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雪芹軒的賈芸。將櫳翠庵中的幕細細的說與寶鎖 爲妙玉的這番苦心嗟嘆不已,一邊更爲她此次願意出頭說項而深感納罕,旁邊的寶釵抿着嘴一笑道:
“這哪裡是妙玉的主意,只怕背後定是顰丫頭在主使吧。”
“林警玉?”
賈芸聞毛 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你是說今兒乃是林姑娘央託妙玉來勸導寶玉的?可是以林姑娘的脾氣,怎麼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們兩個不是”
“不是從來都一副心腸,最看不起這些人情世故,經濟練達是不是?”
寶釵笑着接過賈芸的話頭,賈芸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想起後世裡那些看紅樓,論紅樓的,無不以爲寶黛二人乃是封建社會的叛逆同道。就連原著中的寶玉,也曾當着湘雲的面,說過“林妹妹從來不說這些混賬話”的論斷,可是早間妙玉所說。卻正是建功立業,封妻廕子的正統思想,若說是黛玉教授,實在令人不可想象。
“其實,林丫頭是個最聰明不過 ”
寶釵卻繼續說道,
“自小便失估寄居他鄉,人情冷暖,世事變化。那一樁逃得了她的眼睛,尤其在賈府這麼一個是非之地。分毫也錯誤不得,怎麼可能像寶二爺一樣,渾然不覺,得過且過。這些年來,兩人雖是情根深種。可是林丫頭哪裡能放心的下。眼見老太太還在的時候,短不了他們的好處,可是萬一老太太閉眼去了。卻讓她依靠誰去,寶二爺的脾氣咱們都知道,別說外頭,就是家裡有幾個人是真正怕他,服他,信他的?!尤其現在府裡又是你在當家,世襲的爵祿官位也不見得就一定落在寶玉頭上,他們今後的日子更是失了指望,你說林丫頭能不急着要振作寶玉,爲兩人的將來打算麼?!”
寶釵的一席話。讓賈芸有些幡然洞明的感覺。
不錯,林黛玉不是賈寶玉,對於現實的殘酷,她從小便深有領會,即便對於爲官交際之道深惡痛絕,不屑一顧,可是爲生計計,她也一定需要寶玉能爲她努力支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難怪,難辦 ”
賈芸喃喃自語。渭然長嘆一聲,正待說話,卻聽得外頭小紅急匆匆的進來稟報道:
“二爺,門房通傳,外頭有一個姓方的翰林和柳家姐姐兩個前來府裡拜訪!”
“五兒!”
賈芸從椅子上霍然而起,滿臉的驚疑不定,他再沒有想到,那個總是躲着自己的五兒,那個令他始終難以忘懷的五兒,那個被林之孝稱爲“天意”的五兒,卻會在今時今日,過府登門!
“快,你去請他們進來吧。”
, 萬比北
寶釵見賈芸默然不語,便一疊連聲的令小紅親自去門房領路,自己則回到袖月樓中的迴避。片刻功夫。只見小紅果然引着一今年輕俊秀的公子和一頂泥帳小轎停在了雪芹軒門口,轎簾掀開,那張熟悉的面孔終於再次出現在了賈芸的面前。將近一年的時間未見,五兒清麗依舊。只是越發的有些消瘦纏綿。
“五兒
“二爺,”
兩人四目相對,都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還是機靈的小紅打起圓場,將衆人一起請入了客廳。
重進大觀園,五兒不由地四下裡打量起賈芸的居所來,和先前曲水廊上的三間老屋相比,這裡實在要明媚和闊氣太多,尤其在迎娶寶釵,新建袖月樓的時候,負責工程的林之孝也自作主張的將雪芹軒進行了翻修。不僅拓展了原先的屋牆院落。更發刪竈寸府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考窮習俗,請高年匠人重新的牽酬,心,栽植花木,早已不復當年水芹叢生的寥落場景。
“二爺已不再是當年的二爺了!”
五兒輕輕說了一句,賈芸卻朝着她和一邊的方預之冷笑道:
“五兒難道還是當年的五兒麼?”
方柳兩人臉上一紅,不再糾纏。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送到賈芸的面前。
“這是什麼?。
“忠順王爺的親筆書信”。
方預之朗聲迴應,卻把正在上茶的小紅和四兒嚇了一跳,自家的這位懶散二爺,平素裡也不見他與朝中官宦交往,可怎麼那許多的高官顯貴卻都要來投書勾連呢?
賈芸眉叉一皺,並不接信,只是轉頭看着五兒,說道:
“你今日登門,便是爲了送信?”
五兒沉默半晌,緩緩點頭。
賈芸長嘆一聲,又看了一眼方預之,這才接過信箋打開瀏覽。
“王爺和太子要我勸阻陛下不可御駕親征?”
信的主題和內容都再清楚不過。唯一令賈芸疑惑不解的,是圍繞着御駕親征這件事情,實在是牽涉了太多方面的博弈,皇帝、太后、皇子、王爺,加上文武朝臣,所有的勢力,似乎已經統統地捲進了這場混戰之中,將這潭水攪得渾濁不堪。任憑賈芸苦思冥想,也難以參透其中的關竅所在。
不過,從昨日元春所透露的訊息來看,太子一系的人物顯然都在極力反對此事,而贊襄親征大計的。卻似乎顯得羣龍無首,各自爲政,看不出背後有什麼驚天的陰謀,否則。以皇帝老子的精明,豈會毫無察覺,一意孤行?!
然而,靜夜深思,賈芸卻又總覺的自己忽略了一些什麼,總覺得背後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內幕隱藏在迷離之中,正是兩頭訊息的模糊,讓賈芸至今猶豫不決,難做判斷。
如今,五兒親自送來了忠順王的這封信箋,希望自己上書勸阻皇帝。這樣一來,無疑也是逼着自己表明太子一黨的立場,這和當日朱紫的菩提珠,手段心思實在是如出一轍。只是當日自己能夠灑然推脫,而今天,面對着五兒這個。特殊的說客,卻讓賈芸不禁地左右爲難起來。
“這可是比請出東平王爺更厲害的一招啊。”
賈芸心思翻轉,一雙眼睛。卻只是盯着五兒在看。
“你不用疑神疑鬼,這封信太子並不知曉,是我師傅和忠順王爺私下商議定下的,只是其中的意思,和太子並無二致罷了。”
方預之也是聞一知十的聰明人,早在賈芸的眼神中讀出了疑慮,便先自說出了實情。五兒也說道:
“義父和王爺都說此次出兵關係重大,與太子更是大有關礙,二爺乃是陛下面前寵臣,所言多有采納,五兒這才毛遂自薦,厚顏登門,求二爺襄助一臂之力”。
賈芸微微點頭,說起來這太子對五兒的確是不錯的,從一開始就堪稱是她的擁至粉絲,後來在賈家逼迫下和自己分開後,又屢屢接濟,引薦入宮中,又許她認了老太傅張浮爲義父,甚至促成了她和方預之的婚事。如今既然已經牽扯到了帝位之爭,便也難怪他們如此操切,連五兒也搬將出來做了說客了!
“二爺,外頭又有人求見。”
突然,一個小廝隔着竹籬遙遙呼喊,小紅忙出去詢問,卻是許久未見的柳湘蓮! ,萬比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