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秦如煙從沒想到,自己竟然中獎率百分之百。
且不說自己,就是這個探春,活十好幾年,走出賈府的機會也沒幾回。象這樣的私自出行,肯定是第一回,居然就遇到了傳說裡的劫匪……
想到這裡,她腦中忽然一閃:“車是你弄壞的?”這車壞的如此及時,她確信有人動了手腳。
那人嘿嘿的笑着:“你們進銀莊時我就看到了,趁無人在車前時,我鑽到了車下,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然後,我就在這裡等你們了!”他的笑由猥瑣升級到了淫猥。
秦如煙又退了一步點頭道:“果然如此……呃,那個,你不怕我叫嚷嗎?”她說的吞吞吐吐,說實話,對呼救這個工作,她一點也不熟悉。但她確信,壞人總是怕好人的。
“叫嚷?”那人斜着眼看過來,“你們是私自出府吧?看你們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們偷了東西出來,你們還敢嚷?”他不只胸有成竹,而且可以稱得上氣壯山河。
秦如煙一聽哈哈大笑:“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有點智商的!”她左右一張望,“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咱就憑本事吃飯吧,你若勝得了我,銀子你拿去!勝不了……也別怪我不客氣!”她看出來了,這人充其量也就街頭一混混,根本談不上什麼武林高手,她對付這麼四、五個綽綽有餘。
可是,侍書這時卻死死扯着秦如煙的袖子,含淚使勁搖頭,急的說不出話來。
秦如煙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小哥,別怕,你到牆邊等我,待我了結了他,咱就回家!”她將侍書往牆邊推了推。
那人笑得愈發淫猥:“咦,你還挺大膽嘛,大爺我喜歡!”他搖着手裡的刀子,“只是,我真捨不得劃破你這細皮嫩肉的臉蛋!”說着,他擡手直刺過來。
秦如煙在他說話時就防備好了,她本想擺個格鬥式,可考慮到侍書的心理承受能力,只好免了,她隨意的將兩隻手擡起在胸前,準備還擊。
一見刀子向秦如煙刺過去,侍書再也忍不住,她猛的放聲尖聲叫起來:“啊——救命啊!”嬌滴滴的聲音,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女的。
那人一怔,停下刀,狐疑的看看秦如煙:“原來……”他剛說了兩個字,就見從街那頭躍過來一人,只一腳,便踢掉了那人手裡的刀子。
接着,忽啦啦跑過來一大羣人,將那個強人按的按,捆的捆,一眨眼就弄成了一個棕子。秦如煙忙放下手,放粗聲音說道:“這位公子,謝謝你了!”說着,她做了一揖。
同時,她向來人看過去,只見他面如冠玉,眉目溫婉,讓人一看就如沐春風,她不由得一笑——帥哥哦……又中一次大獎!
侍書飛奔過來,抱住秦如煙的胳膊,臉色煞白。
秦如煙暗想:“侍書的現狀不容樂觀,還得加強培訓哪,膽識和見解都還不夠!”想歸想,她可沒忘記還一羣人盯着她呢,她又抱抱拳:“辛苦了,告辭!”不想節外生枝,特別是不能讓府裡知道,所以她現在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來人淺笑道:“姑娘莫急,待再下護送你回去!”起初,他便看出侍書是女兒身,現在目光微閃,他已經知道秦如煙也是女子。
秦如煙微嘆一聲:“多謝公子好意,我家就在不遠處,不必送了!”送?開玩笑,那她不如徹底坦白得了。
那公子微微一笑:“姑娘莫擔心,我只送你到你家門前!”他柔和的說,“我只是擔心兩位姑娘獨自行走,會再生事端!”他的眼神清澈。
秦如煙依舊搖頭:“謝謝您的好意,不必了!”她扯起侍書就走,連頭也沒回一下。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出來斥道:“我家王爺好心,你這個女子,怎麼這麼不識不擡舉!”他衝秦如煙吹鬍子瞪眼。
聽了這話,秦如煙不禁“哧”的笑出來,她記得在網絡上看過的穿越小說時發現一個定律——女主走到大街上,一定會遇到點什麼意外,關鍵時刻一定有人跳出來,而出來的不是王爺就是大俠,以後還總會和女主發生點什麼……
根據這個規律,秦如煙停下腳,細細看向那位救她的人,心裡暗想,如果以後還要見他,不如現在認認清楚,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敢問這位王爺是?”秦如煙笑盈盈的問道,“可是我朝的王爺?”王爺這種東西,就象北京市的官,多了也就不值錢了,而且她也知道,有王爺的,一定不只是昶國。
那位王爺一怔,微笑着說:“難不成還有別朝的王爺?”他打開手中的扇子,輕輕搖着,“這位姑娘說話好生有趣!”他的目光依然和善。
秦如煙繼續笑:“王爺是歷朝歷代都有的!”說到這裡,她猛然停下,想到若是以前朝代的王爺,應該早就做古了,哪裡還能這樣笑逐顏開的和她說話——這又不是鬼片!
眨眨眼,秦如煙微微福身:“小女子謝謝王爺出手相助,天已不早,我該回去了!”她發現再說下去,絕對是言多必失,“王爺,後會有期!”她轉身欲走。
那位王爺粲然一笑:“在下北靜王水溶,敢姑娘尊姓大名?”他合起扇子,也抱拳。
秦如煙立即回頭:“相逢一笑,擦肩而過,何必詢問姓名?”她淡淡的笑着,“王爺不是俗人,自然不入俗流!”笑話,她肯定不會說她是賈府的。
說完,秦如煙走了幾步,又回頭——她突然想起在《紅樓夢》裡,北靜王也是有一號的人物。她沒想到,這位王爺居然如此謙和有禮,這在古代也是難能可貴了。
水溶站在原地,依然含笑,靜靜看着秦如煙的身影漸行漸遠,沒有說一句話。
繞到角門,秦如煙和侍書剛走上臺階,寶玉就迎了出來:“三妹妹,你怎麼纔回來,可把我急死了,老太太才問起你來着,我說你收拾行裝呢,好容易你回來了!”他將秦如煙讓了進去。
這時,一個人影在角落裡一閃而過,等秦如煙和寶玉進門後,他才走出來,張望了一陣後匆匆離去。不多久,他就走到了北靜王的面前,附在北靜王耳邊嘀咕了一陣子,他們才一同離開。
秦如煙一進園,換了衣裳直奔老太太的屋裡,見過老太太后,她笑着說:“我聽寶哥哥說,老太太唸叨我了,我纔想起來,忙暈了頭,竟然忘記來和老太太請安了!”現在,她萬事俱備,只差出行了。
笑談了片刻,便有人傳飯上來,用過飯後,秦如煙纔回到秋爽齋,一進屋,侍書便軟在門外的竹榻上動彈不得了。秦如煙掃了她一眼,自己進了屋。
秦如煙是經過特訓的人,不要說遇到這樣的小毛賊,就是再大的陣仗,她也不會皺一下眉——沒有冷靜的頭腦和過人膽識,是根本做不了特工的。
窗外蕉綠棠紅,秦如煙悠悠嘆了一口氣,有時,她真的羨慕那些能夠沉浸在恐慌或喜悅裡的的人,她知道,自己的防備與瞭然,讓她不能被任何東西陶醉——即使是在雲雨的時候,她也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