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言威見紅繡將自己供了出來,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丫頭也忒不地道,怎的這麼快就招了?
杜氏眯了眼,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突然不氣喘了的秋姨娘,鳳眼一瞪,當下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氣派。
“哦?二少爺?如此倒是新鮮了,二少爺整日忙於造些新奇玩意兒,怎會想起去招惹豬舍裡的黑豬了?!”
諸葛言威聞言立即垂下頭,乖乖的走到當間兒,行禮道:“是兒子不懂事,兒子也是一時好奇心起,瞧着豬尾巴甩來甩去,不知點燃了是何模樣,便偷偷潛去了外院兒挑了一頭燒着玩兒,不曾想那畜生真真不知好歹,竟跑到內院兒撒野,衝撞了母親大人,是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
諸葛言威話音剛落,周遭立即傳來一陣低笑,奴才們雖知曉此時場面緊張,不是他們發笑的時候,卻被素來搞怪的二少爺逗了個措手不及,瞧見秋姨娘臉色難看,下人們這才噤聲。
杜氏用帕子擦了擦嘴,掩住了笑意,瞥向紅繡,懶洋洋的說:“如此,到真不是紅繡作怪了?”
“夫人明鑑。”紅繡擡起頭應了一聲,倒是有些驚詫諸葛言威將所有罪名一力承擔,但如此更好,誰叫他點了豬尾巴呢。
諸葛言威躬了身子,頭更低了,“正如母親所言,這個丫頭確實不知情,豬跑了她還在後頭攆來着,奈何大黑豬被驚嚇到,如何是她攆的上的。”
“嗯。”杜氏拉長了聲,瞧了一眼額頭冒汗的秋姨娘,放軟了音調,但威嚴十足的說:“言威,你也十七了,整日裡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就罷了,怎的如此頑皮不更事?堂堂諸葛家二少爺,如此行事成何體統。”
“是,母親大人教訓的是,兒子知錯了。”諸葛言威深深行了一禮。
杜氏嘆了口氣,伸出右手,琥珀立即上前虛扶了一下,杜氏優雅起身,向前邁了兩步,秋姨娘和柳姨娘二人也忙跟了上來。
“既然如此,紅繡是無罪的了。言威,念在你敢作敢當,還有些可取之處,爲娘罰你抄寫家規十遍,你可認罰?”
諸葛言威低垂了頭,暗自咧嘴,仍恭恭敬敬的說:“孩兒認罰。”
“好,此事就這麼算了,都散了吧,前兒老爺賜的茶葉還有些,兩位妹妹不如一同來品鑑一下,也好壓壓驚。”
柳姨娘笑道:“如此自然是好的,姐姐那兒的茶葉妹妹可是一直惦記着呢。”
杜氏回眸,摔了下帕子道:“早就知你饞了,還不快些隨我來,琥珀,吩咐下去備好茶點。”
“是,夫人。”
一行人轉眼間掀簾櫳離去。屋內只餘下諸葛言然和諸葛言威兩位少爺。
紅繡爬了起來,抹了把額頭,觸手冰涼,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驚出一身的冷汗。身在毫無地位可言的古代,三天兩頭就要如此驚心動魄一次,她真是有些倦了,想逃離這一切,卻因現實因素而牽制己身。
事實上,她不只一次動過離開的念頭,然而不論現代古代,想要安身立命,需要有銀錢才行。她與孃親食不果腹,又何來的銀子?且孃親那個性子,若敢出去闖闖,怕也不會再此處爲難十幾年,說服她是一大關,出得府後,兩個女子如何生存又是一大關。
紅繡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低頭對大少爺和二少爺行了個禮,便轉身繞過山水畫屏風掀起棉門簾子出了正屋。冷風一吹,渾身又是一個激靈。
向前走了沒有幾步,卻聽身後傳來一個低沉嗓音。
“紅繡。”
紅繡疑惑回頭,正瞧見諸葛言然沉着一張俊臉,邁方步走上前來。
“大少爺。”收斂心思,紅繡依規矩行禮,如今她已不做什麼擁有好哥哥的美夢了。只低頭瞧着諸葛言然寶藍色的衣襬和在她看來很一般的刺繡。
諸葛言然眯了星目,劍眉緊蹙,低頭看看僅到自己胸口高的丫頭,半晌才說:“身在諸葛府,便要知曉府中的規矩,你需本分做分內之事,莫要再如此譁衆取寵。”
紅繡聞言心中一凜,垂頭應是。待諸葛言然漸行漸遠,才擡起頭來,瞧着他俊逸的背影。他這是在暗示她的行爲是在刻意引起老爺的注意嗎?
紅繡冷笑了一下,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所作所爲,無非只是想要孃親和自己過的舒服些,不謀如何成事?然而,她那尚未謀面的生父是否靠得住還未可知,她定要多劃出幾條路來視情況而定才行。
搓了搓東僵的胳膊,紅繡哆嗦着向外院走去,回得晚了又要累孃親擔憂。不料才走出一步,諸葛言威卻追了上來。
“哎!你方纔怎麼那麼快便把我招出來了?”
紅繡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不是也騙我你是二少爺身旁的下人麼?”
諸葛言威竟然紅了臉,娃娃臉上浮上一層紅暈,像是姑娘家擦了胭脂,煞是好看。
“我這不是也幫你頂了罪名麼,母親罰我抄寫十遍的家規,也算幫你出了口氣,你我二人扯平了,互不相欠,如何?”
紅繡忍不住撲哧一笑,二少爺倒真是個沒架子的。
“二少爺,你我尊卑有別,地位懸殊,紅繡是奴才,您是主子,我哪敢跟您要求扯平?只求您往後尋開心,莫要再尋到紅繡頭上來,我就謝謝您了。”
諸葛言威臉更紅了,笑容燦爛,道:“你這丫頭倒也有意思,不若他人說的那般癡傻。改日我到外院兒去找你玩。”
“謝了少爺,聽聞你四處尋人試驗你那些藥粉藥麪兒,紅繡的癡症纔好了沒兩日,可不想再中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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