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楚。
不過,他不擔心什麼,因他早已在屠笑卿房間四周佈滿埋伏,薛昭楚什麼事都做不了。
“北堂君傲,你給我出來,出來!”
果然就是薛昭楚,他一身衣衫都已破爛不堪,頭髮也是一團亂,狼狽至極。
自幼過慣了被人服侍的生活,這一陣子沒有人在身邊侍侯,他沒被餓死,算不錯的。
而今驟聞北堂君傲果然成了古井國的駙馬,他不急還等什麼?
“薛昭楚,你到底還是來了。”
屠子卿冷笑,只一揮手,一幫侍衛就將他圍了個嚴實。
“北堂君傲呢,叫他出來!”
薛昭楚居然不怕,硬挺着脖子,頤指氣使的樣子。
“北堂大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屠笑卿打開房門出來,紅蓋頭已揭,着大紅喜服的她嬌豔欲滴,真是看得人心癢癢的。
久等不見心上人的面,她早急了,好幾次都要跑出門去看個究竟呢。
“我是君,他是臣,我怎麼就叫不得了?”
薛昭楚上下打量她一眼,嚥了口唾沫。
這麼美的女子,本來應該是他的!
“他已是我的駙馬,是我古井國人,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是不是,皇兄?”屠笑卿冷笑,捱到屠子卿身邊,“皇兄,北堂大哥呢,怎麼還不來……”
人家都等急了。
她紅了臉,低下頭去擺弄自己的衣角。
“他嗎?問這個什麼皇上。”
屠子卿略一沉吟,先推到薛昭楚身上再說。
北堂君傲已經昏迷,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沒準今兒這個房,就沒法洞了。
這會兒他纔想起來,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份了。
“他?他把北堂大哥怎麼了?”
屠笑卿大驚,緊張得手都在抖。
“只是昏了,應該沒事,你去換下這身衣服,再去看他。”
話說到這裡,屠子卿也沒法再圓回來,只好先拖延一下時間再說。
“哦。”
屠笑卿匆匆答應一聲,回頭就跑。
“把他帶回宮,關入天牢再說。”
薛昭楚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等哪天,把他們一併處理了,也就是了。
問題是,某人已摸不着頭腦,“我來找北堂君傲的,他人呢?你放開我,我不去!北堂君傲,你給我出來!出來!”
薛昭楚冤是不冤,剛來就被帶走,還說什麼他把北堂君傲給弄昏了,是什麼意思?
他幾曾見到北堂君傲了?
不多時,他已被侍衛拖遠,而北堂君墨,始終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對她來說,薛昭楚已經完完全全地是個陌生人了,她跟他,不再有任何關係,他的生死,不關她的事。
可是,哥哥他……
屠子卿吩咐人將昏迷的北堂君傲送回了洞房,屠笑卿也換上衣服守候在那裡,看他那個樣子,今晚應該醒不過來了。
“君墨,回宮。”
屠子卿拉過北堂君墨,硬生生將她拽了出去,拽上了馬車。
哥哥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
天一亮,北堂君傲就醒了過來。
可是,他卻變得癡癡呆呆,不認識任何人,不理會任何人,彷彿靈魂已經被抽離了身體。
看來他錯迷之前遭到那樣的羞辱,人已被擊潰。
屠笑卿看着他這樣子,欲哭無淚。
屠子卿得到消息,陡然愣住,派了程據前去爲北堂君傲診治,也不得結果。
心病還需心藥醫,他這個樣子,誰也幫不了他。
而這一切,北堂君墨還被矇在鼓裡。
屠笑卿急得日夜難安,不時跑到宮裡來找程據,問要如何讓北堂君傲醒過來,得到的回答卻總叫她失望。
直到數天後,她再進宮時,跟北堂君墨走了個碰面。
“公主。”
北堂君墨難得這兩天很清靜,出來散一散心。
“墨昭儀不必多禮。”
屠笑卿對她一向沒什麼好感,冷着臉應一聲,匆匆過去。
“走這麼快做什麼呢,我只是想知道,哥哥怎麼樣了。”
北堂君墨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無比地失望。
從那天看到哥哥昏迷,她就再沒見他,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娘娘還不知道嗎,奴婢聽說駙馬爺病了,公主一定是來找程太醫的。”
還就離人耳朵好使,早把這事兒聽來了。
“什麼?!”北堂君墨臉色大變,幾乎暈倒,“你說哥哥他---”
怎麼會?
其實細想想,這並不意外。
那晚北堂君傲所受到的羞辱,只要是個人,就承受不起。
何況他苦苦隱瞞這件事,就是爲了北堂君墨。
“就是呀,奴婢還聽說,駙馬爺好像不認得人了,公主真可憐,才成親就出了這樣的事……”
離人這個傻丫頭,都沒注意到主子臉色成了什麼樣,還在說個沒完。
“不認得人?”
北堂君墨呆了呆,飛身就跑。
哥哥一定出了大事,她要去看個清楚!
“娘娘?!”
離人不過怔了怔功夫,北堂君墨早跑沒了影。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一旦用全身心去愛,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即使這個人怎麼樣都好,都無所謂的。
北堂君墨對哥哥,就是這樣。
駙馬府上,北堂君傲正靜靜坐在門前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着地面,不發一言。
他身邊也沒個人侍侯,大概都知道他不會動,所以去忙其他事了吧。
“哥哥?”
北堂君墨輕輕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冷靜。
離人說過,他不認得人了,可能連她也不認得。
果然,北堂君傲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都沒有擡起頭來。
“哥哥,是我,我是君墨,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北堂君墨奔過去,跪坐在他面前,仰起臉來看他。
視線裡驟然多了一張臉,北堂君傲似乎是吃了一驚,應該是想要往後躲吧,可他動作卻那麼遲緩,就只是眨了下眼睛而已。
哥哥他……這是怎麼了?
“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哥哥---”
北堂君墨再也忍不住,眼淚順着臉頰滾下來。
那晚她看到哥哥……那樣,也很吃驚,不知所措。
但隨後即釋然,哥哥就算不能人道,又怎麼樣呢,她喜歡的是他的人,不是男女之間那些事。
可是,哥哥已經娶了公主,她無力再改變什麼。
何況,哥哥那樣辱罵她,她也很氣,所以纔想大家都靜一靜的。
沒想到,哥哥會變成這樣。
“墨昭儀?你來做什麼?!”
屠笑卿的聲音陡然響起來,北堂君墨轉頭看時,就見她跟程據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公主?公主,你快告訴我,哥哥怎麼會這樣的,他這是怎麼了?!”
北堂君墨猶見了救星一樣的,跳起來就抓住了她。
“北堂大哥的事,跟你無關,請你離開!”
屠笑卿冷着一張臉,狠狠甩脫了她。
她夫君的事,任何人都沒權利過問。
“公主,哥哥到底怎麼了?!他怎麼會不認得人的,爲什麼?!”
北堂君墨急切地上前,想再抓人家,又沒敢。
“你還問?!”屠笑卿火了,嘶聲大叫,“那個混蛋薛昭楚,把北堂大哥傷成這個樣子,你有本事,去找他!”
那晚的事,她是不知道的,是屠子卿告訴她,薛昭楚傷了北堂君傲,她就信了。
薛昭楚?
北堂君墨怔住,眼神茫然。
怎麼可能?
那晚明明---
對了!
她眼睛一亮,明白了所有事。
不是別人,是皇上,是屠子卿!
他當衆陷哥哥於難堪,哥哥受不了,所以癡了!
“天哪!”
北堂君墨仰臉向天,眼淚橫流,一顆心似要把胸膛給撐開。
爲什麼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她的掌控,變得無法收拾?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別來打擾我跟北堂大哥的清靜,你走!”
屠笑卿顫抖着脣,卻倔強地不肯哭。
成親第二日,丈夫就成癡呆,放眼整個古井國,誰還會有她這樣的遭遇。
可這個夫君是她自己選的,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她都不會放棄他。
“皇上,是皇上!”
悲憤之際,北堂君墨認定了罪魁禍首,踉蹌而去。
驀地,胸口又是一陣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她纔出駙馬府,就扶着牆根,吐了個昏天黑地,求死不能。
程據尷尬地站在一邊,等到人走了,他才上前去爲北堂君傲診脈。
當然,診也診不出什麼來,北堂君傲這樣,分明就是受了強烈的刺激,所以腦子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又或許,他知道清醒過來之後,還得面對很多難堪的事,所以寧願選擇這樣沉淪吧。
這樣的結果對屠笑卿來說,簡直是無法言說的絕望。
她的未來,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