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顯然是知道九阿哥府裡發生的事的,他微微皺眉看着九阿哥,眼神中帶着些不贊同。九阿哥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林黛玉見狀趕緊笑着解釋道:“只不過是想到幼時和母親一起賞菊的場景了,所以才寫下那樣的詩句。”
這樣的解釋雖有些牽強,但也能說得通。只是到底有沒有人相信,那就不知道了。
九阿哥見氣氛有些膠着,笑着開口說道:“三哥今日怎麼和八哥在一起了?”
三阿哥笑着說道:“今日無事,進宮來給額娘請安,剛要回去。正好遇到八弟也給良妃娘娘請安,就遇着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啊。”胤祉迫不及待想要回府,將剛纔的《詠菊》記下來。
“三哥慢走。”八阿哥九阿哥拱着手說道。
“對了九弟妹,如果我把剛纔的詩記下來可以吧?”三阿哥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說道。
林黛玉看了看九阿哥,見他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只是還請三哥不要外傳,若有人看到,也別說是弟媳寫的即可。”
三阿哥想想也是,點了點頭,拱手走了。
九阿哥看了看八阿哥,“福晉,今日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去給良妃娘娘問安吧。”他看着八哥明顯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再想想最近的局勢,皇阿瑪頒佈詔令,不許民間私自開礦,引起礦民失業,地方收減少,遭到了廣大人民羣衆和地方官的反對。八阿哥一黨也受到了些影響。
林黛玉對良妃娘娘也很好奇,寧壽宮見禮的時候驚鴻一瞥,壓根沒好好看清楚,眼下有機會能見見,當然也是好的。於是也點頭了。
八阿哥見林黛玉答應去,心裡高興了不少。郭絡羅氏自恃身份高貴,對出生辛者庫的額娘多有不恭,反而對自己的養母惠妃娘娘諸多奉承。可眼下自己還用得着安郡王府,不得不忍耐一二。宮裡的妃嬪們也大多不和額娘來往,額娘雖說不曾抱怨過什麼,看着一個人也是怡然自得的樣子,可八阿哥就是心疼。
或許,額娘和九弟妹能說的來呢。八阿哥的直覺這樣告訴自己。
到了儲秀宮,八阿哥一行人很容易的就在院子裡看到了良妃。林黛玉入神的看着這位被後世稱爲‘體有異香,洗之不去,美豔冠一宮’的傳奇女子,而且後世對良妃的身世也有諸多猜測,有人認爲良妃的身世其實是很高貴的。她是蒙古親王和大清固倫公主的女兒,只因被父兄連累,纔會成爲辛者庫賤婢的。
林黛玉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可是當她真切的看到良妃這個人的時候,忽然覺得是真是假都無所謂。相比於自己這版的林黛玉,良妃才真的像是世外仙姝,不光是外貌,還有通身的氣質。
秋日午後的陽光籠罩在良妃身上,她就那樣坐在石凳上,看着滿園的鮮花,眼神迷離,嘴角含笑,遺世獨立,飄飄欲仙。
身邊伺候的宮女皆斂聲屏氣,生怕會親手打破這美好的畫面。
八阿哥等人也是如此。
最後還是良妃看到了八阿哥等人,翩然一笑,林黛玉只覺得那笑容直入心裡,心底有個聲音,如果能一直看到這樣的笑容就好了。
“胤禩,你來了。”輕輕柔柔的幾句話,讓八阿哥臉上綻開了真心的笑容。八阿哥迎了上去,親自扶起良妃,“額娘,雖說是午後,可到底秋風起了,坐一會也罷了,時間長了當心受涼。”
良妃溫柔的看着兒子,微微點頭,轉頭看着九阿哥和林黛玉。九阿哥和良妃顯然也是常見的,當下行了個禮,“良額娘近來可安好?胤禟帶着福晉給您請安了。”
良妃的目光掠過九阿哥,落在林黛玉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豔,“果真是個標誌的美人兒,那日見你穿着皇子福晉的禮服,端莊沉穩,今日穿着這身秋香色旗裝更是嫵媚俏麗的很。”
林黛玉恭敬的對良妃行了個禮,“娘娘真會說笑。不瞞娘娘說,沒見到娘娘前,我一直以爲自己個是個好的了,今日見到了娘娘,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跟娘娘站在一起啊,我都被比到地下去了。”
良妃對林黛玉言語之中的親近很是高興,“你這張小嘴真會說話。被你這麼一說,我感覺都要飛起來了。”林黛玉言語中的親近,甚至摒棄了兒臣之類的敬稱,良妃也就順着她的話說了。
“娘娘喜歡,那就是我的福氣了。以後,我給額娘請安後來陪娘娘說話,娘娘可不許嫌棄我啊!”林黛玉上前扶着良妃,兩個人邊走邊說,朝屋裡走去,將地方讓給八阿哥和九阿哥。
八阿哥和九阿哥站在原地,看着良妃和林黛玉和睦的相處,八阿哥眼裡溫情滿滿,看來自己這個想法果然沒錯,他就知道,額娘會喜歡林氏,額娘最喜歡的就是這樣通透的人。如果當初自己娶的人不是郭絡羅氏
唉,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八阿哥笑着搖了搖頭,“九弟,額娘很喜歡弟妹,日後還得麻煩弟妹無事多給額娘來請安了。額娘她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你八嫂她”
九阿哥明瞭的點點頭,“八哥,弟弟都知道。良額娘喜歡林氏,那是她的福氣。額娘也喜歡林氏,日後林氏會經常進宮的。”
八阿哥點點頭,私事說完了,開始說正事了。八阿哥和九阿哥站在一叢綠牡丹前,低着頭交談着,宮女太監們都站在遠處。
暖閣裡,良妃和林黛玉站在窗口,看着不遠處交談的兩個人。“九阿哥是個不錯的。你慢慢相處就知道了。夫妻之間,貴在坦誠。”良妃忽然說道。
林黛玉愣了愣,笑着說道:“我都知道。娘娘也要保重身體,不要讓八哥擔心。”
良妃笑了,聲音飄渺而清遠,“我的身子我自己個知道,如今只不過還放心不下胤禩而已。往事已逝,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可是誰知道活着的人是怎樣煎熬的!”
林黛玉心裡一咯噔,想着良妃的話不像,難不成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不應該啊。如果良妃真的是蒙古親王和大清公主的女兒,那阿布鼐犯事的時候,良妃纔多大啊,她怎麼知道這些呢。
“娘娘就算不爲了自個考慮,也要爲了八哥多想想。八哥自幼不在娘娘身邊長大,心裡肯定想着娘娘能長命百歲,好能好好孝順娘娘。娘娘若有心,很該照顧好自己,才能讓八阿哥無後顧之憂啊。”林黛玉笑着勸解道。
良妃聞言看着林黛玉,“明知道他們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你也毫無怨尤嗎?”
林黛玉忽然有種良妃其實什麼都知道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明白八阿哥的雄心壯志,也清楚的猜到最後的結局,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的發展,或許這就是她身體一直不好的原因吧。
她知道所有的事,可是卻無法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她或許就是這樣熬壞身子的吧。
林黛玉眨眨眼睛,思索着該怎麼組織語言,好半晌才說道:“人面對未知的事務時總會有恐懼,可如果因爲這未知的恐懼就放任自棄,忽視了現在擁有的幸福,我認爲這是不可取的。我認爲有句話說的很好,風欲靜而樹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林黛玉點到即止,沒有繼續深說。
良妃看來林黛玉良久,然後才笑了,“你果真是個好的,輕靈通透,這樣的你,不管嫁給誰都會過的很好。老九有福了。”良妃嘆了口氣,還有句未盡之言沒有說出口,怪不得胤禩對你念念不忘。
良妃在林黛玉開解過後,舒服了許多,可是長久以來堆壓在自己心頭的負面情緒,豈是那麼容易就消除的,且慢慢看吧。
八阿哥和九阿哥談完後進入暖閣,看都的就是良妃和林黛玉二人各執着筆,在宣紙上作畫。二人頗有興味的對視了一眼,悄悄走近,原來二人正對着窗外的一株墨荷作畫。
畫已到了尾聲,良妃提筆勾勒,林黛玉則將問菊寫在了旁邊的空白處。良妃擱筆後,默唸着林黛玉的那首詩,“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爲底遲”然後才撫掌嗟嘆,“果然好詩,真是寫到我心坎裡去了。”說完後看向林黛玉的眼神愈發和藹。
“侍書,把我的那個錦盒拿來。”宮女把錦盒拿來後,良妃不由分說的放在了林黛玉手裡,“只是些玩意,拿去玩吧。不許推辭。”
林黛玉笑着說道:“眼見我是爲了娘娘的東西纔來的了。下次我可不敢來了。要不八哥該吃醋了。”
良妃笑着說道:“下次來就沒有了。這是多謝你爲額娘寫的這首詩。”
林黛玉臉上帶着笑,心裡卻心虛的很,她真的只是腦子發熱才寫的啊,剛剛說過的話,轉眼又忘了,好在這首詩和良妃的心境很相符,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麼圓了。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很喜歡良妃這個人物,所以忍不住啊!再多說一句,盜文的手下留情,吃幾個小時再發,謝謝,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