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特殊地位,用於普通百姓的婚前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在步驟和實施上發生了些許改變。
貴爲天子的皇帝,大婚不能“親迎”,只派遣使節迎娶,稱之爲“奉迎”。大婚與民婚重要的區別是在“奉迎”前,便會事先舉行“冊立”之禮,加封下達旨意,賜金冊以明確皇后的身份。
今日雖然不是皇上冊封皇后,迎娶皇后的大婚,卻也是皇上登基以後,第一場大婚。
皇上即位之前,如果已經大婚,娶了正妃,即位之後不會再舉辦大婚。
當今天照國的皇上,做太子之時,做太子時,沒有娶過正妃,也不曾舉辦過大婚,因此即位之後,冊封皇貴妃,迎娶的這場婚禮,便算是大婚。
皇上後宮雖然有一些侍妾,卻沒有正式的嬪妃,也沒有立皇后。羣臣們,也看不出皇上有要立皇后的意思。如今皇上要迎娶的皇貴妃,又是當朝太師,右相月無涯的女兒,很可能這位皇貴妃,日後會被皇上立爲皇后。
月傾顏咬牙坐在鑾駕中,被一路送往紫禁城。
她知道,一旦進入紫禁城,恐怕想出來,難如登天,卻是連半點辦法也沒有。
車馬儀仗,不絕如縷,從京都長安的街道上走過。皇上大婚,迎娶右相的掌上明珠月含香,長安城中的人都出來觀看。
朝臣百官,當然要前來祝賀,恭迎娘娘入宮。
月傾顏身份,是一個謎,月無涯忽然冒出來一位女兒,而且是嫡女,先是被當今皇上在做儲君之時,下旨賜婚給秋無痕爲王妃,如今又下旨迎娶入宮,晉封爲皇貴妃,貴不可言。
後宮沒有皇后,皇貴妃就是份位最爲尊貴的娘娘。
衆人都只是猜測,將來的不久,這位皇貴妃,就會封爲皇后。
對於太師兼右相的月無涯,忽然冒出一個女兒來,誰也不敢多問什麼。如今朝野動盪不安,都唯恐會惹禍上身。
“娘娘千歲,千千歲,奴無邪,恭迎皇貴妃娘娘入宮。”
熟悉的聲音,輕柔和緩,傳入月傾顏的耳中,月傾顏擡眼看了過去,透過窗口的輕紗,看到外面無邪帶領人跪在地上,前面就是紫禁城。
“皇上駕到……”
皇上前來迎接月傾顏入宮,鑾駕進入皇宮,月傾顏的心沉陷下去,真的要被留在這個華麗的金絲籠裡面,做人妖皇上的皇妃嗎?
她不想,更不願,卻沒有反抗的能力。
儀式不算是繁瑣,可能這位剛剛即位的皇上,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和精力來籌辦大婚。人心不穩,朝野不安,南方水患尚未平定,盜賊四起。北方戰事頻繁,缺少軍備糧草。
儀式完畢,月傾顏被送入後宮,外面大排盛宴,慶賀皇上大婚,冊封皇貴妃。
新君即位之後,也有大臣提起過立後的事情,奈何事情接連不斷,因此皇上也不宜立即冊封皇后。皇后是重中之重,若非如今要迎娶月傾顏入宮,連大婚都不會有。
這個大婚,極爲簡單,也沒有用大婚的名義,只是用了冊封皇貴妃
的名義,爲慶賀新君即位,開辦了宴席。
先帝剛剛駕崩不久,皇上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舉辦大婚。
月傾顏被送入皇宮,愁眉苦臉地瞪着鏡子裡面嬌豔如花,被打扮得和花姑娘一般的自己。釵、環、各種飾品帶了一頭,一身,複雜的衣服,熱得她都想扯下去。
還有頭上那些沉重的東西,讓她抓狂,感覺頭上頂着一座大山,沉重的要壓斷她的脖子。
“皇貴妃娘娘,奴無邪,叩見娘娘千歲,千千歲。”
無邪一個人走了進來,微微擺手,房間裡面的侍婢退了出去。無邪恭敬地跪在地上磕頭參拜,低頭盯着月傾顏華麗的裙裾。
“無邪,給我解開穴道,我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這和搶親有什麼區別?”
無邪起身到了月傾顏面前,幾道指風射出,月傾顏恢復了行動的能力。
“無邪,有沒有能恢復功力的藥給我?你別告訴我,你手裡沒有。”
“啓稟娘娘,奴雖然有這樣的藥物,卻不敢給娘娘。”
“你真的要永遠留在皇宮?留在這裡做人妖皇上的奴才?”
“這是奴的宿命,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月傾顏飛快地把頭上珍貴的飾品拔了下來,扔了一桌子,現在她連半點要順手牽羊,把這些奇珍異寶帶回二十一世紀的心思也沒有。
“娘娘,您這樣儀容不整,如何見皇上?”
“好重,無邪你帶上試試看。”
無邪面帶微笑,輕輕搖頭,最喜歡她這副模樣,少了清麗如仙的氣質,多了幾分可以親近的氣息。
頭上身上的飾品,她感覺多餘的東西,都給拿了下去,月傾顏纔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無邪,我一直以爲你是妖狐的人,後來看上去不像,你該是皇上的人。但是我很奇怪,皇上被人妖害死,你爲什麼能安然無恙?”
“皇上厚恩,饒恕奴的大罪,恩准奴戴罪立功。”
“他死了!”
三個字說出來,月傾顏的心劇烈顫抖起來,抽痛不已。
無邪臉上仍然是那樣的淡然,輕如雲煙,淡如薄霧,柔和平靜。那樣的無邪,讓月傾顏忽然感覺到無比陌生,不想再看到無邪。因爲她看到無邪,就會想起秋無痕。
事實上,她無時不刻不在想着秋無痕。
“王爺停靈在太廟。”
“他,還沒有下葬嗎?”
“謀逆大罪,不容葬入皇家祖墳,如今皇上忙於國事,尚未處理王爺的後事。”
“只怕是都忘記他了吧?”
月傾顏淡淡地說了一句,如今還有幾個人肯記得妖狐殿下秋無痕,那樣風華絕代的一個人,就這樣在短暫的時間內,被人有意的遺忘。他去了,連被埋在祖墳的資格也沒有。
“娘娘如果沒有吩咐,奴告退了。”
“去吧。”
無邪躬身施禮,退了出去,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安排,新君剛剛即位,盛宴,冊封貴妃……
月傾顏默默坐在鏡子前半響,才走到桌案邊吃了點
東西,回到牀上躺了下去。養精蓄銳,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皇上駕到……”
一聲悠長的呼喝,清脆響亮的響鞭聲中,皇上御駕到了她的宮殿。
今夜,是她和人妖皇上的大喜新婚之夜。
“娘娘,請娘娘快起來恭迎皇上。”
侍婢們都焦慮不安,娘娘身上只穿着簡單的衣裙,一頭秀髮上也只有幾根金釵,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裝飾,如何去見皇上。她們勸了多少次,被月傾顏怒斥出去,如今皇上駕到,看到娘娘這副模樣,會不會盛怒?
“娘娘,請您出去恭迎聖駕。”
月傾顏躺在牀上不動,揮手:“休要囉嗦,都出去。”
“皇上……”
宮苑內外跪倒了一片,房間中的侍婢也急忙跪倒磕頭,心中惴惴不安,娘娘這副模樣,她們也有罪責在身。
日、月分列兩肩,星辰列於後背,“肩挑日月,揹負星辰”,明黃色彰顯尊貴,金色絲線精工繡制的巨龍,張牙舞爪,在雲紋中飛騰,似要從那件明黃色的龍袍上飛出來一般。
仍然是同樣的一身龍袍,沒有絲毫的變化,如今龍袍下的那個人,卻換了另外一個人。
華貴的龍袍,頭上的珠冠,更襯出他妖孽絕美的容顏,渾身都散發出難言的貴氣,卻驅不散他身上濃重的陰翳。
膚若凝脂更增溫潤,面若芙蓉勝過的豔麗。春風剪就細細彎彎兩道柳眉,不需用黛描畫,天生成一雙入鬢的修眉。如今的他,貴爲皇上多了幾分高貴威儀,渾身卻仍然散發出隱隱的陰冷氣息。
跪在地上的那些奴婢們,都在偷偷地用眼角偷窺皇上,哪怕是能得皇上一夜寵幸,她們也是心甘情願。
皇上的俊美天下皆知,她們卻不敢去靠近這位絕美的皇上一步。
“愛妃,可是身子不舒服嗎?你們都退下吧。”
奴婢們如蒙大赦,急忙起身退了出去,那位另類的娘娘,就留給皇上對付吧。
“恭喜皇上登基,尚未向皇上道賀。”
“如今道賀,也不算晚,過來。”
皇上伸出手,看着半躺在牀的月傾顏。
“皇上爲何不過來?”
月傾顏忽然妖嬈一笑,微微敞開的領口,春光乍泄,魅惑地看着皇上伸出手。舌尖輕輕地伸出,在脣邊、舔了一下,要論妖媚惑主,這個她在行。
“調皮。”
皇上沒有生氣,難得溫和地笑了起來,邁步走到牀邊低頭看着月傾顏:“你這是在勾引朕嗎?”
“皇上說是,就算是吧,皇上說了算。”
“哦,朕以爲你該是板着一張臉,給朕甩臉子看。”
“皇上,您如今可是天照國的皇上,我有幾個膽子,敢給皇上甩臉子看?”
“別人不敢,朕知道你是敢的。”
皇上伸手握住月傾顏的手,將她的纖纖素手握在手心輕輕地揉捏:“還在想着他嗎?聽說他死了,你很傷心?竟然爲了救他,破了朕的天牢,你對他便那般的死心塌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