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后劉倩穎還未走到榻前,慈寧宮突然傳來刷的一聲,奇怪的聲響,在這黑暗靜謐中格外突兀。
劉倩穎邁出的腳步一停,夜,冰冷陰森,從腳底滲入骨髓,心中害怕無比,劉倩穎卻捏緊手掌強作鎮定,道:“誰?出來!”
可是這一聲過後再無聲響,彷彿剛纔她聽到的聲音是幻覺一般,忽然,外面又颳起一道寒風,長嘯聲透露出多麼凌冽,劉倩穎手心溼透,感覺渾身更加冰冷。
“誰?不要裝神弄鬼!出來!”劉倩穎又喊一聲,卻絲毫不敢亂動。
半響,還無動靜,劉倩穎開始猜測剛纔是否真是她的錯覺,難道真的是自己被鎖在這裡太過緊張?試探性向前走走了兩步,冰冷的腳心已經麻木,劉倩穎小心翼翼摸黑行至榻前,直到摸到榻沿,才放下心來,掀開被子一下翻滾躺倒牀上,卻在睡下之時,募得,渾身緊繃。
一個冰涼的東西沿着她的臉頰劃過,就那麼輕輕的貼着她的臉頰,如同戀人的愛撫,但臉頰的冰涼卻訴說出此時的危機,讓劉倩穎脊背溼透。
“誰?”
“這張臉直到如今還是這般迷人。”
聲音很是低沉暗啞,透着邪魅,就從自己耳邊傳來,那麼近,劉倩穎感覺如同那地府勾人的黑無常來向自己索命,深吸幾口氣,確定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個聲音:“你是誰?想做什麼?”
“你還真是沉穩呢,如此都不緊張嗎?”
那聲音的主人說話間帶着淡笑,說完,劉倩穎只覺臉上突然一痛,一股熱意順着臉頰流下,待劉倩穎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頓時尖叫一聲:“我的臉!我的臉!”
哪個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顏這種毀容的恐怖堪抵要她性命,更何況她是大祁的太后!大祁最美的太后!她宿日裡最引以爲傲的便是自己保養得當,如今仍然風韻猶存,儀態萬千,可是這個人竟然毀了自己的臉!惶恐,害怕,恨意在劉倩穎內心一閃而過。
那刀子一停,黑暗中那人嗤笑一聲:“還是這般在乎你這張臉啊!也是,否則當年又如何會以婦人之軀迷倒身爲太子的先王呢?嗯?賤婦?”
聽到這話劉倩穎心中一緊,當年自己以已婚女子身份嫁給太子之事她自以爲無人知曉,怎會忽然有人道出?這個人是誰?劉倩穎有些不敢想象,聲音顫抖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太后娘娘不妨猜一猜?嗯?”聲音響過,劉倩穎感覺臉上又是一痛,痛入骨髓,卻抵不過這黑暗之中心中的害怕緊張。
“你,你,你是……”劉倩穎從來沒敢想象過那個人還會活着,不應該的,當日不是都死了嗎?她親自見到的屍體!怎麼會還活着!不會,不會的,定然是有人在詐她!
“怎麼?不敢相信?當日爲了榮華富貴放棄人,怎麼會還活着?”那個人笑聲中濃濃嘲諷:“我一直以爲你當初是迫不得已,也一直等着你派人去找我,去將我父親安葬,可是你呢?在這皇宮之中享受榮華富貴?這些便那麼值得你留戀?”
這個人的聲音是那麼輕,但是劉倩穎聽後卻感覺異常沉重,沉沉擊入她心,讓她痛的感覺五臟六腑都已重創,只能顫抖道:“寶兒?寶兒?你是寶兒不是?”
聽到劉倩穎小心翼翼的聲音,黑暗中的人卻是覺得太過可笑,這個時候竟然還喊他寶兒?“你有什麼臉面叫喚寶兒?寶兒早就已經死了,只有在街頭巷尾討生活的小乞丐,你知道嗎?你在這宮中享受你的榮華富貴的時候,你的那個寶兒已經死了幾百次!你疼嗎?”
說話間,劉倩穎只覺臉上又是一痛:“我,我不知道你還活着,我要是知道你還活着一定會讓人去找你的!”着急之間,劉倩穎連往日自得地尊稱都忘記,只用了不知多少年前自己用的一個我字。
“找我?呵呵。”聽到這話那人噗嗤一笑,嘲諷道:“讓你拿太子姘頭找到我好讓我死個乾淨嗎?”
“哦!不!不會的!不是這樣的!”劉倩穎聽到後心中緊張非常,她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她的兒子!當年她在宮中知曉自己孩子胎死腹中便一直以爲那是上天給她的報應,當初是她放棄了孩兒而跟隨那個人走,可是,她的確過不下去那種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這不能怪她!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否知曉,在九泉之下我的父親,你的夫君現在過得如何呢?”那個人說罷又道:“你在這後宮之中享受榮華之時豈知他所承受的比地獄還痛苦的日子!”
“不,不。”劉倩穎不知曉如何解釋,只是乾巴巴道,渾身顫抖,“你不能這樣,我是你孃親。”
那個黑暗中的人卻是絲毫不理會,自顧自道:“其實,你是知道的對吧!我知曉你知道,你一直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我是你孃親!你不能殺我!”感覺到臉上的刀刃開始向脖頸滑,劉倩穎渾身所有肌肉都緊繃起來,緊張的不能自已,只能不停尖叫着讓男子不要殺她。
“孃親?孃親!”那人輕聲唸完撲哧一笑,聲音瞬間變得冰冷陰森:“你配嗎?你也配!”
“你放棄了親身兒子任那個姦夫追殺,趕盡殺絕!而那個你偷樑換柱得來的兒子,如今也恨你致死!你說你是孃親,你是何人的孃親?你不配提這個字!”那人的聲音還是很輕,但卻能讓人感覺得到他心中濃烈到燃燒的憤怒與仇恨:“你知曉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我就是要你衆叛親離!體會這種感受!你還以爲郭家能夠再次出來爲你這個當初本被拋棄的庶女撐腰嗎?當初如果你不願,自恃身份,爲何還要嫁給我爹!爲何又要讓他慘死非常!告訴你,郭家垮了,因你而垮!現在所有人都希望你死!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大祁的太后!”劉倩穎慌了,心虛與滿腔恐懼,雙手不由緊緊抓住那個即將割到自己動脈的刀刃。
“太后?我只是讓你痛快些去!比不過你的皇帝兒子,他給你的毒,纔會讓你痛不欲生,放心,不痛的,就一下……”
劉倩穎的尖叫戛然而止,整個慈寧宮又是一片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