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商少行感動的眼眶發熱。商少莫的一番話是發翳內心的。即便他說的那些他早就想到了,可由他的口,入了他的耳,心裡的感觸還是另一種滋味。
他不是自詡聰明,而是相信二哥對他的瞭解程度絕對不會比他對自己的瞭解少。
二哥難道不知道他自己分析得出嗎?當然知道。從小,二哥就常常誇獎他聰明早慧。他商少莫想得到的,商少行也應該想得到。可如今,他明知道他也許心裡早有打算,還要來當面耳提面命一番,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險……
見商少行七情上面。商少莫心中好生欣慰,到底是同胞的兄弟。心中那少許的不甘與不滿也煙消雲散了,笑道:“好了三弟,如果沒猜錯,你身邊應當也有監視的人吧?咱們在這裡聊天太久恐怕會引人懷疑,還是邊走邊說吧。”
“好。”
商少行淺淺一笑,與商少莫並肩走在熟悉的大宅內。兄弟二人心中都只有一個感覺——即便不說話,他們能這樣平靜的相處,也是極爲難得更爲幸福的。
在外宅院走了一陣子,商少行便道:“張兄,你難得來這一趟,不如就住在我的竹居里,咱們兄弟也好徹夜促膝長談。”
“也好。如今外頭住個客棧也沒有空房,愚兄正要叨擾。”
“你我兄弟,何談叨擾不叨擾的。福全兒,去將竹居的廂房收拾出來,添好被褥。”
“是,少爺。”商福全行了個禮,笑眯眯的退下了。商少行則與商少莫一同並肩將走向竹居。
纔到了院子門口,畫眉和黃鶯就上前行禮,道:“三少爺,三老爺和三夫人陪同老太太回來了,這會子往客院去探望語蝶小姐了。”
“知道了,下去吧。”
商少莫疑惑的問:“老太太到了三老爺府上我知道探望語蝶,語蝶怎麼了?”
“此事說來話長,張兄,咱們坐下來談。”
紅繡回府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在永慈宮裡只伺候太皇太后用飯,自己卻沒吃上一口,然後又陪着各位主子玩了麻將,其間也只喝了兩盞茶,這會兒她只覺得自己鼻尖發涼,耳朵裡宛如有火車奔鳴,似乎是低血糖了胃裡面空的很,只想喝幾口梅妝熬的熱乎乎的粳米粥。//
靠在一旁閉眼假寐。所過之處,突然聽到一陣非常小聲的議論
“老太太回了府……也不知走是不走了。”
“噓,小聲些……”
眼看着轎子近了,外頭的人卻不敢再說了。紅繡眨了眨眼,老太太回府了?八成是那女中豪傑的三嬸抓準了時機將老太太送回來的。老人家喜歡攙和事兒,這些日子在三老爺府上還不知弄出多少幺蛾子呢。聰明如商曾氏,怎麼可能放過機會。看來商語蝶懸樑自盡是動了老太太的心尖兒了。
轎子一路進了繡中園,杜鵑立即上前扶着紅繡下轎。
“杜鵑,我有點頭暈先去叫人給我沏一碗糖水來。” шшш ▪t tkan ▪c○
杜鵑一摸紅繡的手,被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連忙點頭,往第一進的小廚房跑去。
元和竹香一左一右虛扶着紅繡到了暖閣。伺候她解下斗篷。
“小姐,糖水來了。”杜鵑端着蓋鍾,快步進了屋,道:“小姐,慢慢喝,仔細燙。”
“嗯,我知道了。”坐在自己熟悉的羅漢牀上端起蓋鍾吹了吹,也不怕燙的大口喝了半鍾,紅繡閉上眼靠着迎枕,覺得力氣一點點的又回來了,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見紅繡面色緩和了不少,杜鵑這才放下心道:“小姐,晚飯已經預備好了,纔剛福全兒來說三少爺院子裡有客人,今晚上就不來陪您用飯了,請您自個兒多用些。”
“我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食慾,給我端碗粥來就是。我吃完了想小憩一會。你們也緊着自己去吃飯吧。”
“是,小姐。”杜鵑應下,不多時就端了粳米粥和幾樣小菜上來。她也清楚,小姐每次去當差回來都累得很。話也會比往常說的少一些,有什麼事,等她吃過飯服了藥再稟報也不遲。
喝了一大碗粥,又用了姬尋洛專門爲她調配的進補藥材。紅繡覺得自己總算是恢復體力了。見杜鵑還站在一旁,笑着問:“杜鵑,有事?”
“回小姐,您回府之前,客院那邊老太太就遣了人來傳話,說是請您回府了立即去一趟蘭思院。”
不用想,紅繡都猜得到老太太要做什麼。無非是興師問罪之類,這其中商金氏不知道又進了什麼讒言。
微微眯了眼紅繡道:“杜鵑,你代我去一趟蘭思院,稟明老太太,就說祖●回府,我本該立即去給她老人家磕頭的,奈何宮中事務纏身,纔剛太皇太后又吩咐了我一些事,是必須立即做完的,待明兒個騰出空閒來,我一定登門致歉。”
“是,奴婢這就去。”
杜鵑行禮默默退下,纔到了屋門前,紅繡又道:“對了,你去庫房看看有什麼補品藥材的,一道取了給老太太和語蝶小姐送去。”
“是。”
見杜鵑走遠,紅繡這才躺了下來,隨手摘了鎏金鳳頭的挑心,任長髮披散,頭上林林總總的掛飾散落了滿枕也不在意。
今日太皇太后傳見了她,皇上必定是知情的,這一示好的舉動,可以說已是給足了她面子。可今天之後呢?
她必須更加賣力的將火銃儘快研製出來,南楚國如今內憂外患,時局動盪,皇上心底裡是焦灼不堪的,如此焦頭爛額的情況下,還能夠全力投入到火銃的研究中,可見皇上對此執念頗深。她若完不成,到時候可有的看了。
“小姐。”蔓香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在屏風外輕喚了一聲。
紅繡立刻張開眼:“嗯?”
“三少爺身旁的畫眉姑娘來了。”
紅鏽立即精神了,坐起身道:“讓她進來。”
畫眉身上披着厚實的天青色棉襖,進了屋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隨即擡起頭,瓜子臉上一雙上挑的丹鳳眼中滿是笑意,悄聲道:“姑娘,三少爺晚上沒來陪您用飯,特遣奴婢來問問您都吃了些什麼,晚上的藥用了不曾。”
紅繡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商少行也真是的,她又不會自虐,他做什麼要派個人來幫忙關心她。
“晚飯和藥都用了的。”紅繡站起身,將掛在肩頭的一根花頭簪取下放好,笑道:“畫眉你來的正好,幫我梳梳頭吧。”
“是,這是奴婢的榮幸。”
二人出門到了側面的廂房裡間,紅繡在妝奩前坐定了,畫眉拿起象牙梳,一下下順着紅繡的長髮,這才低聲道:“姑娘,少爺房中的貴客想見您一面。”
紅繡一怔,“少爺知道嗎?”
“並不知。那位貴客悄聲吩咐奴婢的。
那你就敢來傳話?紅繡微微抿脣,那位貴客除了是商少行重視之人,也必定是畫眉認識的人,否則她也不敢來傳這個話了。
“小姐,您的髮質真好。”畫眉笑吟吟的讚美。
紅繡微笑,道:“隨意幫我挽個纂兒就是了。你那位貴客約我什麼時候見面?”
畫眉卻不回答,只是微笑,左手慢慢捱上了紅繡的脖子。
紅繡一直看着銅鏡中的畫眉,眼見她的左手摸上她的脖頸,心裡就是一突,雙手抓住她手的同時就要大叫,卻不料“畫眉”的右手也適時的捂住了她的嘴。
“別出聲。”原本婉轉好聽的女聲,一下子變成了低沉的男聲。陌生的氣息噴吐在耳畔,讓紅繡背脊陣陣發涼,涌上來層層寒氣。
如此驚變,紅繡措手不及,腦子飛快運轉,思索着她該如何自救。身後的人左手掐住她脖頸,右手捂着她的嘴巴,他雙手只要稍微反方向用力,就能扭斷她纖細的脖子,所以求救的行爲是愚蠢的,那樣只會加快她的死亡。這個人能有如此高深的易容術,以男子的身份,將畫眉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此高手來此地見她,定然存有目的,她或許可以與他談判?
紅繡安靜下來,不掙扎扭動。眨了眨眼,用眼神表達她並無惡意。
“畫眉”玩味的低聲道:“有意思,你不怕?”
紅繡其實已經嚇得心跳都抖的數不清楚個數。可仍舊強自鎮定的點頭。
那人似乎明白她已經迅速計算了得失,便拿下了右手。
嘴巴一得自由,紅繡便輕聲道:
“你放心,我不會叫人的。那樣我只會死的更快。說吧,你想做什麼,亦或者,我們可以談談條件。”看了眼窗戶和被屏風遮掩住的大門方向,又道:“你應該也知道,周圍有高手在,萬一弄出什麼聲響,對你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或許安安靜靜的,我們可以將話說明白。”
“畫眉”玩味的望着紅繡,突然撲哧兒一笑,纔剛眸子中的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鬆開手,在紅繡身旁的圈椅坐下,以女聲輕聲道:“難怪那小子如此中意你,你果真是有不同的。”
ps:報個平安,除了黑雲壓城之外就是悶熱悶熱的,其他情況正常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