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來新火起新煙,湖色春光淨客船。
一捧春光總是惱人,一大清早的,夫人和姑娘們洗漱好了,收拾打扮出門,卻都是在路上瞧見了一對兒人兒來。
要說其面貌雖說貌美,叫他們瞧見的,卻是因的這兩人走得很慢,走走停停,好似是遊山玩水一般。
偶爾有人目光過來多看一眼,就能瞧見容夫人那張貌美的臉來,到也沒個人上來詢問。
“容夫人,怕是妹妹拖累您了。”
王家姑娘掃了一眼四周,臉上帶着幾分羞愧:“不僅耽誤了容夫人的時辰,怕是叫有心人看到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
許華濃轉頭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微微的教訓:“你呀,日後小心一點便是了。”
頓了頓,許華濃啞着嗓音:“你可是要記的,一會兒上了馬車,別犯懶,你身上的傷口可是容不得你做旁的動作的,萬一傷口崩裂了,怕是你去都去不成。”
那王家姑娘跟着點頭,步子押的有些小,臉上卻帶了幾分微微的寒意。
許華濃只當做自己沒看見,一路扶着她,才走了不一會兒,許華濃自己都是帶了汗的,王家姑娘的身子都壓在她身上呢。
卻走了一會兒,突然聽見後頭一陣腳步聲來,還夾雜着一個黃鶯般的笑聲。
“喲,這可不是王家妹妹麼?怎的是慢吞吞的?”
柳家姑娘拖着長裙從後頭趕上來,聲音尖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瞧着可是叫人等得心急。”
許華濃的手緊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叫這王家姑娘莫要說話,但是很顯然,並沒有什麼用。
便瞧見那王家姑娘臉上突然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一轉頭眼淚都要下來了,分外委屈的回道:“擋了姐姐的路,妹妹,妹妹——”
說着,就往旁邊挪,步子大了些,她就壓着低低的驚呼,倒在許華濃的身上。
怎麼看都像是身上有傷的樣子。
那柳家姑娘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那王家姑娘會是這麼個做派,她原以爲王家姑娘會和自己吵起來的,畢竟她這滿身傷都是這麼來的。
彼時四周正有很多人瞧着,但是都是壓着腳步匆匆而過,只不過是偶爾一個眼角撇過去,卻也不敢多看。
柳家姑娘有些惱,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卻不好發作,只能冷笑一聲:“王家妹妹這是怎的了?難不成姐姐還能吃人不成?”
說着,就要靠過來。
彼時,許華濃微微嘆息一聲,拉着一邊的王家姑娘,輕聲道:“柳家姑娘,時辰怕是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怕是要耽誤了。”
那柳家姑娘憤憤的瞥了一眼許華濃,滿面不爽的轉身離去。
王家姑娘彼時因爲剛纔那兩步退得太快,腳下有些發麻,許華濃扶了她一把,微微蹙眉:“早便是和你說過,莫要招惹她,你現在這個模樣了,難不成還不知道收斂幾分麼?”
王家姑娘略微低頭,倒是完全沒有介意許華濃說的話,只是眼眸瞥着那柳家姑娘裡去的方向,聲線有些沙啞:“容夫人,爲什麼,她還在這裡?”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算不能捅出來,但是張家姑娘和柳家姑娘就算不是那麼水火不容,應該也是互相敵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就放過柳姑娘?
“你以爲,人家真的是要拼命的?”
許華濃瞥了她一眼,倒是有些恨鐵不成鋼:“莫要惦記這些了,人家說不準都是一個家族出來的,心裡存着的心思你又不知道,到時候惹怒了人家,你纔是受罪。”
頓了頓,許華濃輕聲道:“你難不成真的以爲這張家姑娘是個好的?怕是人家只不過是想要有個威脅柳家姑娘的籌碼罷了,若是你真的當真摻和上去了,纔是要命。”
王家姑娘沒說話,只是微微垂頭,遲疑了一下,說道:“難不成這件事情,便是要這麼過去了麼?”
她好歹也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姑娘,養了這麼大連個白眼都是很少接到的,突然被人好一番毆打,都是差點要了性命的。
難不成便是這般被人欺辱了麼?
“莫要想着些有的沒的,便是你那家族,也抵不住那柳家姑娘。”許華濃輕輕地掐了她一下,聲線微冷:“你要是真的生了什麼報復的心思的話,那邊是莫要想什麼別人,老實的將這件事隱瞞下來,想一想,到底是誰將你害到了這個境地。”
乍一聽到許華濃這麼說,那王家姑娘也是楞了一下,僵持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眸,輕聲道:“容夫人的意思是,小女大可以去尋了那大皇子去?”
可不就是因爲大皇子,她才糟了這樣的無妄之災麼?
“哪有那麼多心思折騰,大皇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眼瞧着這姑娘開了竅,許華濃微微眯了抿脣:“也莫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你一會兒便是自個兒上了馬車便是,姑娘家家總不好出去尋人,但是叫人家千里迢迢來尋了自己的,纔是擡出去有面兒的。”
王家姑娘何等聰明,這念頭一轉就明白了許華濃的意思了,卻是心中微顫,不再說話。
彼時,兩人已經走到了最開始來的那個庭院離了,再過一會兒,就要上了馬車了。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男丁。
果然,到現在還是女眷和男丁分開的。
許華濃突然很思念那天,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容瑾了。
心裡略微有些發顫,遲疑了一會兒,許華濃沒有再多想,一直站在王姑娘身邊,偶爾地頭和她說些什麼,王姑娘的臉色也白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就又紅潤回來。
許華濃瞥了一眼她的後背,就沒有再看。
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但是後背上其實滿滿都是傷痕,有的傷痕很深,到現在還在不斷地滲血,對於王姑娘來說,馬車可能比走路更折磨。
因爲馬車一旦搖晃起來,她撞上哪裡的話,會疼的不行,這還不是關鍵,如果她的後背滲出了血,被人發現了的話,很容易將昨晚的事情敗露。
一旦敗露,就會扯出來柳姑娘和張姑娘,那最後受委屈的,一定是沒有權勢的王姑娘。
一念至此,許華濃剛想要說什麼,卻聽見一陣溫和的詢問來:“容夫人怎的是纔來,方纔遍尋都是沒瞧見夫人的影子,可是叫妹妹等急了。”
來者竟然是張姑娘。
許華濃笑着和張姑娘寒暄,那王姑娘也只是溫和的笑着,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張姑娘便是說道:“兩位姐姐不若是和妹妹一道兒走吧,正巧這我那馬車就在前頭。”
說着,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一輛很寬敞的馬車。
許華濃眼皮跳了一下。
王家姑娘心裡有些抗拒,但是她的身子真的是不行,便答應下來,許華濃也不好拒絕,也跟着答應下來。
張家姑娘迎着他們兩個上了馬車,一張嬌嫩的臉龐閃過幾分莫名的神情,繼而又笑得溫和。
許華濃,王淼。
正好,一箭雙鵰。
彼時,在容府,卻也是一片劍光凌厲。
“許大姑娘莫要拘謹,我家夫人臨走之前說了,您若是來了,邊當做自己家便是了。”
秋月彼時坐在花塌上,手裡捧着一杯清茶,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許久都沒瞧見許大姑娘了,我家夫人也很想念您。”
這語句分明是恭敬的,可是不管怎麼聽,許華清都有些不耐煩。
她是真的不耐煩。
原本這秋月也只是一個看她臉色的丫鬟而已,甚至還被她好生教訓過,現在卻是一副主人的樣子接待她,叫她尤爲不爽。
她本來就是等這許華濃不在的時候,跑進容府來瞧一瞧,想要趁機撈點什麼好處,或者在容府微微紮根,日後來的話,好來的痛快點。
但是沒想到,一個秋月就將什麼都給阻擋住了。
冬蟲彼時站在一邊,正在給秋月添茶,先是將冬蟲的水填滿了,然後纔將許華清的填滿。
畢竟是主人。
許華清瞧得越發有些不順暢。
倒是秋月,一副很是溫和的樣子,一直在隨着許華清說話。
“我家夫人當時還說,您若是來了府裡,便是讓我帶您四處走走,也省的在屋裡發悶。”頓了頓,秋月笑道:“日後若是您也來了的話,也好有個伴兒。”
這話說得隱晦,卻是叫冬蟲臉色都變了些許,但是也沒說話,許華清臉上帶着些許驚訝和笑意,輕巧的放下杯子,道:“妹妹可是還說了什麼了?”
“旁的倒是沒說,只是叫妾身帶着您轉轉就是。”
這話倒也算是順耳,許華清乾脆接着坡兒就往上爬:“正巧這,咱們出去轉轉就是了,這容府,我也不曾見過呢。”
話語裡面的意思聽的人蹙眉,冬蟲斂了神色,卻是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秋月。
秋月不動,只是站在那裡,轉頭衝着冬蟲笑了笑。
而許華清,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沒有許華濃的容府,可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越走,果真就越覺得這容府大氣的很,許華清分外喜歡,不斷的走,秋月在旁邊跟着,偶爾換一個方向,帶着許華清走得地方確實越走越偏僻。
許華清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臉上還勾着些許愉悅的笑容,可是在走到一個風景有些荒涼的地方,卻突然聽見裡頭一陣吵罵來。
很刺耳的吵罵聲。
許華清瞥了一眼,覺着大好心情都是有些被迫壞了,忍不住皺眉:“這是哪家人家?這麼沒個禮數。”
秋月瞥了一眼,斂了眼底的笑意,微微垂首,神色略微有些恭敬:“是君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