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的臉上笑容有些陰森扭曲,脣角帶着陰戾氣息,眸子中滿是陰狠之色,仍然在笑。
“老五!”
無邪語調微微沉暗,仍然是那般的柔和輕緩,沒有半分火氣。
“大哥,你難道要護着這個賤婢?不過是一個江洋大盜,浪蕩的女子而已,值得大哥你對她那般的客氣嗎?”
“五弟,她是太子爺要的人。”
“我知道,我又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不會弄死她,只是讓她明白,在這裡誰是爺。敢對我下毒,我看這個賤婢,是閒日子過的太過舒坦了。”
“爺?你有當爺的資格和能力嗎?小五,你不過是太子腳下一個卑微的奴才而已,敢傷了我分毫,看你如何向你的主子交代。聽說太子爺最近心情不好,脾氣大的很,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太子爺的慍怒。”
“月傾顏,少說一句,爺看你也是剔透的人,不會不明白你如今的處境吧?”
“明白,我不過是囚犯而已,但是也不能由着什麼混蛋都用他的髒手,在我的身上佔便宜。老大,您可是七妖之首,也該好好約束你的幾個兄弟,免得他們有朝一日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觸怒了你們的主子,卻不會如我這般的好說話。”
“解藥拿來。”
“沒有解藥。”
月傾顏妖嬈一笑,把身子靠在無邪懷中,要被吃豆腐,也得是吃這個清秀的太監,勉勉強強還可以。
五妖的手哆嗦着,指着月傾顏,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中毒的後遺症。
“大哥,你把這賤、婢給小弟,小弟一定叫她連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不敢有半點隱瞞。”
“你要想知道,何必這麼費力,我都告訴你就是。其實吧,上次去東宮刺殺太子爺,還有從東宮中取走那些東西,的確都是有人逼迫我。逼迫我的人,就是……”
無邪修長如玉的手指,纏繞上月傾顏修長細嫩的脖頸,柔和語調一如此刻春天深夜的清風般淡然柔緩,又恰似一江春水,泊泊在月傾顏的耳邊流過。
“月傾顏,口下留情吧,說出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你若是要說,拜見太子爺時,太子爺自然給你機會回稟。把解藥交出來,爺保證你一路平安到達京都,直到把你交給太子爺爲止。”
“好吧,我相信你的保證,無邪的名聲江湖中人誰不知道,老大,我一路可就靠你了。”
月傾顏伸手,忽然手又停頓了片刻:“老大,事先說好,一路你都要親自帶着我同行,不能把我交給小五。還有,不得對我搜身,侵犯我的清白。”
無邪微微擡頭,脣邊帶着柔如春風吹拂花瓣的笑意:“好。”
解藥塞入無邪的手中,他的手輕柔修長,帶着一抹午夜春風的涼意,絲絲觸手有着說不出的細膩,不像是練武人的手。
憑什麼這個小子的手,比她的手還要細嫩?
同樣都是修煉武功人的手,她的手,手掌上有着一層薄薄的繭子,無邪的手,柔嫩更勝過處子,細嫩的沒有半點繭子。
忍不住在無邪的手心揉捏了幾下,無
邪抽出自己的手,盯了月傾顏一眼,這個女子是在吃他的豆腐?在調戲他嗎?
可惜,他對女子沒有興趣,因爲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對一個女子有興趣。宮中的女子,皇妃也好,卑賤的奴婢也好,都是皇上的女人,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感興趣的。
極少出皇宮,也很少有機會接觸外面的女子,這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握住手,撫摸他的手。
“是你調戲了五弟,還是五弟輕薄了你?”
一線聲音,鑽進月傾顏的耳中,月傾顏無語,她輕薄小五?
“我沒有那麼重的病,如果一定要那樣做,我也會找你。”
無邪被月傾顏一句話噎的說不出半個字,從未見過她這般桀驁不馴,大膽的女子,這種話也能當着衆人的面前說出口,毫無半點羞澀之意。
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話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說給月傾顏聽,別人聽不到,而月傾顏也只是說,一定要那樣做會找他,卻沒有說要做什麼,因此別人聽不懂月傾顏的話。
“你總是這般說話行事嗎?”
“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唄,何必裝模作樣呢?”
月傾顏側目,一片片眼刀向五妖飛了過去,五妖氣得不輕,身體在微微地戰慄,脣抿緊臉上的笑容不改,仍然擺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眸子中滿是陰翳黑暗,一眼望不到底。
這個五妖,不可接近,一定要嚴加防備。
“大哥,把這賤婢給小弟調教一番,保證她去覲見太子爺的時候,恭順異常,絕不敢有半點無禮。”
“無邪老大,你說同樣是七妖,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五弟,解藥吃下去吧,趕路要緊,休要多言。”
“大哥,這種野性的小賤人,不好好調教一下,她就不知道該在爺們的面前恭順點,您何必護着她?”
“笨蛋,老大護着的是你。”
月傾顏嘀咕了一句,懶得多去看五妖一眼,閉上眼睛靠在無邪的胸膛上,慵懶的模樣落在五妖的眼中,五妖更是憤怒。
“五弟,你素來不是如此沒有輕重的人,太子爺要的人,也是你能隨意動的嗎?她入了太子爺的眼,太子爺要用她,你動了她,能承受太子爺的慍怒?何況,有些事情不該是我們知道的,你想多活幾天,就別去問她什麼。”
無邪用傳音入密警告五妖,五妖接過解藥盯了半響才放入口中吞了下去,聽了無邪的話平靜下來。
他不是蠢貨,剛纔是被月傾顏氣得失態纔會那樣。
“大哥,如果這賤婢敢騙我們,去了拿不到月光寶鑑,您就把她交給小弟,小弟必定讓她說出月光寶鑑的所在地。”
“好。”
“噠、噠、噠……”
遠處傳來急驟的馬蹄聲,月傾顏微微側耳傾聽,應該是七巧連環山的人騎馬追了上來,辰紫曜他們的速度,還真的夠快。
不好的預兆,忽然從她心底升起,直覺告訴她,無邪不是天真的人,更不會是那個天真無邪。
故意
留下蹤跡,不隱藏蹤跡,深夜策馬狂奔,所過之處皆留下痕跡,讓對方可以追尋他們的蹤跡,一路追上來。
他要做什麼?
月傾顏驀然睜開雙眼,回眸盯住無邪,一雙璀璨眸子落在無邪的眼中。頓然,滿天的皓月星辰黯然失色,眼中唯有她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那般的明亮,似今夜的天空,只剩下這兩顆耀眼的明星。
“無邪,好計謀,原來你也深知兵法,卻不知你設下的埋伏圈套,能否抓住辰紫曜?或者是反而被辰紫曜,算計了你?”
無邪輕笑,柔如春風輕拂綠柳,琴絃上被風吹動,發出的低柔聲音,悅耳而溫柔,落在月傾顏的耳中,卻只感覺到無盡的寒意。
這個男人,即便是殺人的時候,血流成河的時候,也該在這般的優雅不疾不徐,溫柔似水。
只是在他柔情的表面下,卻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沼澤,會把所有的人和東西,都深深地,緩緩地埋葬在其中,越陷越深。
“月傾顏,果然不凡,竟然能猜透爺的心思。或許,你可以做爺的知音,只可惜你和爺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你,又是哪一條船上的人?焉知最後,你不會巴巴地爬上我這條船,求着做我船上的人?”
“好一張利口,江湖傳言不虛,只憑你一張利口,卻做不成什麼事情。”
“那便看看,老大你的計謀計算,和辰紫曜誰更高明一些吧。”
“你以爲,是誰高明些?”
“難說。”
無邪笑的雲淡風輕,清秀文雅的臉龐月夜下的玉玦一般,淡淡生輝,眸子淡漠:“你自然是希望辰紫曜能勝過我。”
“棋逢對手才更有趣一些,雖然你以爲贏家必定是你,但是焉知便沒有意外的結果?兵者,詭道也!”
一句話讓無邪露出些微詫異之色,眸色微微波動了幾下:“你懂兵法?這年頭,連江洋大盜也懂的兵法,研習兵法了嗎?”
“這隻能怪我太過聰慧過人,天縱英才,無所不知,無所不懂啊!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就猶如那黑夜中的夜明珠,瓦礫中的金子,無法隱藏我的卓爾不羣。”
無邪輕笑起來,心情忽然大好,第一次聽一個女子這般自吹自擂,毫無羞澀之意,理直氣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女子,渾身都帶着尖利的毒刺,縱然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卻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老五中毒。
第一次可以這樣的放鬆,聽她胡說八道,聽她說那些匪夷所思的話。
“如此說來,卻是上天的錯誤,生出你這般鍾靈毓秀的女子,彙集了天下的靈氣在你的身上。”
“說的是,知音啊老大,果然我們兩個是天生的知音。”
“賤婢,等到了地方找不到月光寶鑑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大哥的手段,悔不當初。”
“這是什麼話,我從來沒有在老大的面前說過半個字的謊言,老大,你看我純潔的眼神。”
“我相信你也不會,乘月飛天,不是一個愚蠢的女子。那夜你從桃花水上逃走之後,連太子爺也對你另眼相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