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帳外,紫鵑眼見黛玉與賈寶玉終成好事,心中很是替黛玉高興。
又擔心黛玉體弱,不堪承恩,便忍住內心的羞意,一直侍候在帳外,只是揹着身,努力不讓自己去窺見裡面的情況。
只是她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耳朵。
那聲聲掩抑不住的嬌啼,如同妖邪一般侵蝕她的內心,讓她很是難受。
好不容易等到裡面安靜下來,紫鵑也暗暗平緩着心境,準備聽候裡面人的使喚。
卻聞黛玉輕輕呼喚賈寶玉,隨後不久,竟成哭腔。
紫鵑心下詫異,試探着問了一聲,也不見黛玉的迴應,她急忙上前掀開紗帳,就見賈寶玉閉着眼睛躺在榻上,而牀內,黛玉單手執着錦被掩在胸前,一邊嚶嚶哭泣。
“娘娘,怎麼了?”紫鵑忙問。
黛玉擡頭看了她一眼,哭訴道:“紫鵑,二哥哥他,他……”
紫鵑心下一震,又聽黛玉道:“他突然就不說話了,推他也不動,他是不是……嗚嗚嗚……”
黛玉顫着聲音,將驚懼與彷徨盡數表露。
她方纔被賈寶玉欺負的墮入迷幻之境,醒神之後千般嬌羞,萬般嫵媚。就想與賈寶玉述說情話,體味溫存,卻不見賈寶玉的迴應,直到她覺得被賈寶玉沉重的身軀壓的有些難受,努力將他推開之後,才發現賈寶玉一動不動。
伸手推了他幾下,又喚了幾聲,都不見反應,她立馬驚慌起來,這才哭了……
紫鵑紫鵑也慌了神,忙跪伏在榻前,低聲喚道:“陛下,陛下……?”
黛玉聞言,哭的更傷心了……
“呃,她怎麼了?”
忽然響起的熟悉的聲音,令黛玉瞬間止聲。
擡起頭,就見賈寶玉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令她一時愣在原地。
紫鵑驚魂甫定,看賈寶玉很輕鬆的便坐起來,哪裡有半點有事的樣子,她便知道賈寶玉方纔只是睡着而已。
體諒黛玉初次承恩,心神不定也是正常,便替她解釋:“陛下無事就好,方纔娘娘不知陛下只是睡着,很擔心陛下,所以才……”
紫鵑也不知道黛玉爲何會這般誇張,不過睡着了而已,怎麼就哭的那樣了。
倒是賈寶玉聞言,瞬間明悟。
他記得的是,自己之前正在寵愛黛玉,不知怎麼就飛到太虛幻境去了,只怕黛玉還以爲他掛了。
又見黛玉藕臂與玉背半露,絕世傾城的小臉上,梨花帶雨,這般怔怔的望着他,端的動人心魄。
他忙將黛玉摟過來,笑着安撫道:“傻丫頭,你還不知道我,身子骨比牛還結實,我能有什麼事?”
他不說話還好,一安慰,黛玉頓時又破顏哭了起來,隱隱只聽她說着:“你……壞蛋,忽然就不說話了,讓我還以爲,嗚嗚嗚,你個狠心的人,就知道嚇唬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對……”
兩人相擁着溫存,打情罵俏,讓帳邊的紫鵑格外的尷尬。
更尷尬的是,黛玉還知道抓住被子遮掩春光,但是賈寶玉卻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他還光着呢。
急忙轉過身去,又覺得這般更尷尬,急中生智,說道:“陛下,娘娘,奴婢去給你們端熱水和帕子過來……”
這才名正言順的走開了去。
紫鵑的離開,令黛玉醒悟了一些,羞臊不已。
忽覺小腿觸到一塊冰涼,她仰頭看去。
察覺賈寶玉的目光也循着她跟去,黛玉顧不得愣神,一蹬小腿,便把那塊區域遮掩而去……
“你不許看~!”
賈寶玉呵呵一笑,他今晚過來,未曾提前告知黛玉,紫鵑等人也沒有做任何準備,所以才讓黛玉的落紅,直接灑在了牀單上。
但是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在意這些,只將黛玉放倒在榻上,俯身吻了上去。
……
賈寶玉之愛黛玉幾何,外人終究是無法得知的。
反正直到第二日寶釵過來探望黛玉之時,她仍舊未曾起身。
雪雁道:“陛下臨走之前吩咐,讓娘娘好好休息,不許我們叫起。”
寶釵點頭,卻不顧雪雁的言下之意,執意進黛玉的寢殿去瞧她。
黛玉的寢殿很安靜,裡面只有紫鵑一個人。
寶釵示意了上前來行禮的紫鵑,輕輕走到黛玉的榻前,先隔着紗帳看了看,到底覺得不甚如意。
那晚,這妮子可是全程看了她們的,只這般實在太便宜。
說不得,便掀開一些帳子,偏頭往裡看去。
旁邊的紫鵑見狀,將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嚥了回去。
若是別人,她自然不許,只是寶釵的話,倒也沒什麼。心裡還奇怪,爲何素來最守禮的寶釵,會這般。
寶釵站着不動,直看了好半晌,令紫鵑越發狐疑,難道自家娘娘的魅力當真如此恐怖,連寶姑娘這般人物,都忍不住瞧住了?
終於寶釵放下紗帳,轉身到一邊坐了。
紫鵑也忙倒了一杯茶上來。
寶釵因見她面含春色,且方纔行動間似有些不便之態,便問道:“陛下昨晚寵幸了你?”
紫鵑聞言,直覺腿下一軟,耳根一下子都發紅了。
但是面對寶釵的問話,她也不敢不回,遲疑了半晌,方諾諾道:“是~~”
她不敢否認,一則對方寶釵是與她家娘娘地位一般的皇妃,她不敢欺騙,二則對這一點,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若是否認,將來或有禍患。
譬如,她若是懷了龍嗣的話……
原以爲以寶釵就算不會吃醋動怒,或許也會面露輕蔑與不滿之色,誰知寶釵只是瞅了她兩眼,然後以十分自然的口吻道:“如此也好,林妹妹嬌弱,又多病,日後陛下若是再留宿延禧宮,你當多多替她分憂纔是。”
以寶釵的敏慧,自然很容易猜到,必是黛玉不堪征伐,所以才讓心腹之人代其“受過”的。
至於紫鵑本人,她也算了解,知道是個知禮安分的人,所以她並不會無端生疑。
紫鵑聞言,心生欽佩,只恭敬回道:“是。”
她是被寶釵兩句便馴服了,但是有人卻不服。
“哼,誰嬌弱,誰又多病了~!”
一聲嬌滴滴帶着不滿的聲音響起,二人回頭看去,果然那邊牀榻之上,黛玉掀開牀帳,不滿的瞅着她們。
紫鵑忙過去服侍,寶釵也搖頭一笑,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當晚死活不敢侍寢,要不然,也不至於捱到今日……”
既然紫鵑都侍寢過了,這屋裡也算是沒有別人,寶釵說話也不必要那般遮掩。
正如昨晚葉蓁蓁對黛玉的不滿一般,以前只有黛玉拿大婚那晚的事來嘲笑她們,今兒以後,倒也不怕她了。
果然黛玉一聽就懂,頓時羞紅了臉。
憋了半日沒想好怎麼回懟,只能啐了一口,縮回身配合紫鵑穿衣。
寶釵走到黛玉的牀邊坐下,將黛玉細細的看了兩回。
見黛玉面泛春霞,膚嫩如水,嬌美的不似凡間女子,心裡未免感慨幾分,因問道:“身子可還好?”
黛玉本來就被寶釵看的不自在,又聞此言,只以爲寶釵還在嘲笑她“弱”,心裡鬱結三分火氣,便沒好氣的道:“我的身子一向是不好的,又嬌弱,又多病,哪能和環肥燕瘦的楊妃相比。”
“噗~”
卻是紫鵑一個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她實在沒料到自家娘娘會這般說,娘娘怎麼能這樣,這不是明着說寶釵是“環肥”了嗎?
也自知犯錯,忙對寶釵投去歉意的神情,並道:“對不起娘娘,奴婢失態了。”
黛玉說出這句話,也自覺勝了一籌,有揚眉吐氣之感,見狀便拉着紫鵑的手,給她壯聲勢:“你別怕,你又沒得罪她。”
寶釵自不會與紫鵑計較,她只瞧着黛玉,半晌道:“傳聞飛燕能作掌上舞,林妹妹將來若是肯學,倒也不墮孝成皇后之名。”
“我可不敢與飛燕相比。”
“我也不敢與楊妃並論。”
紫鵑看着兩位娘娘鬥嘴,只覺得心驚肉跳的,生怕其中哪個就生氣了。
果然,只見黛玉原本飛揚的神色沉寂下來,電閃雷鳴間,已顯陰雨之色。
寶釵不意如此,據她看來,黛玉並不是真的“輸不起”的人,不然她也不會與她爭鋒相對了。
給紫鵑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然後拿起黛玉的手,笑道:“是你先說我的,怎麼還真生氣了?”
黛玉搖搖頭,幽幽一嘆。
她並不爲寶釵的話生氣,實際上,她知道寶釵是藏愚守拙之人,等閒並不與人起意氣之爭,她能這般與她說話,只會令她高興。
只是她思緒轉的快,寶釵的話,令她想到昨晚的事情上去了。
傳說成帝異常寵愛飛燕姐妹,成就“飛燕合德”之名,但是成帝最終,卻是死在合德的香榻之上。
這豈不剛剛暗合了昨晚之事?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昨晚她推賈寶玉不醒之時,她的傷心與彷徨無措。
因怕寶釵心裡誤會,便將這件事與她說來。只隱去一些細節……
寶釵聽了,詫異道:“陛下龍體一向康建,論理不該無故昏迷纔是?”
說着,寶釵瞅着黛玉,問道:“陛下自己怎麼說的?”
黛玉臉紅紅的解釋道:“他說,他說……他就會胡說,他的話不足爲信啦~!”
賈寶玉說她是天上的神仙轉世,是她體內的力量將他的神魄送到仙境去遊玩了一番,所以他纔會那樣的。
對此她一點也不信,他就會編出這樣的話來哄騙她,讓她高興。
黛玉嬌羞幸福的模樣,令寶釵瞧了心裡多少有些泛味兒。
也知道從黛玉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便只心中留意。
忽聽外面吵鬧起來,寶釵二人疑惑,便扶着黛玉出來。
“恭喜二位娘娘,賀喜二位娘娘。”
“喜從何來?”
“陛下降旨,冊封二位娘娘爲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