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行人到了一處浩浩蕩蕩的水泊,煙霧悽迷,一頃碧波橫無際涯,無邊無沿一般橫亙在天地大山之間。
碧色的水泊上,有着淡淡的霧氣飄蕩,一瞬間月傾顏忽然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詞。
“碧雲天,青草地,春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她把那首著名的詞,改動了幾兩個字,卻是另有一番不同的意境心情,那首詞寫的是秋色,有些微的黯然銷魂,帶着一抹淡淡的憂傷。尤其是詞的下半闕,更是說不出傷懷。
如今改爲春天的景色,卻是透出幾分劫後餘生逃脫牢獄死亡的輕快,春天的生氣勃勃,也正對應眼前的季節和景緻。
“傾顏,好詞,你果然有着驚世之才。”
辰紫曜心情大好,救出了月傾顏,又殺死了東宮上千的隱衛親兵,安然從桃花水回到七巧連環山,又能帶着月傾顏上山,他的心情當然很好。
想到日後月傾顏會留在山上,陪伴在他身邊,任憑那位狐狸殿下有什麼手段本事,貴爲皇子,也不可能再對月傾顏怎麼樣,贏得月傾顏的青睞,他的心情更好。
“傾顏,喜歡這裡嗎?”
月傾顏點點頭,她的確很喜歡這裡,湖光山色相映成趣,遠處是連綿起伏陡峭險峻的山峰,翠柳欲滴。近處是一望無際的碧波盪漾,繁花似錦鳥語花香。
彷彿遠離了塵世的喧囂,此處到處都是那麼自然青翠,沒有什麼人工的痕跡。
又是一處水泊梁山!
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嘯聚山林,佔據了水泊梁山的好漢們,看到了梁山。
“這湖過去之後,便是七巧連環山,官軍們便是想過這湖,也是難的很。”
“水路的佈置該再嚴密一些,這是七巧連環山的第一道屏障。”
“傾顏有何高見,到山上再說,有何計劃安排下令讓他們去辦好便是。”
一行人上了船,小船輕盈而迅速,從湖面滑過留下一道道波瀾,月傾顏有些疲憊,閉上眼睛靠在辰紫曜的懷中安歇。
“傾顏,睡一會兒吧,還有不近的路,到了山上我叫你。”
“好,我睡了。”
辰紫曜的手指輕輕拂過月傾顏的睡穴,月傾顏沉沉依偎在辰紫曜的懷中睡了過去,孟平默默坐在一邊。
風飄零到底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大哥,你不是看上這個女人了吧?”
“三弟,便不知道好好說話嗎?”
“大哥,這個女人如何能配得上大哥您?看她一眼三天不想吃飯,大哥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對她如此在意?”
“飄零!”
辰紫曜厲聲斷喝,風飄零身子一顫,低頭不敢多言,嘴裡卻仍然微微嘀咕着什麼。
“豈能以貌取人?傾顏驚才絕豔,昨夜的計謀你們誰能不服?便是我,如今也佩服她,傾顏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誰再敢對她無禮,按照山規處置。以後對她,當如對我有一般,不得無禮。”
“是,大哥。”
風飄零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了一聲,孟平一言不發,坐在一邊盤膝閉上眼睛休息。
“二弟,你先走一步,回去
安排一下。”
“大哥,要如何安排?”
孟平目光落在月傾顏的臉上,低聲問了一句。
“把我那裡收拾一下,隔壁的房間安排好,找兩個靈巧聽話的侍婢侍候她。還有那些女人,讓她們都老實點,不得我的召喚,不得進入我的院子。”
“是大哥,小弟這就去安排妥當。”
孟平起身上了另外一條小船,加快速度向山中進去。
到了山中,辰紫曜沒有解開月傾顏的睡穴叫醒她,而是直接放在他隔壁房間的牀上,讓月傾顏繼續休息。
“大當家安好。”
兩個侍婢跪在地上,恭敬地垂着頭,眼角瞄着辰紫曜抱着月傾顏放在牀上。
“她身子不好受了傷,你們兩個人夜裡輪流守夜,好生細心侍候着,以後她就是七巧連環山的二當家,敢有絲毫的怠慢,扔到山中餵了餓狼時,爺不會留情。”
“是大當家,奴婢們一定用心侍候二當家。”
兩個侍婢誠惶誠恐地磕頭答應着,心頭一顫,二當家?
七巧連環山的二當家,要換人了嗎?
大當家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重視,莫非是喜歡這個女子,日後這位姑娘,不僅是七巧連環山的二當家,還是七巧連環山的壓寨夫人?
想到這裡,兩個侍婢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疏忽。
大當家身邊雖然從來不缺少女人,但是從來沒有給過那些女人名分,更沒有重視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
辰紫曜沐浴更衣完畢,有人在門外輕聲回報,管飛雲回到山中,正在外面求見,等候他召見。
“讓他進來。”
管飛雲從院門之外走了進來,到了門口:“大當家,屬下管飛雲求見大當家。”
“飛雲回來了,進來吧。”
管飛雲邁步走了進去,微微擡眼,辰紫曜半躺在牀上,手中端着一杯茶,看到他走了進來坐了起來。
“屬下拜見大當家。”
管飛雲躬身施禮:“大當家安好?屬下本早就該回來,只因被九殿下約束,不得脫身。脫身之後,又尋思着回來之後,恐怕會惹起衆兄弟的猜疑。因此屬下在山下尋找機會,想做些事情也有顏面回來見您。聽說了昨夜的事情,屬下便尋了空隙,帶了一些兄弟殺出重圍,纔回來見大當家。”
“飛雲,若不是爲了救我,你也不會被生擒活捉,你的xing子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被bi無奈,沒有反抗能力,也不任憑他們抓了你。”
辰紫曜的一句話,讓管飛雲幾乎落淚,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辰紫曜的雙腿:“大當家,屬下無能,給大當家丟臉,給七巧連環山丟盡了顏面,請大當家重重處罰屬下吧。”
辰紫曜面帶微笑,琥珀色的眸子閃動粼粼波光,深潭般不見底,伸手把管飛雲從地上拉了起來,拍着管飛雲的肩頭:“飛雲,爲了救我你險些喪命在禁武獄,是我的好兄弟。回來就好,不要想的太多,你始終都是我七巧連環山,我辰紫曜的好兄弟。”
管飛雲又屈膝跪了下去:“大當家,屬下對不起您,屬下有愧,沒有臉回來見您。”
“不必如此,起來坐下說話吧。”
管飛雲直挺挺地跪在牀榻前不肯起身:“大當家,當時弟兄們都被拿下,屬下也受了傷,九殿下言道如果屬下能接他三招,就放了所有的人。屬下無能,連三招也未能接下來,反而失去了反抗能力。屬下本想自行了斷,也免得墮了七巧連環山的聲明,只是,只是……”
“九殿下武功高深,你本來就受了傷,他如何會讓你自行了斷。也幸好如此,否則我辰紫曜,豈不是少了一個好兄弟。”
“大當家,屬下無能無用,屬下該死。”
辰紫曜滿臉笑容,春風般和煦,彎腰把管飛雲硬生生從地上拉了起來,拉着管飛雲坐在自己身邊:“都是自家兄弟,休要說兩家話,你先回家去看看吧,也讓你的家人放心。”
“大當家……”
管飛雲脣微微蠕動,聲音似有些哽咽,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在辰紫曜身邊說了幾句,眼中滿是深邃的哀傷。
“飛雲,先回去讓你的父母安心,好生休息幾日,明日我設宴爲你接風。”
“屬下謝大當家,屬下告退。”
管飛雲施禮退了出去,辰紫曜臉色頓然冷了下來,管飛雲是秋無痕明着派回來的眼線。他明明知道,卻是不能做什麼。和秋無痕有着約定,以後便通過管飛雲傳遞訊息,如此也好。
次日清晨,月傾顏醒了過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痠痛難忍,胸口仍然是有些悶痛,有氣無力。
“小姐,您醒了,奴婢侍候您更衣洗漱。”
月傾顏轉動眸子向房間中的兩個女子看了過去,兩個年輕的女子,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恭敬地垂首恭立在一側,見她醒了過來,急忙趨步到了牀榻前,躬身施禮。
“你們是……”
“小姐,奴婢們是大當家派來侍候您的,請小姐儘管吩咐。”
“別叫我什麼小姐,換個稱呼,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月傾顏。”
“是,二當家,奴婢侍候二當家更衣洗漱。”
月傾顏無語,她怎麼就成了二當家?
這個稱呼,比小姐順耳多了,應該是辰紫曜吩咐她們這樣叫的。
起身,在兩個侍婢的侍候下換了藥,重新包紮傷口,兩個侍婢看到月傾顏身上的外傷,也沒有露出太多驚訝恐懼的表情,手法嫺熟地爲月傾顏清理傷口,敷藥包紮。
月傾顏暗暗點頭,七巧連環山的奴婢都如此訓練有素,難怪幾年來能雄踞江湖,躲過官府的多次清剿。
換了衣服洗漱已畢,門外傳來辰紫曜的聲音:“傾顏,我可以進去嗎?”
“大哥請進。”
有人端着早餐,跟在辰紫曜身後走了進來:“傾顏,這兩個奴婢侍候的還好嗎?若是你不滿意,我立即給你換兩個。”
“很好,大哥安排的十分妥當,只是不用如此勞煩。”
“你身上有傷,內傷外傷不曾恢復,如何能沒有人侍候,來一起吃早餐吧。”
辰紫曜微微揮手,所有的人都躬身退了出去,辰紫曜坐了下來,月傾顏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辰紫曜的規矩也不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