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一望無際的黑暗,茫無邊際,看不到天也着不了地,就似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一般,然而卻吹來陣陣淒冷異常的寒風,卻不知究竟是何處吹來,唯聞陣陣呼嘯之聲不絕於耳。
全身似乎早已是冰寒透骨,明風渾身一顫竟是甦醒了過來。
忽的一聲響動,似乎是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明風全身一震,望向漫無邊際的黑暗,恐懼到了極點。忽而她似想到了什麼語氣頗爲緊張的低聲喊道:“張行健,張行健,你在哪兒?”
可是這弱不可聞的聲音又能喚醒誰,早已被呼嘯的風聲所淹沒了。
明風又低聲的喚了幾聲卻始終不見張行健答應,微微站起的身子噗通一聲再次坐到了冰涼的地面,心中已是悽苦萬分。
明風幽幽的仰頭,黑暗中露出了一雙幽邃的眸子,忽而想起了掉落這裂縫時候的一幕。
爲什麼?她只能在心底低聲的問着,卻又有誰能明白她的心意呢!
是你,還是你?
原來他終究還是忘不掉他的師姐,可是那一劍難道傷的還不夠深嗎?可是自己又爲何要奮不顧身的向着着他而去,這一切都是爲什麼,他心中還有師姐,你又是何苦呢?明風忽而搖頭苦笑,朦朧昏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只見明風在懷中摩挲半天,然後摸出一個發着淡淡光芒的物事,正是混沌珠。只見混沌珠在明風的手中越來越亮,最後上面散發的光芒猶如燃燒一般逐漸照亮了身旁的少許地方。四周也別無他物空空蕩蕩,看起來似乎是個偌大的洞穴。然後明風又將混沌珠舉在頭頂望去,只見上面一片虛無,那裡還有盡頭的所在,也不知如此深淵爲何沒有要了性命。
明風終究是耶羅之女,生長在勾心鬥角血雨腥風中,此時倒也不甚恐懼了,只是感覺獨自一人待在此處,竟是無比的淒涼與悲痛,忍不住又想起張行健也不知他怎麼樣了,最後又開口喊了幾聲,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回答。
明風心內雖然擔心張行健,卻不得不去找尋出路,她深知此地如此詭異的出現,決然不會一般,所以還是早早離去爲妙,急忙撐着身體向前走去,而手中的混沌珠不停的散發強烈的光芒,只是這混沌珠頗爲耗損法力,也不是持久之計,唯有慢慢適應黑暗了。
正當明風剛走兩步,忽然側面的一處黑暗中竟然突然傳來幾聲粗重的呼吸聲。明風當時大驚失色,當年在極北冰寒之地的遭遇如今還記憶尤甚,那突然出現的野獸最是恐怖。當下混沌珠脫離手中向着胸前飛去,散發出一片光幕將明風罩了起來,而明風手結法印隨時準備全力一擊,可是停了很久之後卻是又沒有任何聲息。
明風心中的謹慎還是沒有消失,只是慢慢的向着聲息的來源緩慢走去,走了兩步後突然一股血腥之氣幽幽傳來,似乎前方正有什麼東西不停的留着鮮血一般。
“咳咳……”突然前方傳來幾聲頗爲痛苦的咳嗽聲,明風卻是面色一喜,奮不顧身的向前走去。
混沌珠光芒所及,只見地面一處陰深的角落裡正無力的躺在一個人,他頭髮散亂,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全身上下暗紫一片,也不知是鮮血還是其他,如果真是鮮血的話那得留多少才能到這個地步,而這血腥之氣正是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明風已忘卻了所有急忙跑過去蹲下身抱住了這人,這人不是張行健還能是誰!
張行健顯然是受傷頗重,胸口似乎還是汨汨的留着鮮血,臉色早已蒼白的毫無血色,甚至比那千年不見日光的皮膚還要蒼白許多。
明風早已忘記了一切,向着張行健喊了幾句,卻只見張行健迷糊的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了下去。明風也不遲疑急忙胡亂的給他的胸口包紮了一下暫時是止住了血液繼續外流,接着又拉起張行健的手慢慢的輸送起了法力,只是在剛抓住張行健手的瞬間明風差點以爲自己是抓起了一塊寒冰。
過了一會兒,只見混沌珠的光芒逐漸的暗淡了下來,明風才疲憊的鬆開了張行健的手,不過這時的張行健至少比開始強了許多,身體也暖和多了,只是卻一直沒有甦醒過來。
明風也不在呼喚張行健,只是御使着混沌珠飄在身前,緊緊的抱着張行健靠在一邊,很久很久。
其實作爲一道修道之人來說,雖然是被周曉涵一劍穿胸而過,,不過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況且張行健本身道行已不弱,也許不消多久就可痊癒,只是心存死志、一心求死才無知無覺的昏睡過去,也幸虧被明風所救,不然流血也流死了。
都說山中無日月,豈不知這樣的歲月卻是越久越好,明風早已不知這般過了多久,只是每天緊緊守護着張行健感受着他生命氣息一天比一天茂盛,心情也越來越歡愉了起來。
一天,正當明風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懷中的人微微一動,急忙睜開眼睛望去,只見張行健似乎覺目前這個姿勢頗爲不舒服,正試着想要換個姿勢。明風已是喜極而泣了,想這麼久了也沒見張行健動過分毫,一般都是擺成什麼模樣便是什麼模樣,如今竟然動了,哪能讓明風不開心萬分呢!
明風一邊抽泣一邊捧着張行健的腦袋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卻不知她的淚滴早已低落到了張行健的臉上,慢慢的滑落一直滑落到嘴角。卻在這時張行健的眼眸微微一動接着睜開了一雙略顯無神的眼睛,只聽他嘶啞乾澀的聲音已經緩緩說道:“哭什麼?”
明風早已是泣不成聲了,等了好久,期待了好久,甚至是害怕了很久終於等來這個時刻,又如何能不泣呢!
張行健手在身邊慢慢的摸去,終於抓到那從來不捨棄過他的騰蛇劍,心內似乎放心了,然後艱難的站了起來,明風也不管任着他站起。張行健轉目一圈後,低頭看着明風喜極而泣的面孔再次低聲的輕聲問道:“哭什麼?”
明風又抽泣了兩聲忽然站起,大聲喊道:“我以爲你死了呢!”
張行健神色一暗,輕輕的掉轉頭,嘆了口氣,用一種可能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死了倒也罷了。”
是啊,死了倒也好了,省的處在這不生不死的折磨中,苦苦掙扎,難以安息。
明風停止抽泣,來到張行健身邊輕聲道:“怎麼樣了,傷勢好了嗎?”
張行健低頭望向那早已結痂的傷口,思緒竟又飛到了那一劍刺來時候的情景,忽的竟是又一陣傷感,當時那一劍是那麼的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難道她真的全都忘記了嗎?難道往事一幕幕真的一刀兩斷,從此陌路相望不相識,甚至是拔劍相向麼?接着張行健微微搖頭,心內幽幽的嘆息一聲,罷了罷了,就當是誰也不欠誰了,從此各奔東西永不相見,放下吧!
可是,刻骨銘心的時候,就算是天涯永隔又有誰能夠放的下呢?
回頭看向明風,張行健微微點頭,然後仰頭望向虛空的黑暗,接着只見張行健身體之上瞬間籠罩了一圈光芒,這光芒帶有七彩,不過還是幽光佔有優勢,接着身體已化作長虹向着上方飛去。
張行健此舉正是要探明此處的環境,想當日既是從這裡掉落,那麼上面應該有出口。體內磅礴的法力轟然涌現,飛了好久之後終於觸到了上方的石壁,上方的空間倒也不大,反而是越望上越來越狹窄了起來。頭頂是堅硬的石壁別無出口,張行健撐在側面的石壁上,騰蛇劍昂然飛馳而去,化作一條血海游龍向着頂部急斬而去,只聽“轟隆”的一聲,接着就是一陣震動,然後又歸於了平靜。
張行健雖然早知可能如此不過還是有些失望,但張行健心內卻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感覺卻是來自他自身。
似乎體內法力更加精純宏厚了,三家道法竟是比以往更加融會貫通了,使將出來更加的得心應手,但這些還不是最令張行健奇怪的,奇怪的是心內忽然升起了一種融入了天地的感悟,這種感悟玄之又玄,人若真能感悟天地,那將是何等的神奇,若能真能感悟天地那與仙人還有何異?
張行健雖然驚奇於自己的變化,但還是從頂部慢慢落下,眼中露出凝重的面孔,想那神秘人千辛萬苦不遠萬里就爲打開這一道裂縫,其中必有原由。忽然張行健心內一動,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因爲他想起了那幾句刻在寒玉洞的字以及在山頂那通天光柱中見到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印證了或許是剛剛纔開始了。
張行健臉色越來越難看,轉頭盯着前方虛無的黑暗,哪裡正有寒風呼嘯而來。忽然明風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怎麼樣,上面怎麼樣?”
掉過頭望着明風激動的眼神,張行健無奈的搖頭道:“上面完全被封死了。”
“啊!”卻是明風的聲音,只是不知這語氣之中是驚訝還是其他。
“你先呆在這裡不要亂跑,我先去看看。”說着張行健已向着那黑暗的虛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