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聽見賈璉再次命令她,襲人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臉上終於有些繃不住了,輕聲道:“二爺,奴婢只是下來解手的,奴婢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不知道,還請二爺放過我……”
襲人不是懵懂的蠢人,深深的知道她剛纔看見的事意味着什麼。
她很怕,她上前一步,就會面臨想象不到的噩夢。
賈璉看她想跑,也不急切,只是道:“你覺得,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襲人面色一白,拳頭都攥緊了。
此時尤氏也已經走了過來,卻只躲在石壁之側,不敢露頭,只用擔憂的眼神看着賈璉。
賈璉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對襲人道:“我的耐心有限,數到三,你還不過來,後果你應該明白。”
襲人內心天人交戰,從小被賣進賈府爲奴的她,面對此時的賈璉,實在生不出絲毫反叛之心。
她知道,就算她現在跑得掉,以賈璉和尤氏二人的身份和地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好事,若是不能讓他們安心,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無法想象賈璉等人會如何收拾她,她只知道,只有消除賈璉二人的疑慮,她纔有活命的機會。
萬幸,璉二爺和尤大奶奶都非兇惡之人。
想明白的這些的襲人,在賈璉剛剛唸了個“一”的時候,就乖乖的走回來。
到了這裡,她也看見尤氏的正面的,卻也不敢擡頭正眼來瞧。
尤氏發現是襲人,心裡略微鬆了口氣。這個丫鬟她是認得的,知道她是個本分老實的人,應該不會出去亂講……
只是……道理是如此,畢竟事關她自己的身家性命,她也不得不考慮,是不是應該狠心一點,讓賈璉將襲人滅口,萬無一失,一勞永逸。
終究心裡下不了這個決心,所以只能看着賈璉,希望賈璉能夠自己做出正確的決定。
賈璉從頭到尾並無太大的擔心,他低頭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丫頭。
容貌能夠與平兒、鴛鴦並列,在紅樓的地位,能夠高居金陵十二釵又副冊第二位,排位僅次於晴雯,襲人無疑是個名副其實的“好丫頭”。不論容貌還是心性,都是上等的。
只可惜,運氣不太好。
老是撞見他的好事,這種丫鬟,只得收拾了。
襲人雖然沒有擡頭,但是卻知道賈璉和尤氏都在打量她,見他們半晌不說話,有些忍耐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求二爺和大奶奶饒了我,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瞧見……”
顯然這樣的話,不論賈璉還是尤氏,都不可能會相信。
賈璉平靜的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襲人便擡起頭,目光含淚,哀憐的瞅着賈璉。
“第一,你身後的薈芳溪,溪水冰涼,可以讓人永遠的閉嘴。”
襲人只覺渾身一涼,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果然,二爺想要殺了她……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閉嘴……
尤氏倒有些不忍了,她輕輕拉了拉賈璉的袖子。
賈璉便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心軟的樣子,心裡一嘆。
事情敗露,對他的影響有限,但是自身沒有什麼根基的尤氏,卻要爲此付出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襲人不死,最擔心的,應該是尤氏纔對。
身居高位,不夠狠可是很大的缺點……不過作爲女人,他很喜歡。
襲人也瞧出尤氏有意爲她求情,她心裡很感激,因此忙對賈璉拜道:“請二爺,指第二條路……”
“第二條路,便是,臣服於我,包括身、心。”
襲人聞言一愣,尤氏倒是瞬間明悟,不由白了賈璉一眼。
然後也低頭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小丫頭,哼了一聲,原來是瞧上了!
不過這樣也好,爲今之計,也只得如此才能放心些了。
身爲女人,她當然知道,以這些丫鬟的身份,能夠被賈璉相中,甚至被賈璉收用了,便幾乎不可能再叛變。
尤氏能這麼想,是她下意識的覺得,才這樣大的丫鬟,又在賈母身邊長大,肯定還是處子。將處子之身奉獻給賈璉之後,她就肯定會十分忠誠。
但是賈璉卻沒有這麼思考,他知道,襲人是服侍誰就對誰忠心,她的忠心多半都在賈寶玉那裡,甚至都可能已經不是完璧了。
卻也無妨,本身賈璉就相信,襲人這樣的人,不可能自尋死路將今日看見的事情往外說。收用了她,也只是多上一道保險。
畢竟襲人姿色還算不錯,自己不算太吃虧。
至於二寶,他敢覬覦晴雯,教唆賈母欺壓於他,既“不仁在先”,那老子收用一下他的襲人,應該不算過分吧?
襲人雖然未經人事,但是身在奴籍的女子,天生對“臣服”這等字眼敏感。
她幾乎一瞬間都聽懂了賈璉的話,然後俏臉便羞紅起來。
實話實說,她內心第一時間,是拒絕的。
畢竟賈璉是俊美,是前程無限,但是,女人的貞潔只有一次。
她心裡一直認爲,她未來的依靠,會是賈寶玉,甚至於之前發現賈寶玉有了那等男兒家的象徵,她心裡都想過,萬一賈寶玉將來要是對她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她該怎麼辦,是拒絕,還是半推半就的答應……若是自己今日臣服了賈璉,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璉二爺,將來如何面對寶二爺?
心中固然有憂慮,但是生死關頭,也容不得她頭腦不清醒。
她知道,賈璉雖然非是奸惡之輩,但也是說一不二,和璉二奶奶一般,下得了狠心收拾奴才的。
那楊姨奶奶和她哥哥的死,仿若近在眼前。
所以,襲人叩首道:“奴婢,願意臣服……只是不知,何爲,臣服……”
賈璉和尤氏都看得出來,她是裝糊塗。
尤氏眼見賈璉完全能夠拿捏襲人,心裡的擔心,總算是基本放下來,因對襲人說道:“今日我在這裡的事,你不準往外透露一個字,否則,即便他能饒你,我也決計饒不得你!”
襲人又忙對尤氏伏首道:“大奶奶放心,奴婢嘴緊,一定不敢對外說半個字的,但凡奴婢對外人說了半個字,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尤氏點了點頭,然後回頭,頗有深意的看了賈璉一眼,“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擾二叔的雅興了,這個丫頭我看着也是不錯的,請二叔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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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如此說,襲人固然羞臊難當,賈璉也挑了挑眉,回問道:“不一起?”
尤氏面頰頓時羞紅,沒好氣的白了賈璉一眼。
她通身的慾望,早被襲人嚇沒了,此時回過神來,方有些後怕。萬一方纔撞過來的人不是襲人,萬一賈璉沒有發現窺視者,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她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今日賈母等人都在,來的人那麼多,她這個當家奶奶要是消失的太久,保不準就有人會疑惑的。
反正都是一家人,要吃賈璉,不愁將來沒有機會,不急於一時。
於是給了賈璉一個翩然媚眼就要離開,卻被賈璉一把抓住。
心裡以爲賈璉要強留她的尤氏,就要曉以義理,卻見賈璉只是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她的豐臀,就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尤氏心內便無限歡喜,只覺得將來死在這樣的男子身下,那也是值得的了。
爲了長久計,終於不再逗留,整理了一下衣裙,恢復了當家奶奶的儀容,大方的走出假山。
這般一來,就算有人正好路過瞧見她,也只會以爲她和襲人一樣,是下來解手的……
假山遮掩處,尤氏一走,襲人的心臟都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
她也看見方纔賈璉對尤氏那溫柔的一抱,心裡竟產生了一些和尤氏同樣的想法。
其實,好像臣服於璉二爺這樣的人,也不算太壞的事……
心裡雖然如此想,出自女兒家本能的羞澀,她還是企圖矇混過關。
“二爺,您放心,奴婢從今以後,一定唯二爺的命令是從,二爺就放了我吧。便是給奴婢一百二十個膽子,我也肯定不敢亂說的,所以二爺不用擔心……”
她誠懇的看着賈璉,誰知賈璉只是瞅着她:“你不是說你的嘴兒緊嗎?”
“是,奴婢一向嘴緊,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緊不緊,得試試才知道。”
賈璉隨口打斷了她的僥倖,將她的手牽起來,往裡面走了走。
送到嘴邊,無毒無害的肉,沒道理不吃的。
……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襲人也總算明白,之前尤氏爲什麼會跪在地上了。
她雖然不理解這些歪門邪道,但是卻一點也不妨礙她覺得羞恥到欲死。
只是在生死的抉擇下,在賈璉威嚴的壓迫和無限的魅力誘惑之下,她只能含羞忍辱,半推半就的依了。
可惜,這樣的折磨卻不知道具體要維繫多久,她雙腿都跪麻了。
她仰起頭瞅了賈璉數眼,正好賈璉也覺得新鮮勁過去,便拉她起來,令其扶牆趴好。
襲人心內便驚慌起來,不由哀求:“二爺,饒了我吧,我是寶二爺的人,您不能啊……”
賈璉便笑問道:“怎麼,難道我比不得寶二爺?”
“不是,二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連老太太都說二爺將來會是家裡的頂樑柱,二爺身邊也不缺女人,不論是平兒姐姐還是晴雯她們,都比奴婢生的標緻,二爺便看在寶二爺的份上,饒了了我去吧。”
“哼,你不提他還好,一提起他我就生氣?
當初,難道不是你的寶二爺想要和我爭奪晴雯,爲了達成心願,他還想要拿你來換,這些你都忘了,你還對他死心塌地?”
“不是,二爺……寶二爺他沒什麼壞心的,他只是……”
想起這件事,襲人也有些心灰,但是她還是試圖與賈璉解釋。
可惜她如何懂,賈璉這個時候之所以還願意和她廢話,不過爲了暫且迷惑住她,免得多費事。等她反應過來之際,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聲,便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餘下的話,自然就不用再說了。
賈璉倒是有些驚喜,將她的腦袋拉過來,細問一番之後,才知道賈寶玉今兒個纔在侄兒媳婦的香閨之中做了春夢,覺醒了男人的意識和能力。
若不是因爲他,可以想見,晚上到了房中,已經懂人事的賈二寶,便會拉着襲人“初試雲雨情”。
如此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讓他先一步捷足先登。
心內得意,賈璉便更不會客氣,將先前奶孃和尤氏這兩個少婦勾引出來的火氣,全數撒在這個賢襲人的身上!
……
時間又過去良久,終於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賈璉一如尤氏一般,施施然從假山處走出來。
襲人這個丫頭,雖然模樣略輸晴雯一籌,卻另有一番滋味。
或許是本身不屬於他的原因,此番得了這個彩頭,竟比當初得了平兒時還要令人愉悅三分。
仔細想想,賈璉不由得一笑。
原來他還沒有想過,如今機緣之下得了襲人,倒是令他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平、襲、鴛這三個榮國府標誌性的丫鬟,如今他已得其二,是不是,將來可以謀劃一番,將鴛鴦也給弄到手中,來個真正的“平襲鴛一臺戲”?
拋開這個不說,襲人可是賈母和王夫人都信重的丫頭,一個個都想着讓她來幫她們教導二寶。
任是她們再如何聰明,也猜想不到,襲人已經從根源上,不可能再忠心於賈寶玉了。
也就是說,他今日相當於是變相的往賈母和王夫人的身邊,安插了一根釘子,一個內應?
這一波,怎麼算,都是不虧的。
來到天香樓,這邊戲已停停歇歇的唱了大半日,賈珍等人都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看見賈璉,賈珍不由問道:“璉兄弟怎麼纔來?”
“在家裡耽誤了一點時間,還請珍大哥勿怪。”賈璉隨意答了一句,然後彈彈衣袖,在賈蓉的恭迎下,在賈珍旁邊一席坐了。
賈蓉卻已經從賈璉身上聞到了熟悉的胭脂水粉的氣息,便貓到賈珍耳邊,笑語幾句。
於是賈珍便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早聽說兄弟你在家裡養了兩個絕世美貌的丫鬟,只怕是爲這個耽擱了吧?”
賈璉笑而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