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密歐與朱麗葉原本是賈芸的最後一個劇本。用來嗽聯日榮五小和林黛玉兩人的劇本??通過小王爺穆震潛伏在北靜王府裡的奸細,用假死的毒藥將寶黛兩人佯裝毒死。然後再順勢救出,逃離京城,一切原本都非卓非常的順利,水溶也似乎完全沒有懷疑到自己的計劃,可是……
“都怪那一場再,”
賈芸終於說到了事情的核心。
“一場雨?”
寶玉晏然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和下雨有什麼關係?!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妹妹,我”
“你還是聽二爺說下去吧。”
林黛玉罕見的打斷了寶玉的辯解。
“沒錯,正是因爲那一場雨!”
賈芸輕輕的說道,
“還記得我將你們從席子裡救出,給你們裹上皮衣的那一刻麼?”
賈芸稍稍一頓,似是要寶玉跟着他一起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因爲雨打溼了你們的衣服,所以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樣本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或者說,是你不應該讓我看見的東西?”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寶玉已經有些慌亂失措。
“是你的那塊玉!通靈寶玉!”
賈芸重重的吐出這個詞語,
“我實在不能相信,那些下人們連你們的大衣都會錄 去,可是竟會給你留下那塊珍貴稀罕的寶玉!這無疑只能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你,你根本和北靜王水溶是串通一氣的!所以,在進行僞裝的時候,他纔會自覺或不自覺的留下了你珍若性命的那塊寶玉,可是一場雨,讓你貼身隱藏在胸前的那塊玉顯出了原型,也讓你,顯出了原型!”
砰!
寶玉呆呆的跌坐在了椅子裡,顏色沮喪,雙眸無神。
“寶哥哥,你不該騙我的
林黛玉終於再次哭泣起來,顯然,她也早就察覺到了寶玉的異狀,這一路之上,她都處在令人難堪的煎熬和徘徊之中,
“黛玉要謝謝二爺,謝謝你給寶哥哥留着一份顏面,也給我留着一份餘地。”
林妹妹向賈芸深深的行了一禮。這是賈芸的印象中,黛玉頭一回對着自己這般客氣禮遇,雖然,還是因爲這個寶玉,這個可惡的寶玉!
賈芸看着這一對劫難之下的苦命鴛鴦,搖頭長嘆:
“我本以爲,我可以導演一出不以悲劇收場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完美的結局啊。”
“哼,哈哈哈哈
寶玉突然失心瘋一般的狂笑起來。指着賈芸說道,
“不,你說得不對,若沒有你。就根本不會有這一場悲劇!”
“是麼?”
賈芸有些輕蔑的說道,
“你真的以爲,憑你就能夠承擔起大觀園的保護者?!你知道鐵網山事變時的兇險麼?!那個時候,你大概還在怡紅院的迴廊之上,考慮着要不要去和王夫人辯說關於金銅兒的事情吧?!大行皇帝御駕親征之前。朝堂上的明爭暗鬥你知道多少?!咱們榮府裡賈赦、鳳姐兒還有那個蔣玉函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平安州里薔哥兒的被逼謀逆你知道多少?!如今。這甄家寶玉所牽涉到的血海乾系,你又知道多少?!”
賈芸的話就像柳湘蓮在雨夜射出的一支支利箭,一根又接着一根,直直的刺向賈寶玉的心中。
“寶玉啊,你的生活實在太過安逸。太過順遂,一切的有利條件都似乎早已鋪展在了你的面前,任你俯拾,一…止你總是習慣性地尖藉助某此強大的力量來達到自只的 甩,在大觀園裡,因爲你寶二爺的身份,因爲老祖宗的寵愛,你能夠成爲衆人巴結和籠絡的焦點,可是一旦你自己的想法和那個你爲之依靠的強權相沖突的時候,你便完全沒有力量和信念來堅持自己的想法。”
賈芸繼續訴說着自己對於寶玉的看法,這些看法,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他對於紅樓原著的認識。也同樣有一部分來自於穿越之後的思安。
“對於金銅兒是如此,對於你房裡的晴受、襲人也是如此,而這次答應和北靜王合作,大概也是他用林姑娘的性命來威脅你的緣故吧!寶玉,你太過軟弱了,即便你抱持的是一份善良的心意,可是那力量終究只是別人的,更何況,你這種習慣性的依賴,有時候根本不辨是非,不分輕重!”
“可是難道你就能保護她們麼?你算是什麼?不過是天子的弄臣,戲子的班頭而已,朝堂之上,沒有片言之能,軍隊之中,沒有寸功之柄。無權無勢,不過是憑着投機取巧和一份運氣而已。”
寶玉顯然久已積蓄了對賈芸的不滿,此時面對面的撕下僞裝,毫不客氣的予以回擊,
“我真不明白老祖宗爲什麼會把榮府交到你的手中”。
“因爲我和老祖宗一樣,都明白一個道理,好就是了,了就是好!”
賈芸盯着寶玉小侃侃而談,
“林姑娘說得好,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府裡赫赫揚揚了幾輩子,難道這富貴兩字還沒有經歷得夠麼?從鐵網山開始的這一番番波瀾詭謫,若還不能讓人幡然醒悟到沖淡平靜的可貴。咱們這些人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好?了?”
寶玉細細的咀嚼着賈芸的這兩個字,只覺得彷彿含了一個有千斤重的核桃一般,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陋室空堂,當年劣滿牀;衰草枯楊,曾爲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有方,保不定日後作樓樑;
擇膏樑,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自嫌紗帽致使鎖枷扛;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賈芸細細的吟誦着這首原著中振聾發聵的《好了歌注》,卻把旁邊的寶黛兩人都說得癡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居室中的靜謐,倪二的聲音隔窗傳來:
“二弟,外頭有動靜!要小心了!”
寶玉也被敲門聲所鎮醒,突地擡起頭來,望着賈芸:
“是水王爺的人馬,他們一路之上都跟着我的記號而來,原本是想順藤摸瓜,找到那個甄寶玉的所在”小
“走!繼續南下!”
此刻,作爲賈府自保的最後一枚礎碼,甄寶玉的下落已經成爲了關鍵。賈芸當然不能讓北靜王找到那個已經混雜在賈母的隊伍中北上關外的落難公主,如今,只能自己盡力來引開他們的注意了。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