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不可!”
老太后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皺着眉頭說道,
“堂堂的朝廷命官,君前奏對,出爾反爾不說,竟還要去鑽太監的”太失體統了,皇帝,如此行事,未免兒戲了!”
“母后念舊,聯自然是明白的。”
皇帝輕輕的揉着自己左手上的碩大戒指,冷冷說道:
“只是,他們王家做的有失體統的事情難道還少了?!”
太后怔了片刻。終於鐵青着臉緩緩坐下,不再言語,周圍的妃嬪宮女們也個個噤若寒蟬,賈芸看着眼前情形詭異,只能生生將想要抗辯的話嚥下了肚子裡,本來好不容易以爲找到了一件能治癒黛玉之病的寶物,沒想到卻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費了自己的一番心血和元春的暗中指點。
想到元春,賈芸不由得又擡頭向上瞥了一眼,這個籠罩在迷霧之中的紅樓女子,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到是他身邊的夏太監,因屢屢成爲衆人的賭注。侍立在一邊,如坐鍼氈一般。
“那就這麼定下了!”
皇帝從座椅上站起,環顧全場,朗聲說道,
“三天之後,大帳宴飲,咱們再同求一樂吧!”
“遵旨!”
圍獵第一天的皇室家宴在衆人的一陣笑諾中宣告結束。賈芸帶着戲班的人馬原路返回,剛剛兒走出大帳不遠,戴家三兄弟中的老大戴辛丑突然走到了他的身邊,瞅個冷子將一張信箋塞到了賈芸的手中,賈芸忙微微的掃過一眼,卻是大吃了一驚,上面竟記載着老義忠親王即將展開的行動計劃,
按着那張信箋上的說法,由於圍獵之前,禁軍突然之間的換防和調動,導致原本策反成功的神機營被留在了京城,不能參與到刺殺皇帝的行動之中,因此,義忠親王將最重要的一步棋下到了最有機會接近皇帝的賈芸身上,這步棋就是暗中潛伏在此的三戴!
當圍獵最後階段的大宴開始之後,老千歲會帶着自家的人馬進入早已挖好的地道,而三戴的作用,就是通過在要害之處埋下小缸,以幫助他們進行位置的確定,直到宴會上衆人酒酣耳熱之際,老千歲便會從地道中突然躍出,直撲皇帝,並和賈家、史家等裡應外合,最終完成刺殺行動。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大膽的計刑,卻也是在當下的情況中,最合適的一個計劃。禁軍人馬的存在,使得叛軍從正面進攻的計劃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之前,賈芸也猜測了很多種可能出現的刺殺手段,可是卻並沒有想到義忠親王會採用“地道戰”的手段,不過想想那老千歲既然在此地經營許久,能夠開挖出大片聯通縱橫的地下通道,到也並不奇怪的。
“你們是從哪裡接到這份計劃的?”
賈芸低聲向辛丑詢問,戴家老大忙道:
“是剛纔你和王尋歡鬥戲之時,一個管馬的小太監送來的,還說那些小缸也已經送到了我們的帳篷中。”
“嗯!”
賈芸點了點頭,心道這義忠親王的手段卻也不能小看啊。能收買小太監,就說明在皇宮大內中也可能早有了他的眼線,能將那些小缸神不住鬼不覺的送到自己的帳中,說明除了護軍營,就連皇帝最親信的侍衛親軍中也埋伏下了內應。這一場虎兄之爭,結局果然還難有定論呢。
“看來千歲爺的刺殺行動,將會選擇在最後的大宴之上了。”
老二戴丁子輕聲說道,
“因爲只有那個時候,纔有機會將所有忠於皇帝的大臣一網打盡!否則,即便他們成功的刺殺了皇帝,只要太子、張狀元和忠順王他們在,老千歲也難保能最後登上皇位,只有將朝中這些所有的反對勢力一併剷除,才能是真正高枕無憂的。”
“說得不錯!”
賈芸將信箋順手丟到了旁邊的火把之中,眼見得化作一片飛灰,
“到時候,朝廷中羣龍無首,義忠親王大兵壓境,登高一呼,那些騎牆派自然是會望風投降的,京城一旦陷落,那天下便底定無疑了,你們的老千歲好手段呢!”
“那咱們怎麼辦?”
戴庚辰和林墩兒等忙忙的問道,
“要去向皇帝告發麼?”
爾行!現在去告發的話,很難說皇帝會如何處置賈家,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賈府因我而落入萬劫不復之中。”
賈芸一口拒絕了兩人的提議,雖然他的心中,並不是真正的在意賈家,而只是憐惜那些紅樓十二釵和大觀園中許許多多懵懂的少女們罷了。
“你們放心,我已有腹案,到時候大宴之上,且看我的吧。”
賈芸用強裝出的充滿信心的口吻穩住了衆人的不安,大夥兒互視了一眼,誰也不再說話,各自散回在自己的帳中。
時間如水而逝,要芸躺在帳中的毛氈之上,卻是依舊雙目圓睜,了無睡意。雖然與王尋歡的兩場比鬥,讓他此玄心神疲倦之極,可是一想起義忠親王和皇帝兩派的虎兄之爭,便要在這鐵網山上拉開大幕,賈芸哪裡還能安然入睡?!
義忠親王的計哉是否如戴家三兄弟所說的那樣?皇帝和太子又是否已有了準備?若是起事失敗,自己能否幫着賈家逃過這一劫?若是成功,自己將面對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種種一切,現在俱還是未知之數,但是有一點賈芸卻非常的清楚,那就是,鐵網山上接下來的三天將會發生的事情,將會切切實實地改變自己,改變賈家,還有那些裙釵們的未來命運!
一念及此。賈芸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得透不過氣來,他裹着毯子從帳中鑽出,在一堆燃燒的篝火旁邊仰面躺下,眼前是漫天的璀璨星空,耳邊不時的傳來枝柴燃燒時所發出的噼啪之聲和帶甲武士巡邏時裙甲摩擦的金屬聲,靜謐而又深邃,正如自己穿越至今,所依舊無法把握的那份命運一樣。
呼
賈芸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卻因爲夜寒而化作了一片白霧,瞬間消散在了空中……
三天的圍獵,果然一如暴風雨下的平靜。
太子方面,統領的禁軍人馬依舊每天小心要翼的侍衛在皇帝的左右,看不出比平時更多的緊張和防範,當然,也絕沒有一絲的鬆懈和大意。以賈家、史家等爲首的義忠親王方面,也並沒有一點的謀逆不軌的舉動,他們一如往常般跟隨着皇家的田獵隊伍在山林間穿梭,飛鷹走馬,驅犬逐鹿,享受着這種原始的男子游戲。
賈芸也漸漸相信了戴家三兄弟的那張信箋。看起來。一切的變數,都將會在最後的大宴上進行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