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暗中便擡了太子的轎子,給太子戴上了一頂高帽,太子聽的十分舒心。
“狡黠的野丫頭,一張利口塗了蜂蜜才進宮的吧?”
“太子爺英明神武,未卜先知,連這都知道了?”
月傾顏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走到太子身邊,把無邪擠到一邊,低頭看了太子寫的字幾眼:“好字,寫的好,果然是好啊!”
“好在何處?”
太子興趣十足地問了一句,別人說好,他知道都是在奉承他,即便是他隨便用腳丫子在白紙上塗抹幾筆,這些奴才們,也會高聲叫好。
月傾顏說好,便有些不同,他想看看這個江洋大盜,自稱野丫頭的女子,還有什麼不同見地。
“好自然是有好的道理,這紙……”
月傾顏拎着太子寫的字,舉起那張紙在燈光下搖晃了幾下,連連點頭:“純白細密,柔軟均勻,棉韌而堅,光而不滑,透而彌光,色澤均勻。久藏不腐,百折不損,輕如柳絮,隱隱有流雲在其上,莫非就是有名的閒雲宣嗎?”
無邪微微側目,看了月傾顏一眼,她竟然懂得宣紙,能一眼看出宣紙的種類,說的頭頭是道,讓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哦,繼續說。”
“這墨,色澤黑潤,細膩如玉,堅硬如金石,當是前朝名家所制之金石墨,留存於世不多,想不到太子殿下如此奢華,竟然平日便用這金石墨來寫字。”
衆人都低頭不語,太子爺問的是字寫的如何,她偏偏把宣紙和墨都讚美評論了一番,卻不去提字。
“這筆,果然好筆啊……”
“的確好筆,你點評這筆之後,卻不知要點評寫什麼?是本太子的硯臺?還是桌案?或者這燈架?”
太子爺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月傾顏,她原來懂得這麼多,也不是什麼草莽之輩,野丫頭一個。能看出他使用的文房四寶都是什麼東西,眼力不凡。
“嗯,的確應該點評一番,這桌子,可是上好的紫檀木,這手工精緻絕倫啊。”
月傾顏果然把話題轉移到桌案上去。
無邪輕輕咳嗽了一聲,躬身向太子施禮:“太子殿下,如今夜深,恭請太子爺安歇,保重貴體,奴不敢在此多驚擾太子殿下,叩退。”
“去吧,這件事辦的不錯,賞。”
“太子爺滿意,便是對奴最好的獎賞,奴叩退。”
無邪磕頭後起身躬身退出東宮,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最不喜歡來的便是這東宮,卻又不得不來。如今天照國的皇上懶於處理國事,託病在後宮養着,朝政大事,宮中諸多的事務,大部分都是太子在處理。
微微回眸,柔和目光向寢宮看了片刻,剛纔她是有意那樣做,免得他說的話讓太子不滿。
似她那般在太子面前說話的人,從來沒有,卻不知太子爲何沒有發怒。
“哈哈……”
他聽到裡面傳出月傾顏明朗縱聲的大笑,那般的毫無顧忌,笑的開心而恣意,彷彿她的笑聲,一直衝上了雲端,飄向皇宮的外面。
無邪不由得也
笑了一下,東宮是第一次有笑聲啊!
東宮中所有般的人,心都提了起來,盯着月傾顏的衣角,她竟然敢說太子的字寫得沒有她好,還笑成那個樣子。
看着月傾顏手中一筆歪歪扭扭,蜘蛛爬過一般的字,他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叫“字”?
太子也笑了起來,難得地笑出聲,她說他寫的字沒有她寫的好,然後他要她寫了幾個字,她便寫出那般不堪入目,勉強能辨認出寫了什麼幾個字出來。
她說,他要是能寫出她那樣的字,她就服氣,然後大笑。
她是第一個敢這樣在他的面前,笑的這般狂放無禮,無拘無束的人,也是第一個讓他笑的人。
“月傾顏,你這一筆字,當今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寫出來。”
“別人能不能寫出來難說,我知道太子殿下是寫不出來的,所以太子寫的字,沒有我寫的好。這字,誰敢能寫出來?”
“都退下。”
青璧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其他的人也都退了出去,寢宮中只留下了太子和月傾顏。
月傾顏有點緊張起來,一雙妙目閃動看着太子,這位太子美人,不會忽然做出什麼變態的事情來吧?
“本太子問你話,最好莫要有半個字的謊言,都如實的招供出來。”
“遵命。”
月傾顏的目光瞄着桌案上的茶和點心,忽然道:“太子殿下,我飢渴的很,能不能先喝您一杯茶,吃您幾塊點心再回答您的問題?”
“你很飢渴?”
太子脣角微微翹起,哭笑不得地看着月傾顏,誰落到她這種階下囚的地步,還是做了他東宮太子的階下囚,還有心情能吃下飯去?
換了一個人,早已經跪伏在他的腳下,磕頭如搗蒜一般,苦苦求饒認罪,顫抖不止。
“隨便用。”
“太子殿下不愧是天照國的儲君,未來的皇上,大度有魄力。”
月傾顏笑眯眯地讚美着,拿起桌案上的茶了喝了一口,極品好茶啊,帶着微微發燙的溫度,那幾樣點心也是精美異常,好吃的要命。
喝一口茶,吃一塊點心,她一雙晶瑩剔透青蔥般的手指上,沾滿了糕點的碎屑,脣邊也帶着同樣的碎屑,那樣的靈動自如。在陌生男人面前吃東西,尤其他乃是尊貴太子的身份,她吃的歡快而隨意。
“好吃?”
“非常好吃,相當好吃,可惜只有幾塊點心,皇宮中的御膳,我可是饞了很久,不知道這一次入宮,也沒有機會嚐到。”
太子脣邊的笑意透出幾分陰冷,眸子中滿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陰翳,這位太子美人的心,該是得有多黑?
“吃飽了就把該回稟的事情,向本太子回稟清楚,別等本太子費神來問你。”
“是,太子殿下。”
月傾顏擦了一下脣角,貌似恭敬地在站在一邊:“從東宮拿走的月光寶鑑,在妖狐殿下秋無痕手裡,不知道那個傢伙,有沒有私藏起來,還是還給了太子殿下。”
太子沉默不語,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微微眯起一雙秋夜寒江般
的眸子,隱隱在他的眸子深處,閃動粼粼寒波。
“其他的東西,珠寶什麼的都賣掉或者送人了,還有那個機關盒,原本在七巧連環山上,不知道現在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月傾顏說了幾句,見太子仍然是一言不發,只得湊近了太子,微微彎腰低聲問道:“太子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的話,請太子爺您安歇吧,明兒我再過來給您請安。”
“月傾顏,一定要本太子親自問出來嗎?等本太子問出來時,你想好生回答,卻沒有這般容易。”
“太子爺,您明鑑,所有從東宮拿出來的重要東西,我都說了去向,不敢在太子爺面前有半點隱瞞。”
“還有一些書信,你給了誰?”
“書信?我拿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太子殿下,我是大盜,江洋大盜,您覺得,我會無聊到拿幾封破書信的程度?”
“是誰在背後指使你進入東宮刺殺本太子?拿走月光寶鑑和那些東西?”
“或許是九殿下也說不定,也許沒有人指使,我只是報復,要揚名天下。”
“月傾顏,你當本太子會賜給你幾個機會?有多少耐心聽你胡說?”
月傾顏委屈地嘟起脣:“那就要看太子殿下對我說的話,相信幾分,肯不肯相信。您要是我說什麼都不肯相信,任憑我再怎麼說實話,太子殿下總會以爲我在騙您。”
“好,本太子最後問你一句,從東宮拿走的書信,你交給了誰?”
“太子殿下,我真的沒有從東宮這裡拿過什麼書信,只拿了那面月光寶鑑,順手把您放在外面的幾樣珍寶拿走,對,還有一本九陰真經,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不對你用些手段,你定不肯招。”
太子忽然擡起手,青蔥如玉的纖纖玉指,就要點上月傾顏的穴道。
月傾顏嚇得後退了幾步,急忙擡手把九陰真經遞了過去,陪着笑臉:“太子殿下您最聖明不過,不值錢的寶貝我拿了也是沒用,要說如果是太子殿下您的手筆,親筆的字畫,我拿出去還能換銀票。書信的對我沒有半點用處,請太子爺您明鑑吧,我真的沒有從東宮拿過書信。”
太子一把奪過九陰真經,手指點在月傾顏的穴道上,月傾顏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渾身抽搐蜷縮在一起。
劇痛麻癢的感覺,在全身每一寸的肌膚上游走,宛如有幾萬根尖針在刺着她的肌膚,又似乎有幾萬只螞蟻在她的身上爬行遊走,在她全身咬噬。
她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盡力縮緊身體,倒在太子的腳下戰慄不止。
閉上眼睛,咬牙抿緊脣。
太子起身也沒有再多問一句,走向牀榻:“來人。”
“太子爺,侍候您安歇吧。”
有人趕緊趨步進來,跪在太子的身邊,太子伸開雙臂,幾個侍婢侍候太子寬衣,上牀休息。
月傾顏擡頭看向太子,希望太子能看她一眼,能再問她一句什麼,太子牀榻之前的帳幔被放下,侍婢們悄然退到角落裡面,隨時恭候太子的吩咐,聽着主子的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