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言原是心中鬱悶,又聽說沈越偶爾會往這竹林裡來,她便碰運氣的一人過來走走,走了一會兒,果真見竹影婆娑之中,隱約可看到沈越的身影,她剛高興今日運氣好竟然真讓她遇到了沈越。可是再往近些走去,卻看見似乎還有一個女子,她原是以爲是唐四小姐,正要氣悶的轉身離開。
雖未看清那女子的臉,她卻是隱約記得那女子身上穿的宮裝她曾見宋雲程穿過。距離的太遠,崔婉言聽不清沈越和那個女子在說什麼,卻還是隱約能看清楚那女子的臉型輪廓與宋雲程極爲相似,她可以確定與沈越見面的那個女子就是宋雲程。她就躲在竹子後面盯着沈越和宋雲程看,看着宋雲程和沈越擁抱,你儂我儂,互訴衷腸,好不情深的模樣。
想到自從宋雲程發現她對沈越有愛慕之心後,便就一直說爲了她好而讓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早些斷了對沈越的娘念想,一直都在提醒着她,她是天子嬪妃,不可以對沈越動心,她與沈越之間就算是情投意合也不會在一起……爲了斷她的念想,還想方設法的將她送去太后陵,一直以爲,宋雲程心善,是在幫她,原來……原來她錯了,一直以來她都錯了!
宋雲程哪裡是在對她好?不過是爲了解除她這個威脅罷了!什麼天子嬪妃對王爺動心是大忌,會連累十王爺連累整個家族,都是宋雲程唬騙她,讓她對沈越死心而已,一個事事都爲她着想,爲她好的人,其實,不過是在騙她。
想起那天,她故意崴腳,在沈越扶她的時候,她將五石散撒在了沈越的衣裳上,按理說,沈越沒多久後會出現意識模糊的的症狀纔對,可是她在碧霞居外等了許久,碧霞居居然安靜的沒有半點動靜,那天晚上,沈越定是和宋雲程在一起。
她一不小心踩落一顆石子,驚動了竹林裡的宋雲程和沈越,只得驚驚慌慌的跑了。
“菀歆居離這兒最近,崔婉言對十王爺一直都有愛慕之心,能上竹林來的,也就只有她。”宋雲程道,蹲下身來撿起地上遺落的一支釵子,是崔婉言經常戴着的一支,果然是她。
這回了菀歆居後,崔婉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金釵掉在竹林裡了。看到沈越和宋雲程在一起,她的確是和氣憤,心裡恨極了宋雲程,不過在這之前並未想過要將此事宣揚出去,因爲她愛沈越,此事若是傳出去,沈越必死無疑。可如今不一樣了,她的金釵落在了竹林裡,宋雲程和沈越一定會知道是她瞧見了他們,宋雲程的手段,她清楚,無形之間就能害死一個人。
她決不能坐以待斃,既然沈越不愛她,宋雲程欺騙她,爲了保命,別怪她要害死他們了!
做出這決定,崔婉言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一身,便喚了繡春和凝蕊:“你們立即隨本宮去德章宮一趟!”
繡春停了一會兒,回稟道:“皇上去了承德宮。”
“去承德宮。”崔婉言絲毫不遲疑,帶着繡春和凝蕊就往承德
宮去了。
宋雲程早早的就拍人去盯着崔婉言了,在崔婉言還未到承德宮門口,宋雲程就出現了在她的面前:“崔婕妤這麼急匆匆的,連着儀容都來不及整理就往承德宮來,可是要做什麼?”
“哼!”崔婉言了冷哼了聲,道:“貴妃娘娘和十王爺有私情,貴妃娘娘在後宮裡的眼線遍地都是,臣妾若不快些去找皇上稟明此事,恐遭貴妃娘娘毒手。”說着,也不懼怕宋雲程,就大聲地衝着承德宮喊:“臣妾有要事需立即面呈皇上!此事事關後宮的顏面,皇上的顏面!”
只可惜,皇上並沒有出來見她,倒是玉春領着承德宮的幾個太監宮女出來對着崔婉言就惡言訓斥道:“崔婕妤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是見不得皇上來我家主子這兒嗎?在這裡大聲嚷嚷的,萬一惹怒了皇上,皇上要是處置了您,後宮裡的人還要說叨我家主子的不是呢!”
又見宋雲程也在一旁,對着宋雲程躬身行了個禮:“貴妃娘娘也在?那您更不能縱容了崔婕妤娘娘。”
宋雲程略笑了笑,轉而厲聲道:“還不快些將崔婕妤帶走,免得讓她在這裡驚擾了皇上!”
絳雲、春香等好幾個宮人趕緊的將崔婉言等三人押起來,崔婉言還準備開口大喊,卻是被押着她的絳雲給捂住了嘴。宋雲程強行的將崔婉言三人給押回了菀歆居。
以崔婉言和繡春、凝蕊三人吸食禁藥五石散導致精神錯亂,而跑去承德宮大喊大叫,險些驚擾皇上的理由,宋雲程將崔婉言等三人幽禁在菀歆居,下令將菀歆居之前所有伺候的人全部發放到浣衣局和內織染去,菀歆居任何人不得出入靠近。
“果然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既然落在你的手上,我無話可說。如今你可是要殺了我們?”崔婉言的眼裡滿是恨意的火焰,一想到宋雲程和沈越在旁人不知的狀況下偷情多回,她就恨不能宋雲程和沈越都死無葬身之地。
宋雲程看了她一眼,聲音冷了許多:“放心,我不會殺了你。你可知你現在是什麼模樣?”說着拿出一個小銅鏡遞給崔婉言,娓娓道:“神經脆弱,衝動易怒,情緒波動大,臉色慘白,呼吸急喘,這些都是吸食五石散過多,而導致神經錯亂的症狀,你離變成一個瘋子只差一步之遙。”
崔婉言看着銅鏡裡自己的臉,嚇得“啊”的一聲慌張地扔掉手裡的銅鏡,蹲下身不敢相信的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宋雲程朝絳雲吩咐了一句:“五石散一旦碰上就會成癮,而且每天吸食的量都會增加,然後,人就會出現幻覺,會瘋,最後就是死。”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絳雲應下,扔了三包的五石散扔在崔婉言和繡春、凝蕊的面前。
繡春和凝蕊的毒癮早犯了,一聞着五石散的氣味就趕緊爬地上,撿起五石散來急忙的吸食起來,窘狀醜態百出,崔婉言聞着熟悉的五石散氣味,身子微微的顫
抖着,神色從發愣之中猛然的驚醒過來,瘋了似的去搶繡春和凝蕊手上的五石散,奈何繡春和凝蕊死死的護着,她沒搶着,又趕緊的去撿地上的一包五石散,手忙腳亂的發抖着打開紙包,正要去吸食時,宋雲程一把將五石散從她手裡搶了過來。
“食用五石散最好的用法,是用溫酒沖服,然後你的身體會慢慢的發熱,將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血管都勾動起來,鮮血會慢慢的沸騰,身體裡最原始的慾望會慢慢的甦醒,會想與人交媾,會欲仙欲死……”宋雲程說着,將從崔婉言手裡搶回的五石散導入一壺酒裡,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讓五石散徹底的融合入酒裡面,“來不及備下溫酒,這是宮裡最好的御酒,崔婕妤你就湊合着用吧。”
說着,就倒了一杯酒送到崔婉言的鼻翼之間,崔婉言一聞着那氣味就忍耐不住,伸手搶下宋雲程手裡的酒杯急忙將酒喝盡,喝了一杯混合了五石散的酒,她對五石散的癮完完全全的被勾了出來,扔了酒杯就迫不及待的將宋雲程手裡的酒壺也給搶了過來,酒壺嘴就對嘴喝了起來。
宋雲程一直鎮靜從容的看着,看着她們的醜態,看着她們受五石散的藥力影響,寬衣解帶的擁抱在一起發出的那些淫言穢語……這一切,都是崔婉言自作自受,她也是爲了要保住自己的命無可奈何而爲。
後宮裡的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宋雲程也不例外。
許久之後,崔婉言和繡春、凝蕊仍在歡樂的幻覺之中未清醒過來,宋雲程就帶着宮人出了菀歆居,菀歆居的大門徹徹底底的關了起來,再無人敢靠近一步。
後宮裡突然的傳出崔婕妤吸食五石散致瘋癲的事,闔宮驚動。說來崔婉言進宮後,自從得到宋雲程相助,在這後宮裡榮寵雖比不上林素瑤,卻比後宮裡其他的嬪妃要得沈洛寵愛,進宮不到兩年時間,就從一個寶林升到了婕妤的位置,如此的恩寵,怎麼會糊塗到去吸食五石散?
楊淑妃對此事更是覺得奇怪,崔婉言被禁足那天,她就聽說是崔婉言發瘋和兩個也服食了五石散的宮女去承德宮門口大鬧,被宋雲程抓了個正着,隨後就被關了起來。如今想來,總覺得那天的事情蹊蹺,崔婉言到底有沒有瘋,除了宋雲程之外,誰也不知道。
看來她要親自去菀歆居看看崔婉言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因爲得罪了宋雲程才關了起來。
楊淑妃不知不覺的到了菀歆居,站在屋子外透過窗戶上有些發黃的窗紙隱約可看見剛吸食了五石散的崔婉言和宮女作出淫穢之事,原是那等清冷聰慧的才女卻衣衫不整的跟宮女作出此等放蕩之事來,倒是生出幾分惋惜之心來。她原是想拉攏崔婉言來對付林素瑤的,卻沒想到崔婉言會出了這樣的變故,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會損了皇上的顏面,找個機會下毒解決了她們。”楊淑妃轉過身來向身邊的綺羅吩咐道,隨後就出了菀歆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