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竟在花果山吃了敗仗,數十萬天兵被那齊天大聖孫悟空打的落花流水。
雖從戰果來看,妖族損失慘重,花果山妖兵甚至在短時間內竟就折損了三分之一,但此時,絲毫不能讓妖族清醒過來,從妖祖到小妖,都在那興奮不已。
站回花果山山巔的那身穿黃金鎖甲的猴王,此時擡頭注視天穹,威震三界。
天庭無可勝猴王之人?
自然有,而且大有人在,那些天庭供奉之中,就有不少高手能力壓猴子一頭,天庭正神之中,如金靈聖母這般強者,自也可力壓此時的孫悟空。
可此時誰都摸不準玉帝陛下與佛門到底在謀劃什麼,但凡聰明些的天庭臣子,都不敢胡亂開口,免得壞了玉帝的算計。
就這般,凌霄寶殿中的氣氛漸漸的開始沉悶,而後又有些壓抑。
王母此時就坐在玉帝寶座右側,正好整以暇的品着茶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前來告御狀的太上老君在大殿比較顯眼的角落打坐,只是閉目養神,似乎專程在此地給玉帝施壓。
那些跟着王母而來的佛門衆僧看起來就輕鬆多了,一個個都在傳聲言說這孫悟空的本領、潛力如何如何,似乎已經把這天生靈猴當做了佛家中人。
“咳!”
太白金星像是嗓子不舒服,乾咳一聲,捏捏嗓子對玉帝躬身行禮,“陛下,臣以爲,當遣派能征善戰之兵將,前去捉拿此妖猴。”
話音剛落,就聽殿外傳來一聲呼喊:“西方佛門,觀音大士在殿外求見陛下!”
“慈航跑來做什麼?”趙公明頓時嘀咕了句,不自覺說話聲音稍微大了些,殿內的衆仙佛卻是聽的明明白白。
“哦?”玉帝恍若未覺,道了句,“請觀音大士入殿。”
佛光繚繞,聖潔的白光在殿外鋪灑入內,身着白紗淨衣的慈航在外邁着蓮步而來。
一時間,佛門衆僧在兩側行佛禮問候,天庭大部分仙人都在施道揖行禮,也就闡、截出身的修士對此置若罔聞。
這位觀音大士的目光有一瞬落向大殿角落,看到了有些似笑非笑的楊戩,腳步稍微頓了下。
楊戩竟然在此地,對她和玉帝所商議之事而言,這應當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正此時……
“夫君,”蕭蘭淡淡的開口,聲音沒有帶半分遮掩,“我記得,這位好像是闡教的一位師叔,爲何成了佛門中人?”
“蘭兒莫要多言,”楊戩也知蕭蘭性子裡有點‘容不得沙子’的成分,順着她的話接了過來,順便在凌霄寶殿刷點存在感。
楊戩道:“此間因果,稍後我會與你詳細說明,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哦,”蕭蘭看似乖巧的應了聲,實則對楊戩傳聲嬉笑個不停,讓楊戩也是毫無脾氣。
尷尬的,自然就是慈航與佛門衆僧了。
但楊戩就在這裡站着,誰敢站出來回駁半句?更別說楊戩更是出了名的護短,護的還不僅僅是徒弟。
當初呂純陽隕落,楊戩一怒都殺上了凌霄寶殿,今天若楊戩夫人受了委屈,靈山豈不是要顫上三顫?
指着蕭蘭罵幾句休得胡言亂語,一時是爽快了,但很可能就爲佛門招來天大的麻煩……
從慈航那依然含笑前行的模樣來看,佛門此時是當真不敢招惹楊戩。
“拜見天尊,”慈航到了衆仙家之前,僅次於太白金星的位置,對着玉帝雙手合十行佛禮。
玉帝撫須問道:“觀音大士今日爲何前來?”
“自是爲那花果山靈猴之事,”慈航含笑道了一句,那柔和的嗓音在凌霄寶殿各處迴轉,倒是有種讓人內心寧靜的功效。
玉帝又問:“觀音大士知那妖猴跟腳?”
“回稟天尊,那靈猴本是當年大德女媧娘娘補天所遺落人間的一塊五彩石所化,經年日久吸納了無數天地元氣,故法力高強,本領強大,着實難以對付。”
“大士既然前來此地,應當是有應對之策,不知佛門可有高手能應對這靈猴?”
玉帝與慈航你一言我一語,旁人連話都插不上,一時間讓殿內衆仙看明白了點什麼。
感情今日不過是玉帝陛下設下的一個局,他們被牽扯局內之人,都成了陪着演戲的傻子!
不過,能讓老君、王母陪着同演,這場戲必然非同小可,說不得就是事關那之前天道顯現、名爲西遊的劫難。
玉帝讓觀音大士推薦一高手去捉拿妖猴,難道是想借此機會,讓佛門勢力進入天庭?
可這對玉帝有什麼好處?天庭此時本就因道門餘威,尚算不上鐵板一塊塊,玉帝哪根筋搭錯了,會讓佛門再橫插一腳?
莫非此事之後還有更深的算計?
殿內仙神一個個正自疑惑,慈航開口所提之人,卻讓一羣人錯愕不已。
只因慈航說的是:“遠水難救近火,能拿那妖猴之人就在殿中,陛下何必問貧僧?”
“哦?大士是指……”
“陛下您那位外甥,當年爲救母親闖入天庭,雖衝撞陛下、冒犯了天威,但卻是捉拿妖猴的不二人選。”
慈航話語一頓,玉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斷撫須沉吟。
角落中,鳳蕪和蕭蘭都擡頭看着楊戩,楊戩卻是鎮定自若的站在那,似乎並不感半分意外。
玉帝也像是不知楊戩就在此地,在寶座上嘆道:“只是我這外甥平日裡太過孤傲,行事無所忌,雖神勇乃當世之冠,但依然難以令孤安心。”
“陛下此言差矣,”慈航又道,“二郎真君重孝重義,知報父母答師恩,如何不知陛下用心之良苦?今日陛下下一道旨意,二郎真君定會領命前去捉拿花果山之靈猴,爲天庭建功立業。”
“大士卻是不知,”太白金星在旁嘆了口氣,“二郎真君當年入天庭時,就立下了文書,自那時起便是聽調不聽宣。”
“此正是二郎真君並舉忠孝之舉,”慈航溫聲回了句,太白金星似是有些啞口無言。
這段對話,將天庭、佛門一羣仙佛看的雲裡霧裡。
這算什麼事?佛門出面讓天庭重用楊戩?還是當着楊戩的面,不斷在那說什麼二郎真君……
莫不是這幾位大佬犯了邪病?
蕭蘭偷偷瞧了眼楊戩的面色,發現楊戩從之前的淡定自若,變得輕輕皺眉,似乎也在思索考量着什麼,當下就要站出來戳破這場鬧劇。
但她剛要向前邁步,卻被楊戩擡手拉住。
事有反常必有妖,今日之事,應當是玉帝、王母、老君、佛門事先就算計好的。
難道,讓他重返天庭是三位師祖的意思?
楊戩正有疑惑,卻聽耳旁傳來一聲鐘響,凌霄寶殿的畫面仿若突然停頓。
少許仙靈氣息自四處飄來,在楊戩面前凝出四行十六字:
‘死劫將至,大禍將臨。莫做意氣,重歸天庭。’
又一聲似有若無的鐘響,周遭一切恢復正常,楊戩面前的一十六字也轉眼消失不見。
死劫,大禍?
幾位聖人已經察覺到北海幽冥澗有異常了?
楊戩此時已經明白,今日之局,應當是幾位聖人在背後推動,爲的是讓楊戩迴歸天庭,以備日後將洪荒內外的兩股最強的勢力結成一股繩,應對今後劫難。
若是這般,楊戩還真不能太過意氣用事,畢竟他從最初去收服四靈國開始,所想也不過是爲洪荒做些什麼罷了。
初心不曾變,只惜非故人。
楊戩又等了片刻,等慈航‘說服’玉帝,等玉帝下令宣楊戩去捉拿孫悟空,他頓時放出少許氣息。
“不勞天將傳達,我便在這,”楊戩淡然開口,那股威壓讓旁人心神驚悸。
楊戩傳聲道:“在此地等我。”
鳳蕪和蕭蘭同時欠身相送,楊戩邁步前行,前方衆仙連忙左右退讓,讓開一條直達玉帝座前的通路。
這一路,其實不過百步。
但不少仙人的神態、心思,卻是複雜的很。
楊戩這個被天庭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斬聖真君,洪荒自古以來聖人境之下名副其實的第一人,今日終於要邁入天庭仙班之列?
這算什麼?
道門難道是想讓楊戩取玉帝而代之?
若非如此,大部分仙佛都無法得出合理的解釋了。
楊戩對慈航輕輕頷首,面無表情;後者朝着一旁讓開了身位,楊戩徑直走到了太白金星身旁。
這個位置很巧妙,原是李靖的站位,此時卻被楊戩‘霸佔’。
這是李靖不在此地,若李靖在此,怕也會直接向後退讓一步,不敢居於楊戩之前。
楊戩淡然道:“陛下讓我去討伐花果山妖猴,我自可答應,只是總歸要給我些大義。”
玉帝此時與楊戩的表情一般無二,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
但就是這兩張有些冷漠的面孔,卻似乎象徵了兩股波濤洶涌的暗流,在無聲的對碰、在激烈的博弈。
“傳令,”玉帝聲音毫無波動的傳出,“二郎真君官復原職,特賜凌霄殿行走,將寶甲傲雪寒物歸原主,令賜斬仙青鋒,有監管天庭萬仙之權。”
楊戩拱手低頭,一副武將做派,“謝陛下。”
ωwш ▪Tтkan ▪C〇 一旁的太白金星含笑撫須,凌霄寶殿之內的仙佛盡皆若有所思。
玉帝注視着楊戩,彷彿嘆了口氣,身體也有些頹然的向後靠了下,“若二郎真君能捉拿妖猴,得勝歸天庭,令行封賞。”
“謝陛下。”
楊戩又拱手道了聲謝,一旁已經有兩隊天將向前來,幾人擡着傲雪寒,幾人護着那把斬仙劍。
蕭蘭與鳳蕪款款向前,一人接過寶甲,一人接過寶劍,站在楊戩身後。
“走吧,”楊戩看了眼玉帝,見玉帝也看了過來,平靜的挪開視線。
太白金星忙喊:“二郎真君可知去何處點兵?”
“不必點兵,灌江口兵馬足矣。”
楊戩手中多了一把雪白長槍,自身氣質轉瞬充滿了銳意,讓漫天仙佛不敢直視。
此刻的他……
寒光照北海,問劍定五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