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皇上還是拂袖離去,雖然從頭至尾都十分冷漠,似乎對蘇紫陌極爲不滿,但是究竟沒有做出任何處罰來,只是當夜,便翻了皇后的牌子,讓皇后去龍泉宮侍寢。
第二日,皇上之前吩咐的桃樹還是都按數量給昕雪苑送了來,只是蘇紫陌晨安禮稱體感風寒不適而未能前去,但皇上也沒派人前來問詢,故而整個鳳儀宮中都一陣安寧。
而整個宮中,並未有絲毫有關昨日皇上挖樹挖出東西的聲息傳出,只知皇上今日早朝心情極易怒,一連斥責了四個諫官,使得人心惶惶,聰明的各個沉默守己。
如此接連七日,皇上的行爲都十分奇怪,三四日獨自安寢於龍泉宮中,沒有去過昕雪苑,也沒去過鳳儀宮,更爲去過慈寧宮,只去了何如鳶何貴人那裡一次,麗妃那裡一次,嶽嬪那裡一次。宮中一種奇怪的低氣壓瀰漫,誰都覺得似乎將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可是任誰,也說不準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紫陌每日在昕雪苑中賞着美麗的桃花,看着那些皇上之前拿來的雜集,日子倒是過得十分滋潤,鞦韆上盪漾着,迷夢悄然走到蘇紫陌身後道:“主子,皇上已經知曉他並非太后娘娘親身,而且奴婢得到消息,皇上前日悄悄失蹤過一段時間,誰都不知去向,卻似是在宮中的,您說,皇上這是如何心理,如今證據確鑿,他卻是不能爲他身生母親報仇或者沉冤得雪嗎?”
“證據確鑿?”蘇紫陌書本未動,搖搖頭道:“雖然證據的確能夠令皇上相信此事,但是卻不能給當年的那位翻案,皇上想要做什麼,也不會在朝夕間做好,許多東西都需要長久的謀劃,而皇上,到底是個頗有城府的君王,遲早會有動作的。”
“可是,即便皇上如此,有些人卻是不會那麼甘心一直等待着吧,她們放出那樣的消息,並且專門找主子前來幫忙,難道就不想快點讓太后從那不屬於她的寶座上下來嗎?”迷夢輕輕搖頭道,那日皇后與自家主子商議事情的時候她是在的,故而事情始末她都知曉,皇后和德妃下了如此大功夫,又拿了這麼大的證據,怎會甘願結果如此?
蘇紫陌輕輕勾起脣角:“這件事情,皇上不動聲色,她們不動自是應當,如今這東西既然是皇上第一個發現的,而皇上又將消息封鎖,若再從旁的地方冒出這風聲,她們豈不是功歸一簣。”
蘇紫陌一說,迷夢茅塞頓開,悟道:“原來如此,一旦旁邊有這消息,那麼皇上便會知曉這就是有人放出的消息,故意而爲之,只想讓皇上踏入這陷阱,那麼這證據也就不再算是真正的證據,皇上甚至會因爲此事遷怒於主子,可是主子,雖然不能有這個消息傳出,別的消息也能放出啊,不是之前便有人說起此事嗎?”
蘇紫陌點頭,清亮的眸子中透露出些許贊同,道:“的確如此,只是如今既然皇上已經有相信的可能,許多東西便會自己去想辦法挖掘,你認爲,送上門來的東西,能比得上自己得到的強嗎?”
迷夢立即回道:“當然不會!可是奴婢覺得,太后也不會任由這些東西發展下去,皇上那日的事情難道太后真的不知曉?爲何太后沒有什麼動作?莫非太后根本不怕皇上知曉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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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迷夢這樣說,蘇紫陌也露出沉思,的確,迷夢說的這個問題,她也思索了許久,總是不能得到答案,若說太后的能耐,如今只會比從前更強,從前能夠將那麼多嬪妃玩弄於鼓掌之間,如今又豈會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無論如何,太后養育教導皇上這麼多年,兩人之間母子情分已深,否則皇上不會因爲顧慮太后而對郭家循循爲之,且無論如何皇上都是想好要給郭家留下一條路的。如今這樣的事實,皇上最不願意相信,可現在信了,他也做不到去殺了這個將他養大的女子來爲那個他從未見過的生母報仇。皇上最後,究竟會作何安排?
“總而言之,這些都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孃親那般,如何了。”蘇紫陌說到這個,聲音頓時變得清冷落寞。
迷夢垂下睫毛,低聲回道:“回主子,宮主的祭奠都已經弄好了,只是如今皇宮看守嚴格,能夠出宮的人都是專門安排好的,排查更是細緻,此去谷中又不是幾日來回便可的,主子去不得。”
蘇紫陌自然知曉自己是去不得的,不過如今迷夢這樣將事實說出,只覺得心中十分難受,對孃親的思念日益劇烈。
孃親,孃親,女兒不孝,不能爲您送終,可是,女兒最後還是會爲你報仇!
蘇紫陌盯着手中的書,眼神早已迷離,而思緒飛舞升騰,不知去向何方。
而今晚,出乎蘇紫陌預料,皇上再次擺駕昕雪苑。
皇上來的時候,正是剛剛用過晚膳時,蘇紫陌將皇上迎入。
韓啓璐一路走來神色還是如那日一樣冰冷,看着蘇紫陌那平平淡淡的模樣,頓覺一種自己不被重視矚目的感覺在胸膛中迴盪,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誰敢對他如此漠視。
將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拍,韓啓璐冷冷看向蘇紫陌:“你當真從未與皇后合謀過什麼事?”
蘇紫陌默默然擡眸:“皇上可否告知臣妾,那封血書上面究竟寫的是何事?爲何皇上一定認定那是臣妾所爲?臣妾如今卻是連皇上爲何盛怒離開都不知曉,皇上,難道還是如以前一般,不信任臣妾?”
聽到蘇紫陌這樣的話,韓啓璐心頭的怒火頓時消失,的確,此事,他如何探查,都與蘇紫陌沒有關係,可是他卻因爲她的聰慧,總覺得事情定有她的參與,但是,她有何立場參與此事呢?想到這裡,心中的怒火悄然熄滅,看着蘇紫陌,韓啓璐忽然想起,她與那血書上面說的女子一樣,都是在無樑殿中生活過的……
“唉,陌兒,你且告訴朕,你在無樑殿中時候,可曾發現過什麼?”韓啓璐的聲音柔和許多。
蘇紫陌聽聞便知曉皇上的對自己的懷疑消失,便也不再那樣與他置氣般冷漠說話,只回道:“臣妾在冷宮之中,除了那水井一直不結冰,別的再不知何事纔算是發現什麼,也不知冷宮中應該如何,是否與臣妾所見到的都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