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果然是個順毛驢,在賈璉一番虛心請教之下,還真就教導了賈璉賈璉幾招,包括基本的射箭技巧,和平時鍛鍊拳腳該如何發力等。
可是因爲時間不多,賈璉也只是簡單感悟了一番,卻也覺得頗爲受益,果然廉頗雖老,亦不可小覷。
回到臨淄伯府,老爺子瞧着賈璉道:“你小子基礎太差,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外孫的份上,我才懶得教你。
你小子要是勤奮,明兒再到府上來,我再另外教你幾招更有用的。哼,你要是不樂意來,也隨你。”
賈璉自是連連答應,說是明日一定過來。
此時已到下午,張鬆和張溯都已經回府,知道賈璉已經得到老爺子的初步認可,心中也很高興,本意要留賈璉用晚膳,但是賈璉還是婉言推辭了。
回到榮國府,還沒有進門,就被小廝攔住:“二爺,二爺,大老爺叫你過去。”
賈璉眼睛一眯,將馬鞭遞給昭兒,然後整了整衣冠,隨着小廝往東跨院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賈璉被管家等人給扶了出來。
早就候在外面,焦急的不行的張勇和昭兒等,立馬圍了上去。
看見賈璉衣裳破破爛爛,連臉上都帶了血跡,頓時驚慌起來。
管家爲難的瞧了賈璉一眼,勸道:“二爺,您就聽老爺的吧,別再去張家了,老爺的心事,二爺可能不知道……總之,爲了二爺好,二爺還是聽老奴一句勸吧。”
賈璉形若無力的一攤手:“你瞧我,像是還能過去的樣子嗎?
管家一嘆,忽然壓低聲音道:“本來老爺都不知道昨兒的事,是黃四那小子在老爺跟前告的狀,老爺才知道了,上午的時候就好發了一通火呢。”
黃四,賈璉腦海中並沒有這個人,不過還是承了管家一個人情,道:“多謝了。”
昭兒等人早已找來了藤凳擔架,賈璉也沒有拒絕,就勢躺上去,任由一羣小廝們擡着自己,慌慌張張的進了榮國府。
榮國府,頓時好亂了一番。
……
榮慶堂,賈母正陪着孫女們說話,聞得賈璉又捱了打,便皺着眉頭問:“這次又爲了什麼?”
榮國府大管家媳婦,賴大家的回道:“聽說昨兒臨淄伯府老爺子七十的大壽,璉二爺沒有通稟大老爺,私自去給老爺子拜了壽,被大老爺知道了,這才生氣。”
“就爲這個?”賈母冷眼問道。
“就爲這個。”
賴大家的也不知道當時的具體場景,但是都傳說是因爲這個原因。
她們都是知道當年那些是非的人,有這一點原因,就已經足夠她們理解賈赦爲何生氣了。
賈母便說道:“這也是奇了,他自己不爭氣,放着好好的親戚都給得罪了,如今璉哥兒去給他嫡親外公拜個壽,這也能算個錯處?
也礙着他了不成?
可見世間許多事,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璉兒人呢,現在在哪?”
“人已經擡回院子裡,老爺派人去請郎中了。”
“擡回去的?究竟是打的多重?”
“具體怎麼樣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是打的不輕,擡回去的時候二爺身上到處都是血呢!”
賈母也無話可說了,看了一眼堂下早已焦急起來的孫子孫女們,對賴大家的道:“你們都去瞧瞧,等大夫看了,問問究竟傷的如何,然後來回我。”
等管家媳婦們下去,賈母纔對三春等道:“知道你們也擔心,不過你們鳳姐姐院裡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忙亂呢,你們一去她更不知道如何處了,還是晚一些時候再去吧。”
“是,老太太。”三春聞言,也只能應下。
旁邊的賈寶玉,看黛玉眼眶都紅了,心裡心疼的不行,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急的抓耳撓腮的。
……
鳳姐院。
王熙鳳一聽賈璉被賈赦給打了的消息,立馬就丟下手頭的事,急忙忙的往家趕。
“起開。”
掀開閒雜人等衝進屋,看到賈璉果然躺在那外間的炕上,衣裳半解,香菱和晴雯兩個都哭着給賈璉身上擦拭血痕,頓時眼眶一紅,衝過去扒開香菱,用手往賈璉身上一摸,哭着問:“你這沒良心的,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又給打成了這樣?”
賈璉伸手,摸了摸王熙鳳的腦袋,笑道:“我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瞧你,哭的這樣也不怕下人們笑話。”
“去。”王熙鳳條件反射的打開賈璉的手,然後到底抹了一把眼淚。
這麼一會子,她倒是也確定,賈璉雖然看起來挺慘的,但是身上還是好的,所有的部件也都還在,也就臉上和手上幾道血痕觸目驚心。
因此忙接過香菱手中的溫帕子,親自給賈璉擦了起來,一面問:“可去請了大夫來沒有?!”
衆人都道已經請了,王熙鳳這才只管仔細小心的給賈璉清理傷痕,又怕賈璉着涼,拿過一牀被子來給賈璉遮上露出來的多餘的地方。
此時此刻的王熙鳳,對賈璉的關心,才毫無掩飾的表露出來。
晴雯暗暗看在心裡,心說,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篡位的樣子……
賈璉更是感覺到一些欣慰。
總算不枉費他,寧願多花一些時間和精力,也要收服她歸心,而不是更簡單無情的休妻大法。
一時大夫請來了,開了藥,去了。
儘管大夫百般保證並無大礙,調養幾天時間就會好,王熙鳳等人還是不大相信,二十幾個女人,前前後後,內內外外的忙亂,又是擦傷藥,又是忙着熬製調養的湯藥,又是接待前來探望的人,直忙到入夜,許多人連晚飯都來不及吃。
一時三春姐妹、黛玉和賈寶玉也都來了。
此時的賈璉,已經換了乾乾淨淨的衣裳,半躺在炕上。除了臉上、手上都綁着一些紗帶,其餘的看起來都還算好,包括氣色看起來也不錯,三春等人,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過女孩子畢竟多愁善感,沒關心兩句話,眼圈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
賈璉細細看去,發現果然還是黛玉的淚珠兒掉的最快,心裡就更加安慰起來。
這個妹妹,沒有白疼,那眼淚兒,就是治傷的最佳良藥!
王熙鳳安排好了錯過飯點的丫頭、媳婦們吃了飯,這纔回屋,發現黛玉等人還待在屋裡,也不怎麼說話,也不走,便故意笑道:“你們也都回去吧,大夫都說了,他這就是看起來唬人一些,實則沒什麼大礙,不過養上三五幾天,也就全好了。”
迎春等人也知道她們久坐無益,於是都聽話的站起來,告辭離開。
賈寶玉臨走之前最後將賈璉的慘樣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慶幸,還是自己幸福。老爺雖然也總對他橫眉豎眼的,也經常有恨不得打死他的衝動,但是直到今日,他還沒有捱過重錘!
唉,和璉二哥比起來,什麼日子都變得陽光起來……
支走了其他人,王熙鳳卻又面帶悲慼起來,坐在賈璉身邊,摸着他的臉問道:“已經擦了藥了,還疼嗎?”
賈璉搖搖頭:“你們真的不用擔心,真沒什麼大礙。也就是一時不防,被大老爺抽了一鞭在臉上,看起來才嚇人一些。真要比起來,還不如上次傷的重。”
上次是用的沉重的木閂,這次用的鞭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想到當時賈赦的無能怒火,以及被他頂了兩句就暴跳如雷的樣子,賈璉也不由得冷笑一聲。
老東西的力道,越發的小了。
至於爲什麼表現的這麼慘,自然是要博同情。
與上次他悄悄嚥下苦楚不一樣,這一次,捱打的理由,實在正當得很!
傳的越廣,賈赦的名聲就越臭,對比起來,大家纔會更同情他。
王熙鳳見賈璉突然神采奕奕,甚至於有些眼冒精光,很是莫名其妙,莫非,被打傻了。
卻聽賈璉招平兒上前:“煩你親自出去一趟,吩咐昭兒,讓他明日一早去臨淄伯府,就說我不得過去了。舅舅那邊要是問,不許他告訴真正的原因。”
平兒思考了一下,道:“那要不要編造一個過得去的理由,不然只怕他到時候不好回話。”
“不用,那小子精明着呢,知道該怎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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