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和賀統來到花廳,賈珂請賀統上坐,賀統幾次謙讓,賈珂都堅持請他上座。賀統推遲不過這才做了上首,賈珂在下首相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便繼續聊起當官的吃空餉的事情。
賀統帶着醉意對賈珂說道:“現在宣府鎮又有哪個將領不吃空餉?要是不吃空餉了,光靠朝廷給的那些俸祿,怎麼生活?”
賈珂到底是生在公候之家,自穿越而來,雖然沒有富裕過,但也沒有爲銀錢發過愁。在開平鎮當了這段時間的千戶,對於自己的俸祿也不十分了解,這些都是蘭香在管的。
於是他好奇的問道:“難道朝廷給的俸祿不夠養家嗎?這不大可能吧。”
賀統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賈將軍,你還是年紀小,又生在公候之家,不通世事。我現在說好聽的也是三品官了,你知道我一年的俸祿加起來有多少嗎?”
不等賈珂回答,他又氣憤的說:“我一年的俸祿加起來也就三百多兩,我不吃空餉我怎麼活?就這點銀子,我也只能拿到八層。其他的都戶部抽水了。”
賀統好像非常氣憤,繼續說道:“這些錢我還要上下打點,還要養些親兵,咱們這邊關又不像內地,那些文官老爺們,還能夠在火耗上做文章,他們就是一個知縣,一年下來也能得個幾千兩。咱們這些窮當兵的,不吃空餉能怎麼辦?”
賈珂聽到他的話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現在的吏治已經敗壞到這樣的程度。
賈珂趕快又問道:“賀大哥,但是我在開平鎮,並沒有發生欠餉的情況。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能有怎麼回事,那些戶部的官老爺們有些還是清醒的,在九邊重鎮第一線的官兵全部都是足餉的,他們也害怕韃靼人。不給你們吃飽了,怎麼給他們賣命守着前線。你這開平鎮是面對韃靼人的第一線,所以才能夠足額發餉。”賀統帶着醉意說道。
“這種情況光是咱們宣府鎮,還是九邊都存在?”
“哪裡又能不一樣呢,以我估計咱們宣府鎮說是有8萬人馬,實在的有五萬就不錯了。咱們這還算是好的,到了陝西榆林那一帶,實際擁有的士兵,恐怕只有在冊的一半。”
賈珂這一次真的被嚇着了,他完全沒想到兵額差員竟然這麼大,怪不得上一次王濤不敢前來支援,按照這樣的情況,王濤就是把所有的兵馬帶上,也無濟於事。
賀統又神秘的對他說:“你知道這一次,那些領兵將領爲什麼這麼積極的給你抽出兵員嗎?”
“爲什麼?”
賀統眯着眼睛看着他說:“這一次給你輸送了兵員,朝廷必然讓他們再次募集,他們能夠招一半的兵就不錯了。到時候又能空下許多兵額,每個士兵一年帶軍餉,連吃帶用加上兵器保養至少得二十兩銀子,他們怎麼能不眼紅。”
賈珂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沉默起來,想着以後當今皇帝禪位於新皇,到太上皇死後,新皇便大力整頓吏治,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再不整頓朝廷恐怕就要被掏空了,一旦發生戰事,恐怕就沒有可戰之兵了。
賈珂和賀統兩人各有心事,不覺就都吃醉了。
等第二天賈珂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牀上,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換了。
賈珂按按自己的太陽穴,宿醉之後的頭疼讓他不覺得皺着眉頭。
正在這時蘭香從外面進來,看到賈珂醒了。趕快從旁邊倒了一碗茶,遞到賈珂手邊。
然後把賈珂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用雙手在他頭上輕輕的按摩。賈珂拿着茶碗,身後靠暖玉溫香有點心猿意馬起來。而蘭香從後面抱着賈珂給他按摩,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有男女大防似的。
正在二人曖昧的時候,巧蓮提着食盒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兩人情況有些不對。巧蓮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不能夠指責賈珂,所以就像沒看到一樣,笑着對賈珂說:“大爺該吃飯了,昨天喝了那麼多酒,早上再不吃點東西,當心胃難受。”
賈珂見巧蓮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說道:“我這就起牀,你們把我的衣服放到哪兒了?”
蘭香趕緊說道:“昨天大爺吃醉了酒,吐得到處都是,我們幾個給大爺把衣服換了。”說着從旁邊櫃子裡拿出新衣服放在他身邊。
賈珂急忙接過來,穿戴整齊。蘭香走在一邊幫着賈珂整理衣服,一邊又幫着他係扣子,上下忙得不亦樂乎。
巧蓮想上去幫忙卻插不上手,看着他倆怎麼樣氣的兩眼直冒火。
而賈珂這時候也完全放開了,對於蘭香的表現完全不在意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忙活。
賈珂剛剛穿好衣服,春草就端着熱水進來,把熱水放到架子上,把溼毛巾準備好,讓賈珂洗漱。
賈珂洗完臉,坐在桌前準備用早餐。巧蓮趕忙上去把食盒打開,把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今天早上吃的是“水面”。配菜是十香瓜茄、五香豆豉、糖蒜,還有醬油浸的鮮花椒、蒜汁,以及一大碗豬肉滷,還有三四樣精緻的小炒。
賈珂親自取澆滷,傾上蒜醋,只三扒兩咽,就是一碗,賈珂昨天只顧着喝酒,着實是有些餓了,於是又狠吃了兩三碗,這才罷手。
在賈珂吃飯的時候,屋裡的三個女子,用眼神進行了激烈的交鋒。先是巧蓮用眼神示意春草,先是朝蘭香努努嘴,然後眼睛在蘭香身上瞟了幾眼。
春草一看巧蓮的眼神,便明白什麼意思,心裡有氣,臉上卻不顯,只是輕蔑的看了蘭香一眼,好像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而蘭香對她們不屑的眼神,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傲的挺起胸膛。嘴角帶着笑,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賈珂吃完飯後,感覺到屋裡氣氛有些異樣,知道可能是自己早上做的事情引起的,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化解這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再說他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要她們不鬧出事來就由着她們去吧。
於是找藉口對她們說道:“我去看一看賀指揮使醒了沒有?”說完便往屋外走了。
賈珂走後,蘭香招呼外面的小丫頭進來收拾賈珂的殘羹剩飯。春草和巧蓮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各自出去忙自己一攤事。
等小丫頭出去之後,巧蓮首先忍不住了,嘲笑的說道:“咱們這屋裡呀,有些人表面上裝的端莊大方。實際上比誰都騷。還是千金大小姐呢,我呸。”
蘭香好像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臉上帶着她那從來都沒有消失過的微笑,輕輕的說道:“你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幼稚?咱們這些人生來就是伺候爺的,大爺想要,你還不主動靠上去?自己沒本事,別怪她人捷足先登。”
巧蓮平常伶牙俐齒,但是被她這輕輕的一句話,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