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的人擡頭,一張飽經滄桑的臉,滿臉深深傷痕彷彿刀刻斧鑿的痕跡,細細看上去,分辨不清此人的臉到底原來到底是什麼模樣,只有滿眼用刀刻上去般,縱橫交錯無數傷痕扭曲在一起。
灰色的衣服,灰色的眼睛,他那雙眼睛中滿是死寂,那是一雙屬於死人的眼睛。他跪在門邊,渾身沒有絲毫的氣息,涼薄如夜風,似暗夜,讓令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門邊的男人,忽然一個起身,跪到了房間裡面,秋無痕的腳邊。
“主上,從不見您對女子如此用心盛怒,您怎麼會看上她那樣的女子?”
“大膽!放肆!”
秋無痕聲音壓的極低,沉暗無比,袍袖摔在跪在腳邊人的臉上:“這些年,爺是太過縱容你了,忘記了規矩吧?”
“主上,屬下不敢,主上乃是屬下的主子,唯一的主子。屬下冒死進言,月傾顏留不得,懇請主上三思。若主上不忍下手,屬下去替主上辦妥此事。”
“爺要多謝你的提點教訓嗎?”
“嘭……”
滿臉傷疤之人,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匍匐跪在秋無痕的腳邊:“屬下知罪,冒犯主上罪該萬死,冒死向主上進言,月傾顏留不得。主上也說她知道的太多,如今月光寶鑑到了主上的手中,主上何必再留着她。若是被太子爺得知此事,於主上大大的不利。”
“爺的身邊,若是沒有你的提點,不知道要做出多少錯事。”
輕如雲煙的語調,秋無痕臉上卻滿是怒意,他只在身邊親近的心腹面前,纔會露出怒意和真正的表情,平時總是一副狐狸笑的臉。
滿臉傷疤之人擡頭望着秋無痕忽然笑了一笑,猙獰如鬼,他輕聲道:“主上留着她,又有何用?莫非是主上,真的喜歡上了她?”
“厲鬼!”
“嘭……”的一聲,秋無痕把茶杯摔在桌案上,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的人沒有幾個,厲鬼便是其中一個。
偏偏每次厲鬼,都不知死活,任憑他發怒也要把話說出來,說的又不入耳的難聽。
若不是厲鬼跟隨他多年,出生入死是他心腹死忠,他真想一腳把厲鬼踹出去,鞭撻一頓教訓一番。
“小主子長大了,屬下的話越來越入不得小主子是耳中,屬下還不曾老邁昏庸,小主子便嫌棄屬下了。”
“你不嫌棄爺,爺就該燒高香了。”
秋無痕冷聲說了一句,一把將厲鬼從地上拎了起來:“休要去動她,爺留着她有大用,以後你會明白。還當爺是小孩子,不知道在做什麼嗎?”
“小主子長大了,也開始對女子有興趣,屬下不勝欣喜,卻不知她是用了什麼手段,能贏得小主子您的青睞?”
厲鬼肩膀微微抖動,臉上的獰笑猙獰如鬼,目光柔和看着秋無痕:“主上喜歡她也沒有什麼,能得到主上入了眼,她必定有過人之處。即便是沒有,主上喜歡就要了她,乃是她的福分。”
“胡說八道些什麼,出去。”
“這天下,只有配不上小主子您的女人,能留在主上身邊侍候,那是她幾生幾世修來
的福分。主上,聽聞您昨夜一夜春宵,滋味如何?”
厲鬼的語氣表情,越來越曖昧沒有正經,向秋無痕眨眨眼:“原來主上喜歡馴服烈馬,難怪長安城中那些大家閨秀,沒有一個能入了主上的眼。”
秋無痕渾身散發冷氣,那些混蛋,回來到底都說過什麼?
一天的功夫,厲鬼才回來多一會,就知道了昨夜的事情?
這些混蛋們,一個個是該好好調 教了!
“主上,今夜屬下親自爲主上守夜,請主上盡興。”
“厲鬼,爺不知道你喜歡烈馬,明兒便從綠林道找一匹最烈的馬,最好是一隻母老虎,給你嚐嚐滋味。”
“別,屬下沒有主上的本事,消受不起。”
“叩退!”
冷着臉說了一句,秋無痕瞪了厲鬼一眼,厲鬼笑着躬身退了出去,聽到房間裡面傳出秋無痕冷戾的聲音,命令昨夜跟隨他出去辦事的所有人,都到庭院中罰跪。
主上,這是怒了!
月傾顏一把撕掉臉上的面具,把絡腮鬍子扔到一邊,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翹起二郎腿:“冰塊臉,可是你說的,對我負責。”
“傾顏,要我對你如何負責?你說了,我不會拒絕的。”
雲逸的語氣透出幾分曖昧,雖然仍然是冷冰冰的,把冰塊扔在地上的感覺,但是翹起的脣角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別想入非非,我要你娶了我,你敢嗎?”
“好主意,不如今夜便洞房花燭吧,天地爲媒,皓月星辰爲證。”
“好啊,要不要請秋無痕過來喝一杯喜酒?”
月傾顏用鄙夷的目光瞟了雲逸一眼,問了一句。
“那自然是要的,我雲逸的婚禮,決不能輕忽,傾顏可是我娶的第一個女子。”
“你未來還準備娶多少個?”
“傾顏這話,聽着頗有醋意,莫非是善妒嗎?這可不是美德,女子善妒素來乃是七出之條,被人所不齒。”
“你們男人個個色狼一般,佔着碗裡的,看着桌子上的,望着鍋裡的,偷着別人家的,就不要滿口的仁義道德了。我就是善妒怎麼了?我就是不准我的男人,去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敢去碰其他女人一下,輕者休了他,重者廢了他!怎麼樣冰塊男,想好做我的男人了嗎?”
雲逸脣角微微抽動了幾下,果然夠霸氣,不愧是綠林道鼎鼎大名的獨行大盜乘月飛天。
“秋無痕那樣的男人,貴爲天潢貴胄,絕不可能只娶一個女子,你對他用情,只怕最後被休掉的,被廢掉的是你!”
“我對妖狐殿下沒有興趣,他娶多少女子與我何干,我走我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關道。小王爺,說吧,你要我用什麼交換七日斷腸散的解藥?還有,你真的有可以完全解除七日斷腸散的解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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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斷腸散,本就是他從我這裡拿走的,想不到用在你的身上。”
“如此說來,是你害了我,我大度不和你計較了,解藥拿來我就原諒你一次。”
月傾顏魅惑一笑,擺出一副大方的嘴臉,心放了下去
。既然七日斷腸散是雲逸給秋無痕的,解藥就沒有問題了。
想到即將可以脫離妖狐殿下的掌心,可以自由縱橫江湖,月傾顏的心情大好。
“說的是,可是要我謝過傾顏你的大度嗎?”
雲逸輕笑,也只有她這樣特別的女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未曾回到這裡,便得到昨夜秋無痕和她春風幾度,一夜春宵的謠傳,任憑別人如何說,他卻知道,她如今仍然是冰清玉潔,不曾失去處子之身。
“想離開秋無痕,不那麼容易,知道爲什麼江湖中人,稱呼他爲狐狸殿下嗎?”
“狡詐、陰險、惡毒、冷酷、無情無義,卑鄙無恥,心黑手辣,你們都是同一種人!”
雲逸無語,擡頭望天,這些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好心好意把她從妖狐殿下的身邊帶了出來,不必忍受秋無痕的虐待折磨,好心要給她解藥,結果就是這個下場。
“解藥,別太小氣了,您可是尊貴的小王爺呢,一粒解藥對您而言,就是路邊的瓦礫啊。”
月傾顏伸手,雲逸笑着拿出解藥放在月傾顏的手心,趁機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輕輕揉捏:“不如跟了我吧,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也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你。即便是天照國的太子,也不能從我的手上把你如何。”
“小王爺,算了吧,我可惹不起逍遙城。”
“你怕了?乘月飛天,你也有怕的時候嗎?”
“自然有啊,很多東西我都怕的要命。”
對雲逸翻了一個白眼,逍遙城的小王爺,逍遙王的王位繼承人,超然的存在。
逍遙城,乃是天照國和其他國家邊境上,一處唯一獨立於各國之外的城池,也是唯一不受任何國家統轄的所在。
逍遙城,意味着超然出世,不參與各國的紛爭,也不去理睬各國的皇權紛爭。甚至是朝代更替,逍遙城都置身事外,從來不插足其中。
你可以說逍遙城是一個世外桃源,是獨立的一個國家,也可以說那裡只是虛無而遙遠的傳說。
真實存在着,卻又被世間的普通人遺忘着。
能記住逍遙城存在的,也就是各國的皇室貴族,各國的朝臣名流,百姓們渾然不知道這處存在。
雲逸,便是這一代逍遙城中,逍遙王的繼承人,尊貴而地位超然的小王爺。
在逍遙城中,雲逸一旦繼承王位,便是逍遙城中的皇帝一般,只是逍遙城從無要稱帝立國的心。
“你怕什麼?敢進入皇宮,鬧翻了東宮,殺了太子心愛的龍魚。敢調戲九殿下,吃九殿下的豆腐,還有什麼是你怕的?”
“我怕生病,怕中毒,怕被人控制,怕捱餓,怕別人算計我……我怕的東西,太多了。”
月傾顏把解藥扔到口中咬碎嚥了下去,順手拿起茶杯,喝下半杯茶。
“那茶杯是我的?”
“小氣鬼陰險冰塊男,不就是喝了你半杯茶嗎?”
“那半杯茶,是我剛纔喝剩下的。”
“我不嫌棄,我沒有妖狐那麼多的毛病,你就別愧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