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還說不怪哀家”,太后扶起跪在面前的汪凝月,無奈道:“月兒,皇上與哀家之間一直都有隔膜,幸好哀家身邊有你陪着,若真是將你許配給了他人,哀家心裡一定會萬分不捨……這麼多年來哀家一直將你視爲己出,你與皇上也算是一同長大,哀家承認讓皇上封你爲妃確有私心,而且哀家的年紀也大了,身邊的宮人再是忠心也沒有月兒你貼心,所以月兒能理解哀家的苦心嗎?”
見太后的眼睛有些溼潤,汪凝月的臉色有些動容,嘴脣動了動,最終輕嘆一聲,拉住了太后的手,柔聲道:“月兒明白,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月兒好,月兒不會辜負太后心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欣慰的摸了摸汪凝月的頭,終於安心的笑了。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大殿外突然傳出公公康福海尖銳的通報聲。
只見門外走進一個挺拔的身影,一身明黃色的長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帶着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
九歲登基,如今已有二十年之久,將近而立之年的南宮凌舉手投足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
“兒臣,給母后請安。”南宮凌行禮之後,神色淡淡。
汪凝月望了一眼南宮凌,恭敬的俯身道:“凝月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月兒,你錯了”,太后一邊拉着汪凝月的手,一邊拉着皇上的手,隨後將二人的手疊放在一起,笑得舒心:“你現在是皇上的辰妃,所以應該自稱‘臣妾’。”
汪凝月眼底裡閃過一瞬間的遲疑,望着太后期待的眼神,便改口道:“臣妾……見過皇上。”
這麼多年來,南宮凌對汪凝月就猶如兄妹一般,在太后開口要封汪凝月爲妃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妹妹會變成妃子,所以面對汪凝月,南宮凌有些尷尬,只能點頭示意。
“月兒,時候也不早了,你現在是凌兒的妃子,也應該去皇后宮裡請安了。”太后望了一眼南宮凌,隨即對汪凝月道。
心思細膩的汪凝月又怎會猜不透南宮凌的表情?
別說是南宮凌,就算是自己都很難接受嫁給像哥哥一樣的男人。
而且,在宮中的這麼多年,她看多了女人們爲了得寵爭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卻沒想到,太后的一道懿旨,就將自己的後半生永遠的困在了這吃人的後宮裡……
“是,月兒先行告退!”汪凝月知道太后與南宮凌有話要談,所以便知趣的轉身離開往皇后的鳳鸞宮走去。
待汪凝月離開後,太后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語氣有些不悅道:“皇上還知道給哀家請安?哀家以爲皇上封了新妃便忘了還有一個母后了!”
心裡知道太后是因爲冊封蘇慕言爲妃之事仍然耿耿於懷,南宮凌聲音清冷道:“無論母后做了什麼,母后始終是朕的母后,而婧妃是朕喜歡的女人,所以也希望母后以後不要爲難她。”
“呵呵,婧妃?”太后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語氣更加的憤怒:“不要以爲哀家不知道皇上心裡在想什麼,五年過去了,難道你還忘不掉那個女人?那女子只是與溫婧宜有幾分相似罷了,皇上還是趁早醒醒吧!”
聽到太后提到那人的名字,南宮凌的眼底閃過一絲冷色,神色冷峻道:“太后,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現在只不過是封了一個小小的妃子,又有何不可?”
南宮凌沉着一張臉,溫婧宜是他心裡永遠不能提及的傷痛,天知道當太醫告訴自己婧宜懷有身孕的時候心情是有多高興,而且據說十有八九還是一個男胎……誰又料到那天太后邀請衆妃們一同遊湖,婧宜不識水性意外溺水而亡,而且是一屍兩命……
溫婧宜,那個從來不把自己看作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女人,那個一心只把自己當作夫君的女人……想到這裡,南宮凌的眼中迸發出冷意,“朕這次還真是要定她了,太后雖是朕的母后,但是朕的私事最好還是不要干涉!”
“皇上,你……。”太后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了,“爲何你要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哀家的意思?月兒溫良賢淑,難道還抵不上那個死去的女人?”自從溫婧宜進宮後,南宮凌日夜椒房恩寵不斷,後宮衆妃怨聲載道,爭鬥不休,而太后對此也心懷不滿,所以便不喜溫婧宜。
“母后,朕既然已經遵照您的旨意冊封月兒爲辰妃了,朕一定不會虧待她,但是母后要知道,朕與月兒之間只有兄妹之意,永遠不會有男女之情!並且,朕也不會讓她侍寢的!所以,您老人家還是趁早死心了吧!”南宮凌也毫不示弱,語氣堅定。
太后氣得發狂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轉身恨恨地指着門口道:“走,你趕快給哀家走,哀家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既然母后如此,那兒臣先行告退!”說罷,南宮凌頭也不回的一甩衣袖憤然離開。
望着南宮凌離開的背影,太后眼中的恨意更深,“蘇慕言……若不是因爲你皇上怎麼會和哀家的關係鬧得如此?哼,哀家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的!”
伺候太后多年的嬤嬤葉姑姑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清茶:“太后,您息怒,氣大傷身呀!”
“蓮心,皇上怎能如此……如此糊塗!”太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氣憤的捶着桌子,“他的性子與先帝比較起來,真是相差甚遠!”
葉姑姑奉上手中的清茶,緩緩開口:“太后,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后接過茶,喝了幾口,臉上的神色有些好轉,“你跟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說話也學着吞吞吐吐了?”
“太后,當年梅妃死的早,皇上託付給您的時候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皇上九歲登基,如今也二十年了,這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裡您一直都諄諄教誨,盡心盡力的輔佐皇上。可畢竟……畢竟您不是皇上的生身母親,民間有句話說‘血濃於水’,奴婢認爲您以後對皇上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爲好。”葉姑姑偷偷打量着太后的臉色,又繼續大着膽子道:“五年前您爲了那個人的事情與皇上大動干戈,如今又鬧得不愉快,若是以後皇上知道了他的母妃是梅妃,恐怕對您的怨恨又會多了一層……所以……。”
太后狠狠的握住手裡的茶杯,恨不得一下子將它捏碎,“難道哀家養育他這麼多年還抵不過一個將他生下來毫無養育之情的梅妃?沒有哀家,怎會有他這個皇上?!”
見太后不悅,葉姑姑頷首侍候在旁,不敢多言。
“蓮心,靜萱宮那邊,派人盯緊了點!哀家就不信皇上當真會不要哀家這個母后!”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