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檻寺因爲是家廟,家族送殯的時候都有人員要臨時入駐,所以裡面並不只有禪房、佛殿,還有一些簡單的院子,和供家下人丁居住的排排班房。
賈璉住的,便是主殿後大院的一間正廂房。地位到了他這一步,不用他吩咐,自然有人將最好的地方給他安排出來。
此時乾淨整潔的廂房內,晴雯一個在坐在茶桌邊,把玩着手裡的骰子,昏昏欲睡。
在她旁邊的炕上,好姐妹香菱已經趴在上面,呼呼的睡着了!
沒辦法,香菱的精力不如她,之前陪着她搖了半天的骰子,賬上多了一二百錢的賭債之後,香菱實在興致缺缺,說暈的很,休息一下。
誰知道這一休息,就沉沉的睡去了。
忽聞得外面傳來馬兒嘶鳴的聲音,晴雯瞬間回神,立馬撂下骰子往外跑去。
來到外面的走廊上,打聽到果然是賈璉回來了,晴雯又飛快的跑回去,搖醒了香夢沉酣的香菱,與她一起去給賈璉準備熱茶、洗漱用的東西。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賈璉回來。
“二爺今晚做什麼去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進屋之後,晴雯一邊給賈璉寬衣,一邊就開始追問。
被賈璉明顯的敷衍了事,她就着惱的甩了兩下賈璉的胳膊,嘴巴也象徵性的噘了起來。
今日隨着過來服侍賈璉的人,只有她和香菱,沒有王熙鳳及她身邊的人在側,晴雯本來就肆意很多。她又嫌棄香菱做事慢吞吞的,所以自己忙前跑後,服侍賈璉安寢,完全成了後宮之主的樣子。
晴雯本身就屬於小臉蛋,容貌標緻的美人,加之水蛇腰削肩膀,身材十分玲瓏有致。
如今天氣轉暖,她自己洗漱過之後,又仗着自己體壯,只穿了兩件單薄的素衣在身上,倒將自己十分的身姿,越發凸顯出十二分來!
所以,她只管在賈璉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話,卻不知道自家二爺真實的用心。
直到替賈璉洗完腳擦淨之後,被賈璉一下子抱到了榻上佔便宜,她才意識到賈璉的一些企圖。
“哎呀,放我下去啦,時間不早了,二爺該安寢了。”
當着香菱的面,晴雯哪裡好意思和賈璉兩個在牀上鬧。爲香菱給賈璉暖牀的事,晴雯還羞過這個小姐妹呢。
“上回你不是說我偏心,讓香菱暖牀不讓你暖嗎,今兒你的機會來了。”
“胡說,我纔沒有……”
晴雯面上過不去,幸好香菱大度,這個時候藉着倒洗腳水的時機出去了,並沒有羞她。
“二爺這牀裡面我早扔了兩個暖水袋,裡面很暖和的,不信二爺你自己摸摸……”
晴雯拿起賈璉的手,往被窩裡探去,準備以理服人,讓賈璉放棄讓她暖被窩的想法。
誰知賈璉的手一摸就摸到她的腿上去了……
晴雯登時嚇得身子往裡縮。
賈璉便道:“確實挺暖和的,難爲你做的如此妥帖,既然如此,我便獎賞你今晚也睡這兒,咱們一起親香暖和。”
晴雯一聽心裡便有些意動。
外頭的牀又小又涼,被子也不如二爺牀上的厚實、舒服。而且二奶奶臨行前只准備了兩個暖水袋,她都扔到二爺這大牀上來了,這個時候出去睡肯定是不如這裡睡的舒服。
再說,橫豎她們也是要睡在這個套屋裡,等香菱進來,讓把房門一閂,外人哪裡知道我們睡在哪兒呢!難得和二爺這樣單獨相處,就是待在一起說說話,等想睡的時候再下去也是一樣的啊。
於是便對賈璉道:“那咱們就一起說說話,二爺你保證,不讓人家做那些難爲情的事情……”
晴雯小臉紅彤彤的。
賈璉自是滿口答應。
許是賈璉答應的太痛快,令晴雯有些不安心,她想了想,又低聲道:“那二爺把香菱也叫進來,咱們一起說話……”
晴雯讓香菱進來,一則是不好意思,怕香菱事後反過來嘲笑她,所以拉她下水。
另外,多一個人在,相信二爺就不好意思違背承諾,向她提過分的要求了。
賈璉呵呵一笑,道:“好……”
晴雯便高興起來,她對賈璉的人品是十分相信的。
於是一聽見香菱進屋的聲音,便主動攛掇着香菱上榻。見香菱害臊不敢上,她反而越發大膽,跳下去就將香菱給抓上來,然後又去把骰子拿過來,高興的要和賈璉等人一起再玩真心話和大冒險的遊戲……
賈璉也樂意奉陪,畢竟,一上來就圖窮匕見總不好,容易把人嚇跑。
……
也不知道陪着兩個俏俾在溫暖的香榻上鬧了多久。
總而言之,賈璉最後是得償所願,將在牟尼院被妙玉勾起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心滿意足的睡去,迷迷糊糊間,忽覺得被窩裡的小人兒左搖右擺,十分不安分。
賈璉最初還沒有在意,還以爲對方是要起夜什麼的。
等了半日,發現對方雖然確實下榻去了,卻半日沒有回來,反而像是在屋裡端盆弄水……
雖然對方動作很輕,但是在靜謐的深夜,賈璉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立馬驚醒,睜開了眼睛,發現果然是香菱不見了。
藉着透射進屋裡的月光,賈璉輕輕翻身下牀,果然看見月光灑下的糊窗之下,一個單薄的身影蹲在地上,動作十分輕柔緩慢的在盆裡搓洗什麼。
“乖香菱,你在做什麼?”
賈璉還以爲香菱是尿牀了,在悄悄銷燬罪證,所以出言調笑。
他卻忘了,這樣大晚上一個人突然在身後說話,那是何等的驚嚇!
香菱身子劇烈一顫,嘴裡發出一聲不知爲何的聲響,然後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小腿兒也差點把面前的水盆踢翻。
賈璉這才驚覺,連忙彎腰扶起香菱,關心的問道:“怎麼樣了,可摔着了?”
“沒,沒事……”
黑暗中,也不大看得清香菱的樣子,只是從她的聲音裡面,卻還是能夠聽得出膽怯、不安和心虛。
賈璉便回身走到牀頭,拿到那火摺子便要點蠟燭。
“別,二爺別……”
香菱察覺到賈璉的動作想要制止,可惜遲了,這個時候的價廉自然不會聽她的,而且很快就點燃了一盞燭臺,拿了過來。
然後,賈璉就知道香菱爲什麼不讓他點蠟燭了。
這小丫頭只穿着上身一件中衣,雙手抓着衣角護在小腹跟前,兩條白生生的小腿兒,光溜溜的……
賈璉下意識的想笑:哈哈,小丫頭果然是尿牀了,連褲子都沒穿!
然後才察覺不對,“你的手上?”
卻見香菱的手上,衣襬上,居然沾染着斑斑血痕。
香菱眼淚汪汪的,見被賈璉發現,忙將手背在身後想要躲藏。可是一低頭,面前衣襟上的痕跡總是遮掩不了。
一輩子沒這麼尷尬過的香菱,頓時嗚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