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煙感慨萬端時,聽到身後響起了馬蹄聲,她連忙催馬加鞭,直飛出去。
周夢滎看秦如煙飛一般衝出去,不禁微笑。這些日子,他很少和什麼人來往,更談不上多說話。那日看見秦如煙一點慈悲也沒有的教侍書騎馬,他竟然忍不住出來搭話。
在知道秦如煙也是逃親之人後,周夢滎想,這就是定數——冥冥之中天定的!
那天,秦如煙閒閒的說,有一愛叫做放手,他的心裡一動——可他又不知是爲了什麼而動。
看到秦如煙越奔越遠,周夢滎也快速直趕上去,他覺得自己對這個萍水相逢的的小夥子有種說不明白的感覺。
到了城門邊,秦如煙才勒停了馬,她一轉頭,看到周夢滎的笑容在身後:“哎呀,周兄果然神速,我先走了那些時候,你竟然也趕來了!”她笑着讚歎道。
周夢滎也笑道:“哪裡,是賢弟讓着我,路上故意走得慢!”他一指前方,“走,我們先去落雲樓歇腳!”他來過杭州城,自然是熟悉的。
秦如煙應了一聲:“但憑周兄做主!”她雖然也到過杭州,可彼杭州非此杭州也。
慢悠悠進了城,秦如煙看到街上熙熙攘攘,隨口說道:“周兄所在之地也這般熱鬧麼?”她的眼光落在那些嫋娜的女子身上,“女兒也如此嬌柳扶風?”她含笑看向周夢滎。
周夢滎哈哈大笑:“賢弟真乃多情之人啊!”他掃了一眼街上,“我原在京城,後來隨父親到了海疆,海邊的女子大多健壯膚黑,想來與海風有關——哪有這般水嫩!”他答道。
秦如煙喃喃道:“海疆?”她怔住了,“你姓什麼?”衝口而出——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有個很不好的預感。
周夢滎抱着肚子笑道:“賢弟,你叫我什麼?”他嘆息又搖頭,“賢弟怎麼糊塗了……女子才這般不可捉摸!”他戲謔的看向秦如煙。
秦如煙回過神來:“周?”她這才凝神向周夢滎看去,只見他含笑捧腹,深邃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挺直的鼻樑下一張不薄不厚的脣,面部線條十分剛毅。她挑起左邊的嘴角,苦笑了一下。
周夢滎止住笑:“秦賢弟,你怎麼了?”秦如煙的表情,讓他很不解,“怎麼好象今日才認得我一樣!哈哈……”看秦如煙打量自己,似乎是初識。
秦如煙淡然說道:“以前聽過一句話,說是你的你想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你求也求不來,以前我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她催馬先行。
有時,她真的不喜歡自己那敏銳的直覺——雖然那曾救過她的命,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想知道。
周夢滎莫明其妙:“賢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呢?你現在怎麼信了?”秦如煙的跳躍思維,他有點跟不上。
秦如煙深吸一口氣:“沒什麼,我……我餓了,周兄,我們快些找方吃飯吧!”公子偏姓周,小姐出賈府——誰說這個世界只有唯物主義?
進了落雲樓,正值日薄西山,秦如煙一揮手道:“小二,上酒!”從來到這個時空,她沒有開過酒戒,不是不能喝,而是沒有喝酒的心情。現在,發現走了一圈還是轉到了起點,她突然想喝酒了。
周夢滎有些意外,他看看秦如煙後吩咐小二:“來一罈上好的惠泉酒,再撿你們拿手的菜做乾淨弄上來!”一看,他就是這裡的常客。
“哎——兩位爺,請稍候!”小二響亮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秦如煙忙喊道:“等下,少上幾個菜就行了!多了吃不了,反而是浪費!”生在紅旗下,自然知道浪費是可恥的。
周夢滎瞪大眼睛看着秦如煙:“賢弟,看不出你還是個持家的好手啊!”他笑道。
小二走後,周夢滎問道:“賢弟可是在家管事的?怎麼也還知道浪費節約?”這個年齡的公子哥兒,沒幾個操心家裡長短的。
秦如煙含笑不語,等小二抱來一小壇酒,她拿起酒杯把玩着:“換碗吧!”她說的很輕柔,倒把小二聽的一愣。
周夢滎笑着點頭:“看來兄弟也是豪飲之人,好——換大碗來!”他也不勸阻。
秦如煙突然發現周夢滎很可愛,不會在興致上來時拂了別人的興,她倒上一碗酒:“敬你!周兄,你是個好兄弟!”以哥們論,周夢滎絕對是個合格的好哥們。
周夢滎也舉碗道:“你也是個好兄弟,直爽快意,不象有些大家子弟,眼高於頂,自己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他和秦如煙輕輕一碰,一口氣將碗裡的喝乾。
秦如煙也不甘示弱,幾口便將碗裡的酒喝下去——她本來酒量就不錯,當特工時,她一個無聊時就會喝酒,有時能喝半瓶伏特加。
“這酒……”秦如煙喝完,面不改色,只是眉頭皺起來,“沒什麼勁啊!”她忘記了,古代的釀酒技術自然不能和現代相比,更不會那麼高純度的酒。。
周夢滎一怔,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賢弟就多喝幾碗吧!”他又給秦如煙添滿了酒。
當侍書走到落雲樓上後,秦如煙已經斜着眼飛花亂冒了,只見她迷離的看着周夢滎,似笑非笑的伸着手指。
“周夢滎,”秦如煙周兄也不叫了,“你知道做爲一個古代人,最大的悲哀是什麼?”她似是看穿了古今。
周夢滎問道:“賢弟說是什麼?”他眼睛也亮晶晶的,“賢弟之見解必然非同一般,愚兄洗耳恭聽!”他好象還很清醒。
秦如煙哂然一笑:“就是這種客套,身不由己的客套,也許你覺得是發自肺腑,其實不然,我一聽就煩!”她的柳眉立了起來:“有事說事,沒事走人,爽快利落,何必繞那麼大個圈子也不知道你是想做什麼?”她滔滔不絕起來。
“拿成親這事來說,成與不成,與結親的兩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的父親是想結個京官,我的父親是推不過上峰的面子,那我們呢,又爲什麼在一起?”秦如煙的話開始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