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想的很是周到,只可惜她漏算了她的九兒子。飯菜剛端上桌,她們才坐定,就聽到外面太監唱到:“五阿哥到,九阿哥到。”
宜妃拿着筷子,剛想招呼林黛玉吃菜,聽見後一臉無奈,“不是說他們今天去了老八那恭賀老八了嗎?難不成八貝勒府潦倒到這個地步,連頓飯都不管?”
“額娘錯怪八哥了,八哥不是不管飯,只是額娘宮裡的飯菜太香了,都從翊坤宮飄到了八哥府上,這不,把我和五哥引來了。”九阿哥嬉皮笑臉的說道。
五阿哥一臉無奈,“別拉上我,我是被你硬拉來的!額娘宮裡有老虎不成,你福晉吃一頓都不放心?”
九阿哥坐在林黛玉身邊,先打量了林黛玉的臉色,見她一切都好,才反駁道:“五哥你別打趣我,你如今兒女雙全,哪能理解弟弟我的苦處。”林黛玉見他越說越不像話,皺着眉瞪着他,九阿哥立刻捂着嘴,“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生氣啊。”
五阿哥坐在五福晉身邊,看着五福晉照顧着弘昂,而妍惠則坐在宜妃身邊,便伸手招呼道:“惠惠,來阿瑪這,阿瑪餵你吃飯。”妍惠的眼睛自打五阿哥一進來就落在了阿瑪身上,此時見阿瑪說話了,立刻高興的朝五阿哥伸開手。
五阿哥一把抱起妍惠,宮女幫着將妍惠的餐具移到了五阿哥面前,細心的喂着妍惠吃着蛋羹。弘昂見狀,則愈發依戀的往五福晉身邊靠攏。對面的九阿哥見狀,饒有興趣的看着,然後對林黛玉說道:“將來咱家也這樣吃飯啊,你喂兒子,我喂女兒,嘿嘿,正好!”
宜妃和郭貴人笑出了聲,“老九啊,你的心可不小啊,想着一下子兒女雙全啊,我看難哦!”
林黛玉紅着臉,吃着碗裡宮女夾得青菜,九阿哥見狀,揮開宮女,“走開,我來。你連福晉愛吃什麼都不知道。笨死了!”說着端起碗,先舀了一碗大骨湯,殷勤的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正好入口,遞給林黛玉說道:“來來來,先喝碗湯潤潤喉。”
林黛玉雖然在家習慣了九阿哥的殷勤,可這是在翊坤宮啊,他額娘兄嫂都看着呢,能不能收斂點啊。不過,林黛玉掃了一眼,大家尤其是宜妃臉上沒有什麼不快的表情,反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看着九阿哥一臉你快喝啊,喝完我給你夾菜啊的表情,罷了,不管了,反正丟人也不是頭一回了。
林黛玉埋頭喝湯,一碗湯喝完後,九阿哥又殷勤的給她佈菜,蝦是親自剝好了殼,蘸好醋,喂到林黛玉嘴邊,排骨也是將骨頭全剃了才放到林黛玉碗裡,林黛玉喜歡吃那道金玉滿堂,就是豌豆炒玉米粒,他也舀了好幾勺,被同樣喜歡吃這個的五阿哥瞪了好幾眼才罷休。
等林黛玉放下碗筷後,九阿哥關切的說道:“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些?”
林黛玉拿帕子擦着嘴,搖了搖頭,她已經不敢去看宜妃的臉色了。九阿哥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你等一等啊,等我吃完了飯,陪你到御花園去逛逛去,你不是說府裡的園子都逛膩了嗎?要不我找人重新修一修?”
“好了,你趕緊吃飯吧。那事以後再說。”林黛玉急了,你這不是在幫我找麻煩嗎?宜妃看了,指不定以爲我平日怎麼奴役你了。
九阿哥點點頭,趕緊狼吞虎嚥的吃了兩碗飯。吃完飯後擦了擦嘴,扶着林黛玉就要出去散步。林黛玉急得不得了,你好歹和宜妃說一聲啊。
宜妃笑了,“好了好了,玉兒啊,你別害怕,老九這樣,我只有高興的。我這個兒子啊,向來只有人服侍他的份,我本來還擔心,他脾氣暴躁,會惹你不高興呢。如今見了我可算放心了。我呢,也不是那等不開眼的惡婆婆,你們夫妻感情好,那我就高興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如今你有了身孕,老九這樣照顧你是應該的。你肚子裡可還有我的金孫呢!”
林黛玉不好意思的低着頭,九阿哥和宜妃對視了一眼,很快移開目光,笑着說道:“額娘,五哥五嫂你們慢慢吃啊,我先陪着福晉去逛逛了啊!“說着扶着林黛玉走開了。
看着九阿哥和林黛玉出了翊坤宮的門,往御花園的方向去了,一個身影迅速消失在牆角。
宜妃這也得到了消息,沉下了臉,郭貴人安撫的拍了拍姐姐的手,五阿哥和五福晉見狀有些不對,看孩子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嬤嬤們將小阿哥小格格先抱下去拾掇一下。
“額娘,這是九弟的第一個孩子,九弟難免重視些,您被多想啊。”五福晉先說到。五阿哥則明白一二,他自幼是在太后宮裡長大的,別的沒學到,中庸之道卻是融會貫通,他嘆了口氣,“額娘,什麼也別多想,九弟心裡有數。”
宜妃悲從中來,可是卻不敢哭出來,只死命的揉着帕子,到底是爲了什麼啊!她的長子打小就抱到了太后宮裡,上書房唸書的時候,連漢語都不會說,小兒子也被自己故意養成了跋扈驕橫的性子,爲的就是不礙皇上的眼。可如今,自己連和兒子兒媳安安靜靜吃頓飯也不行了嗎?我的老九都被逼成什麼樣了,您還不滿意嗎?
五福晉這時候才懵懵懂懂的明白,宜妃的傷心不是因爲九弟對福晉關注太多,而是另有原因,可是這原因不能說,也沒人敢問。
好半晌後,宜妃纔開口道:“好了,你們也回去吧。外面風大,沒事就待在府裡。你九弟那你。。。算了,你不用插手,顧好自己就行了,舒寧啊,照顧好妍惠和弘昂。”
五阿哥和五福晉點了點頭,郭貴人看着滿桌子的菜,嘆了口氣,“都撤了吧。姐姐,我扶你到後面歇着去吧。”
五阿哥和五福晉帶着孩子們出宮去了,宜妃和郭貴人去了臥室,郭貴人讓宮女們到外面伺候,見四周沒人了,宜妃的眼淚才掉了下來,郭貴人摟着宜妃,“哭吧,姐姐,痛快的哭一場吧,哭完了什麼事都沒了。”
“妹妹,他到底要將我的老九逼到什麼地步。江氏的事他不爲老九做主就算了,還疑心老九會有什麼動作,逼着老九主動推了手裡的事情,躲在府中,如今,連老九進宮和我吃個飯他都不放心,還要派人盯着,生怕老九會和我說什麼!難不成只有太子是他的兒子,我的老九是撿來的不成!既如此,當初他爲什麼讓我生下老九,一碗藥毒死了他不是更好!”宜妃壓低了聲音哭訴道。
“好了姐姐,這話到我這就到此爲止了。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半點不由人。當初我的恪靖連封號都沒有就被指了出去,我也在宮裡哭了一晚上。可是第二天我還是得擦乾淨眼淚笑嘻嘻的出現在大家面前,我不能讓人知道,我對皇上的決定有所怨懟。姐姐,咱們得好好活着,活着看他放在手心裡疼愛的人到底會是個什麼下場!”郭貴人眼裡冒着火花,她的女兒當初出嫁的時候,就封了個和碩公主,恪靖這個封號還是去年康熙才封的,雖然皇上讓人修改了玉碟,抹去了這一事實,可是,當初女兒出嫁時的羞辱她始終記在心裡。
“你說的對,我要好好活着,我還要看着老九的兒女出世,我還要看着妍惠出嫁呢!“宜妃坐了起來,擦乾了眼淚,又是平日裡那個精明爽朗、手握鳳印的宜妃娘娘了。
與此同時,乾清宮裡,康熙一個人坐在御座上,李德全恭敬的站在一旁,底下跪着一個小太監,正說着翊坤宮裡的事,“九阿哥十分緊張九福晉,九福晉的一應吃食都是九阿哥張羅的,自己嘗過纔給九福晉食用,蝦是剝好了殼,排骨是踢掉了骨頭,就連魚也是剔除了魚刺才放心給九福晉食用。九福晉看樣子也是習慣了九阿哥這樣的照顧,埋頭吃着自己的菜,吃完了後九阿哥才自己吃飯,吃完了飯又忙不迭的扶着九福晉去御花園裡散步去了。”
康熙閉着眼睛,“看來,老九是在真的緊張這一胎啊。罷了,李德全,你讓太醫院負責母嬰婦產一科的張秉泉親自去給老九福晉安胎,每三天一診脈。務必要照顧好九福晉的這一胎!”
李德全恭敬的說道:“嗻,奴婢這就去太醫院。”
“等等,老九找的是哪個太醫?你還是找個機會把這個透給翊坤宮的人知曉吧,由宜妃出面,老九也能放心些。唉!”康熙嘆了口氣,想起九兒子倔強的眼神,他也是一陣心涼啊。什麼時候起,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兒子會對他的兄弟們起了這樣的心思呢,還下手如此之狠!索額圖,都是你們這起子人教壞了朕的太子!
“太子最近有什麼動靜?”康熙忽然問道。
“回皇上的話,太子忙於政事,一切安好。”李德全回答道。
忙於政事?哼哼,是忙着琢磨怎樣推翻朕吧?康熙閉着眼睛想着。小時候的保成,是那樣可愛孝順,後來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是元后赫舍里氏拿命換回來的孩子,若不是真到了最壞的地步,朕也不想對他動手。保成啊,保成,希望你不要浪費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