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地初開,女媧補天以來,世間一直存在着一個神秘的門派,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也沒有知道它的過往,唯一知道的就是當世間遇到前所未有的大劫的時候,這一神秘的門派就會派遣一個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弟子出山來匡扶正道,剷除邪惡,這個門派就是千古一脈九天玄女門。
九天玄女們神秘之極,雖然自古以來一直有修道界之人試圖去尋找,可是最終只能是無始無終,反而愈發顯的神聖遙遠。據傳言九天玄女門位於東海之際蓬萊仙島之上,也有人曾言它位於域外一個遙遠而神奇的國度之內,更有甚者傳言該門派本來就是天外仙人而來,當人間遇到難以預料的浩劫的時候,九天神仙就會派遣一位弟子前來人間。
當然這些純屬謠言而已,不過反而將九天玄女門描繪的愈加神秘莫測,神聖之極。
可是當張行健經五天六夜一腳踏入九天玄女門的時候,一切的一切的似乎那般的自然而平淡,沒有傳奇,沒有玄幻,有的只是一處凡塵俗世的輪迴,有山丘有小溪,也許它僅僅只是一處山清水秀的福地而已。
沒有房舍沒有樓閣,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處亭臺,其中放着一處石桌與幾張椅子再也別無他物,站在亭臺之中耳際傳來陣陣瀑布嘩嘩的流水之聲,在右側。
張行健和夢雪桐兩人佇立在亭臺之中,沒有言語,只是夢雪桐久久的向着瀑布的方向凝望了一會兒,轉頭對張行健幽幽道:“自九天玄女門存在以來只有一個外人來過這裡,今天你將是第二進入裡面的外人,也許上天早已註定,就算強求也是無用。”她的言語裡充滿了感慨與無奈,不是對於世態的感慨還是對於人生的無奈。
夢雪桐轉頭向着張行健望了一眼後向着瀑布的前方而去,只見瀑布下方是一望深潭,水澈卻難以窺起全貌,有游魚有蜻蜓,魚在水中,而蜻蜓在水面,寧靜而自然,沒有打擾也沒有喧囂。夢雪桐沒有再猶豫腳底微微用力,身體已如風中燕子般的騰空而起,身姿飄渺不似凡物,瞬間已掠過湖水直衝瀑布而去,轉瞬竟消失在了瀑布的後面。
張行健微微擡頭向着瀑布的深處望了幾眼卻不見絲毫的異常,不禁向着湖水邊走近了幾步,不料剛纔還是一番平靜的水面卻突然出現了漣漪,漣漪一層一層不斷放大,驚跑了下面的魚兒也嚇跑了水面的蜻蜓,轉瞬間竟然就消失的一個不剩。
張行健眼神一變,緊緊的盯着湖水之中,這種變化竟給予他一種熟悉卻又壓迫的氣息,似曾熟悉卻又有着無與倫比的敵意,似乎只要他在前進一步水中就會出現一個龐然大物將其吞噬一般,這種感覺也許其他人感覺不到,可是張行健卻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這與道行法力沒有絲毫的關係,僅僅只是玄之又玄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懷中那顆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蛟龍內丹此時竟然不斷的閃射出柔和的光芒,就好像見到最親近的人一樣,當日蛟龍曾幾次幫助過張行健,此時雖然其內靈性損失了不少不過還是沒有消失,此時既然自己出現必有原由。
張行健微微驚奇不禁向着湖內望幾眼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有一圈一圈不斷涌現的漣漪,似乎下方那個龐然大物正在靜靜的呼吸着,等待着獵物上鉤。
向着瀑布後方再次望了一眼,張行健再也沒有絲毫的猶疑,雙腳陡然發力身形已如蒼鷹般的騰空而起向着奔雷湍急的瀑布而去,可是當他身形正好處於湖水中央距離瀑布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湖面驚變乍現。
就好像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接着就是一道沖天水柱陡然而起向着張行健奮力而來,張行健雖然是早有準備,可是還是被那一聲驚雷般的炸響震的雙耳發麻,一時雙耳嗡嗡作響,而最令他驚駭的是這一道水柱。這道水柱所攜帶的威勢絕對不下於卜慶豔、青玉之輩,甚至是猶有過之,如若被撞擊到不死亦是重傷,而且水柱正是乘着張行健雙耳發聵突然一擊,正是致命一擊。
張行健既然能和夢雪桐來到此處必然是有了求生之念,自然不會束手待斃,而且此時張行健道行之強,悉數當世能與之對抗者已是寥寥無幾,此時面對這致命一擊內心雖是驚駭之際卻也沒有失了方向,他竟然不退反進,憑空借力身形已完全倒轉面對着驚天水柱,身前驀然出現一層紅芒,詭異而神秘,接着只見一道驚天紅芒乍現眼前,紅芒蓋天,天地失色,向着水柱斬了上去。
“嘭!”就好像天與地的碰撞,紅芒消失,水柱迸射開來,猶如傾盆大雨簌簌而下,留下一幕又一幕的色彩,美麗絕倫,而張行健受此力道反彈身形已然向着瀑布越來越接近了。
張行健雙臂輕顫望着眼前瑰麗的一幕心爲之顫抖,不過就在這一刻一股滔天兇焰攜着無法想象着血腥惡臭自背後傳來,瞬間天地失色,就好像一張血盆大口向着他而來。張行健真是亡魂皆冒,實在想不到水下這異獸竟有如此神通,竟可與當年在東海遇到的蛟龍有的一拼,只是此時已來不及想太多,騰蛇劍毫不猶豫的向着驚濤洶涌的湖面奮力一斬,他的身形再次藉着這一力道陡然上升,帶起了噴噴水霧。
張行健腳踏虛空高舉騰蛇劍轉身向着背後望去,不禁大駭不已,只見一張血盆大口已極快的速度向着他吞噬而來,就算是在高空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種血腥之氣,還有那藐視一切的威勢。眼看兩者越來越近,只見那血盆大口竟然再次噴出一道水柱向着張行健而來,這道水柱的威勢雖然比剛纔的弱了許多,但是也絕對不能小區,如若不全力應對必將應恨收場。
張行健心底大怒,想不到這惡獸不問青紅皁白就痛下殺手,也就不在保全實力,騰蛇劍突然涌現幾丈紅芒向着湖水中掃去,紅芒過處陣陣波濤洶涌竟然掀起了驚天大浪,一浪高過一浪,鋪天蓋地的向着急速而來的水柱而去,兩者相撞竟又是一陣傾盆大雨傾倒而下。
張行健當然不會再給這惡獸出手的機會,不然如此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了,他身形已變藉着水幕眨眼之間便來到惡獸的側面,體內磅礴激盪的真氣瞬間自騰蛇劍展現出來,一道驚天紅芒驀然出現向着水幕後面的惡獸斬去,這一劍也許並不是張行健全盛時期的威勢,但是這一劍試問天下已沒有能接的下來。
紅芒勢如破竹,斬破虛空,破開水浪,露出了裡面惡獸的模樣,可是就在此時紅芒卻突然一滯,竟然沒有斬下去,張行健的雙眼竟定格在了惡獸的身上。
那是一條蛟龍,碩大的蛟龍,甚至比當年在東海遇到的那一條還是大上幾分,它有着銅鈴般的雙眼,閃爍着陣陣兇光,一張比山洞洞口還要大的血盆大口,滔天的兇焰自其內而發,身上是磷光閃閃的鱗片,閃閃奪目,一模一樣,好像就是一個模子雕刻出來,也許它們是兄弟,也或者它們只是一對被迫分開兩地的情侶。
張行健心中五味雜陳,驀然間想起了當日那條蛟龍無助而悲慼的雙眸,也許……突然背後一股大力沒有任何徵兆的襲來,張行健頓時口噴鮮血穿破重重水幕倒在了岸上,而懷中蛟龍的內丹竟也順勢滾了出來,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原地慢慢的轉悠。
一條碩大的尾巴自剛纔張行健所在的位置慢慢收回水中,蛟龍的身子在水面探出一部分向着岸邊遊了過來,停到岸邊後它先是在張行健的身上打量了片刻接着目光定在了那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內丹上面,只見那雙銅鈴般的眸子裡面先是憤怒接着轉換爲憐惜悲哀,最後竟然變成了深深的痛惜,它那麼碩大的嘴巴微微張合了兩下,似乎說着什麼話語一般,最後竟然化爲兩滴晶瑩的淚珠滾滾而落。
張行健望着蛟龍的動作,心中亦是一片悲哀,禁不住想起了明風,掙扎的動了兩下,可是蛟龍這一擊竟是非同小可一時難以動身。而蛟龍似乎感覺到了碩大的腦袋突然調了過來瞪着張行健,眼眸晶瑩,聞之心碎,他的嘴角再次張合了兩下卻僅僅只是發出兩聲嗚咽之聲,似乎是對着張行健說話。
張行健抹去嘴角的血跡,撐着騰蛇劍起身,望着上方蛟龍碩大腦袋淡淡道:“當日它憑死之際將這顆內丹交給我,不過當時我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明白了。”
蛟龍再次嗚咽兩聲,倒像是聽懂了張行健的話,轉頭竟然用嘴脣向着地上的內丹輕觸了幾下,然後叼起內丹放到了張行健的面前,嘴裡又嗚咽了兩聲。看眼前的意思張行健明白了一些道:“既然我已幫它完成這個願望,這顆內丹我也不需要再保存下去了,就交給你了。”
張行健雖然不知這條蛟龍爲什麼會在這裡,兩者又是什麼關係,但是當日答應下的事情已然完成也了卻了一樁心願,正欲離開向着瀑布而去的時候卻又見蛟龍再次出現在面前,而那顆淡淡柔光的內丹再次放到了面前,而蛟龍眼中的悲哀越來越濃,竟似有一種說不盡道不清的情愫。
忽然只見蛟龍的身子再次自湖裡探出少許,轉身向着瀑布的方向就是一聲驚天巨吼,這一聲吼聲好比驚雷陣陣,久久不息,迴盪不休,當吼聲終於消失之後再也沒有了聲息,只有那蛟龍癡癡的悲哀的望着瀑布的方向,久久的凝望。
良久,良久,忽然自瀑布的方向傳來一陣悠久而蒼涼的嘆息,這一聲嘆息似乎早已明白了一切,看透了愛,也看透了恨,甚至是看透凡塵五穀、天外仙境,已淪爲了超脫於九天之外的存在。嘆息過後接着只聽,一聲略顯無奈帶着感慨的道:“孽畜,你既然已選擇了,爲何還要問我呢?”
蛟龍聽到這聲音之後似乎終於放下心來,轉頭望向張行健,又向着地上的內丹望了幾眼,眼中的晶瑩竟然再次而下,忽然只見蛟龍的腹部一陣猛烈的蠕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出來,張行健頓時明瞭大急道:“不要!”
可是已然遲了,只見蛟龍神色萎靡嘴巴微微張合一顆散發着柔和光芒的珠子掉在了先前那顆內丹的旁邊,只不過光芒比先前的強烈了不少。
張行健臉色悲痛,艱難的道:“你真的沒必要如此,沒必要啊!”
這時只聽剛纔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仿似由天外而來,道:“孩子,世間萬物皆有情,人可以有,動物未嘗不可以有,看不到的不一定就沒有,看到的不一定就有,世間種種誰又能說得清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也許你會覺的傷心,可是你是否想過,也許它這麼做僅僅只是爲了將來更好的相聚呢,紅塵繁華,緣起緣滅,天道輪迴一切自有定數,豈是強求就可得來。我在此隱居千年之餘,雖不至於洞悉天道輪迴,可是凡塵種種早已看破了也明白了,就好像瑤姬被困千年爲何卻始終找不回她的孩子,明風又爲何會捨身救你而靈魂飄渺,眼前這場人間浩劫又爲何偏偏需要你去阻止,世間之事很多爲什麼,卻沒有幾人能夠回答,你仔細想想吧,如若你想清楚了,我想你也就不會進來了。”
張行健竟然雙眼晶瑩,伸手輕輕撫摸着蛟龍凹凸不平的軀體,嘴裡喃喃道:“不明白,我不明白,不明白啊……”
蛟龍低頭望了地上靜靜擺着的兩顆內丹,接着龐大的身體忽然一陣收縮,湖水中頓時爆發出一道驚天水柱,而蛟龍的身影早已沒入的水中再也不見蹤影了,也許再過百年千年也不會在見到了,但至少張行健已明白一點,世間有一種力量,叫做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