊戩嗓子有些發悶,玉鼎真人見狀輕輕拍出一掌落在楊戩後背,楊戩嘴一張,一口灰氣噴了出來。
這是他淨化地下水系時不小心吸納的殘毒,無法傷楊戩的玄體,卻也會讓楊戩感覺身體不適。
哪吒小聲道:“這毒好霸道。”
“城中凡人,你當如何處置?”玉鼎真人在旁問了句。
楊戩沉吟幾聲,“自是不能眼睜睜看他們命隕,師父可有救治之法?”
“此毒非毒,乃瘟病,哪怕用靈丹可治癒,卻也難尋這般多的丹藥,”玉鼎真人道,“你去火雲洞一趟,尋神農氏求一味靈藥,神農嘗百草、天地載功德,他自有應對瘟疫之法。”
“嗯,謝師父指點,我這就去尋。”
楊戩站起身,吸了口氣,已經恢復如初。
對周都城,楊戩還有些不放心,“師父,在我回來之前,勞煩您看一下此地,莫要再讓歹人爲惡。”
玉鼎輕笑點頭,徒弟的請求,自然不會推卻。
太乙真人則讓哪吒跟楊戩一同前去火雲洞,跟着大師兄開拓開拓眼界也是不錯的。
火雲洞,三皇五帝修行之地,不入三界五行,也是天地間難尋的妙境。
楊戩倒也算是火雲洞中的熟客了,曾在大禹帝君手中取走開山斧,也曾得神農指點,得伏羲帝君賜下過遠古星圖。
在那火雲洞中,楊戩得到的好處當真不少了,也因此與火雲洞結下了因果,日後需做些什麼來償還。
一路上,楊戩駕雲疾行,哪吒的風火輪勉強跟上楊戩的速度,也沒找到機會說幾句話。
待他們快要飛到天穹,楊戩閉目感應,睜眼後帶着哪吒反而朝着地面衝去,讓哪吒有點摸不着頭腦。
下行不過千丈,師兄弟二人撞入一團雲霧之中,哪吒下意識一眨眼,眼前便豁然開朗,一處處宮殿樓閣,一座座仙山瀑布,仿若一片世外桃源出現在眼前。
哪吒頓時興奮不已,“這就是三皇五帝的長眠之地?”
楊戩手一抖,在哪吒腦門上拍了一巴掌。
“亂說什麼!三皇五帝是飛昇到了此地修行,誰告訴你長眠了!”
哪吒眨眨眼,一陣委屈。
他還以爲三皇五帝都是死後成了仙神……
“隨我來,”楊戩沒好氣的喊了句,駕雲帶着哪吒飛向不遠處的仙山,那裡是火雲洞的‘大門’。
那些樓閣宮殿,如果楊戩所料不差,都屬於軒轅黃帝,畢竟他有佳麗三千,需要地方安置。
“咱們不能在此地久留,你稍後別亂說話,我求了仙藥咱們就回去救人。”
楊戩低聲囑咐了幾句,哪吒老老實實點頭,心中一陣悵然。
到了一處仙山前,有兩位童子外出迎接,楊戩拱手對童子見禮,直接說明來意。
“還請通傳一聲,在下楊戩,因南洲西岐瘟疫一事求見神農氏前輩。”
“二郎真君不必多禮,還請入內等候,我們這便去爲您通稟。”
兩童子客客氣氣的引着他們進了火雲洞,楊戩很快又見到了那處分成了那八個洞口。
最內側的那處洞口,應該就是神秘的燧人氏之居所,楊戩心中雖然好奇的很,但今日也不是探訪的時機。
三皇爲燧人、伏羲、神農,燧人氏排在首位,據傳乃是自上古就引領人族一步步發展壯大的人皇,乃是當今人族大興之局的開拓者。
這般人物無法得見,實爲憾事一件。
“師兄,這裡每個洞口就供奉着一位三皇五帝?”
哪吒小聲嘀咕了一句,楊戩頓時啼笑皆非……供奉這兩個字,未免有點太欠揍了些。
“不會咬文嚼字就不要亂用詞彙,”楊戩笑罵了聲,“若是惹惱了哪位帝君,他們要懲治你,太乙師伯估計都只能在旁邊拍手稱快。”
哪吒訕笑了兩聲,卻是信了。
很快,那名跑去稟告的童子又蹦了出來,對楊戩躬身道:“真君裡面請,老師已在等候。”
這兩個童子,本體似乎是兩味仙藥……
楊戩不由浮想聯翩,若是將這樣兩個童子帶在身邊,遇到險情重傷時,直接讓他們恢復原形啃一口……
畫面略微有點不忍直視。
進得洞中,楊戩熟門熟路,低頭前行;哪吒則被神農洞的彎彎繞繞搞的暈頭轉向,等哪吒忍不住開口抱怨,總算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似乎走到了山後,眼前是三畝藥田,神農氏正拿着藥鋤、揹着藥婁,在一片氤氳的仙光之中採摘仙藥。
“師兄,咱們越早回去越好。”哪吒在旁提醒。
楊戩點點頭,剛要說話,那邊正採藥的神農氏就笑着回了句:“救人十萬火急,這事自然耽誤不得。小哥還請放心,我現在採摘的藥,便是救人之用。”
哪吒眨眨眼,楊戩頓時鬆了口氣。
“前輩已知道了?”楊戩問。
“做過些許歲月的人皇,這些自然都有感應,”神農氏忙碌之餘不忘感慨,“但凡有這般天災人禍,我心中便會十分堵悶。仙人鬥法,禍及凡人。”
楊戩默然,總覺得自己心中有些愧疚。
若他一直在周都城之中,今日這場瘟疫本可免掉。
但事已經發生,他也不會多想之前如何如何,解決此事、儘量彌補缺憾,纔是最重要之事。
“要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動手腳!”哪吒拄着火尖槍冷哼一聲,“非讓他魂飛魄散不成!”
楊戩和神農氏同時露出了些許笑意,楊戩的笑是無奈,而神農氏則是老懷甚慰。
片刻之後,神農提着藥婁走了過來,將藥婁鄭重的交給楊戩,“此間,總共二十八味藥材,你只需將這個藥婁沉入一口水井之中,讓西岐百姓飲水,重疾者五日、輕疾者三日,自可痊癒無恙。無病無痛者也可延年益壽、強健自身,此藥力可用二十八年。”
“多謝前輩!”
楊戩大喜過望,單聽神農氏這般言語,就知這藥婁之內的仙藥非同尋常。
只是這個藥婁,便能在南洲造就一個凡人嚮往的福地!
“前輩,我趕着回去救人,待瘟疫平息,定讓武王祭奠人族先……嗯,前輩不要誤會,我不是說……”
“快去吧!”神農氏板着老臉擺擺手,一旁的哪吒樂得不行。
楊戩瞪了眼哪吒,帶着師弟再次拜謝神農氏,便匆匆踏上返程。
待楊戩與哪吒走後,神農氏面容上的笑意漸漸退卻,化作少許悵然。
“道門多少事,禍及凡人愁。”
輕嘆半聲,神農氏負手走回洞中,這片藥田被七色雲霧遮掩,漸漸消失不見。
卻說楊戩在神農氏處求了仙藥回來,依神農氏所言,將藥婁直接放入了一處水井之中,而後便親入地下水系之中觀察。
不過半個小時,那微弱卻精純的藥力充斥在各處。
楊戩立刻下令,命城中兵衛打水挨家挨戶送去,這平日裡普普通通的井水、河水,此時卻變成了靈丹妙藥,幾口下肚頓時神清氣爽……
一直忙碌到了第二日清晨,周都城之內的瘟疫總算被壓了下去。
楊戩這一夜一直在四處奔走,就連玉鼎和太乙離開時,他都只是遙遙打了個招呼,沒有親自相送。
他在忙着到處救人,一些已經無法下嚥、半條腿踏進棺材的凡人,被楊戩用玄氣一個個救治了過來,喂進了井水。
這一夜,楊戩也不知自己親手救了多少人,但見路邊橫倒的一堆堆死屍,心中便漸漸燃起了怒火。
這呂嶽,當真留不得!
武王早朝,極力嘉獎楊戩,楊戩將神農氏賜藥之事詳細說來,也命人昭告天下。
神農氏乃是上古聖皇,他庇佑西岐,便是給了武王以‘大義’。
武王也依照楊戩所言,三日後準備祭天拜謝神農。
“城中傷亡有大概數目了嗎?”楊戩在朝堂之上直接問詢。
武王點點頭,道了句:“死者,四十萬餘。”
楊戩頓時默然。
其實較大的一場戰役,死傷也不只這些;但一夜之間,一場瘟疫,甚至對方只是一個法術,就死了四十萬……
“此仇不報,孤心難寧!”
武王猛地拔出腰間佩劍,直接將面前的矮桌斬斷。
一羣大臣頓時跪伏了下去,楊戩坐在一旁揉揉眉心,嘆道,“大王息怒,此事交給我來便是,我定要這殘害無辜百姓的修士,死無葬身之所。”
這話一出,楊戩對打殺呂嶽,卻是沒了半點顧慮。
自己手中的這混元金斗,也只能遲些再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