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嬤嬤也是聽分明瞭,我這院兒裡的丫鬟,可是沒拿你們的東西,你們這般撒皮打滾,可是莫要冤枉了好人了。”
瞧見許華濃這般說,那幾個嬤嬤卻是受不了,當即大喊:“三夫人辦事不公呀!這東西分明就是你們三房借走,怎麼就不還了?她們說沒拿,那她們就沒拿了嗎?”
“放肆!三夫人容得了爾等冒犯!”
秋月橫了一眼那幾個嬤嬤,冷笑道:“你們非說是我們院兒裡的丫鬟拿走了,那你就找哇,是我們院兒那個丫鬟拿走了?”
一聽了這話,那幾個嬤嬤反而是有些吶吶不能言,與方纔那般潑辣的模樣不符,便是聽見有丫鬟說:“她們可不就是找不出來人麼?咱們院兒的丫鬟她們那個不認識?可不是找不出來人了就在這撒潑麼?”
這話說的那幾個婆子惱怒,卻又不敢反駁,只是覺着許華濃年紀小,便衝着這新來的三夫人施壓:“那玉溪籠子是我家老爺再外做生意的時候,特意給我家夫人帶的,我家夫人便是好這一口吃食,現如今丟了,可是要大發一頓雷霆呢!”
言語之間,已經瞧見了威脅了,任由許華濃是個好脾氣,都忍不住冷笑:“你們這幫婆子丟了東西,跑了我的院兒來大發折騰就算了,現如今又是開始威脅起我來了,難不成瞧見我個年紀小的就好欺負了不成?”
說罷,一轉身便是衝着秋月道:“把她們都給我丟出去!日後都莫要衝着旁的房裡藉甚麼東西!”
一羣丫鬟本就是被這幾個嬤嬤給壓制着,奈何沒有個主子撐腰,一聽到這話,頓時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就給那幾個撒潑的婆子給涌了出去,後頭還聽見那幾個婆子的聲音,許華濃也懶得理。
若是這二房與自己交往不錯的話,還能留個臉面好聲說話,但是今兒自個兒壓根連門都沒進去,那還提個甚麼臉面?
更何況,胡攪蠻纏這一檔子事兒,二房的人擅長,她許華濃也不一定折騰不起來!
心裡壓了一肚子的邪火,都恨得牙癢癢,秋月卻早早的來報信:“夫人,侯爺回來了,現在正往這邊走呢,要不要奴婢去準備點小菜甚麼的?”
一邊說,又是悄無聲息的壓低了聲音:“侯爺今兒回來的這麼早,說不準也是心裡有愧呢,春宵苦短,他也是心疼夫人的緊!”
這幾句話說的許華濃面色發紅,怒火也消散了不少,秋月便下去準備,結果拾掇了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在外頭喚許華濃的名號。
這一個院兒裡的都是丫鬟,哪裡還有人能喚她的名?哪有人有這個膽子不說,就憑這個囂張的勁頭,都叫人驚訝。
“夫人——二夫人來了!”
纔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瞧見白鷺跑進來,臉上還帶了淚來,一副受了驚的模樣,許華濃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卻聽見外面一陣叫罵。
言語之中頗爲粗俗,聽得許華濃都覺得麪皮發燒。
到底是官宦人家養出來的姑娘,這些話這輩子估計都聽不到兩回,要不然說都是披着仁善面容的人,只適合背地裡捅刀子,面對面對罵這種事兒,還是鄉下農婦做得出來。
可是也不能躲着不是?
沒成想,許華濃剛一出來,就瞧見了對面兒一個面色陰厲的女人,看這個歲數,得有二十多歲左右,打扮得也算是好的,生的相貌卻有些刻薄,看着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特別是她竟然站在院兒門口破口大罵,因的被丫鬟婆子攔着,也進不來,卻是那一張嘴,叫人承受不住。
眼瞧見許華濃出來了,那人就好似是找到了目標了似得,瞪着一雙眼睛瞧這許華濃,大抵是瞧見那張嬌嫩的臉龐來了吧,眼眸裡閃着嫉妒的光:“我倒是怎的這般大的陣仗了?瞧這我這三弟妹啊,竟然還要叫我再外頭等這般久纔出來,原來官宦人家的姑娘就是這般目中無人的麼?”
這人倒是說的尖銳又難聽,潑人一盆髒水的話倒是說的順溜,許華濃瞧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門口堵着她的丫鬟,只是無奈:“二嫂嫂前來,知喚個丫鬟通報就是了,弟妹自當是到門口迎接的,怎的還擺弄出了個這般的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嫂嫂這是要砸了我這小院兒呢!”
說着,又衝着那般丫鬟呵斥:“也不長個眼睛,還不將我二嫂嫂請進來?”
一幫丫鬟一鬨而散。
那崔氏卻是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只是尖銳的說話:“罷了,我可不進你這院兒裡,省的踩髒了你這地方去!我這次前來,倒是要問問你,我那玉溪籠子被你的丫鬟給弄到哪裡去了?竟是欺負人都欺負到了我的頭上來了!難不成是覺着我好欺負不成?”
卻見許華濃眨巴眨巴眼睛,顯得分外無辜:“嫂嫂的籠子是在甚麼時候丟的?”
崔氏冷哼:“四日之前!”
“可弟妹昨兒纔是入了這府門的,這般事情可是不清楚呢。”
崔氏聞言,卻胡攪蠻纏:“你昨日進了府,那便是三房的夫人了,這般事我不尋了你,還要尋了這滿院子的丫鬟麼?”
許華濃玩了個四兩撥千斤,一邊說一邊無辜的搖了搖頭:“要說丫鬟,嫂嫂的嬤嬤也來我這院兒裡大鬧過一番了,我也叫她們自個兒找當日從他們手中借走籠子的丫鬟了,可是她們卻沒有找到,是因的,我這院兒里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去,弟妹初來乍到,也是甚麼都不懂的,如果嫂嫂覺得委屈,那咱們便去叫大嫂給評評理,省的咱們亂折騰。”
崔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許華濃竟然也是個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來了氣:“我這東西就是被你們院兒裡的人奪了去,你現在還這般跟我推脫,可不是覺着我們二房無人了?”
聽得這人這般胡攪蠻纏,許華濃也不着急,只是衝崔氏笑:“二嫂嫂此言差矣,也不知二嫂嫂是聽何人言,這籠子是我這房裡的丫鬟借去的?”
一直跟在崔氏後頭,便瞧見個面白的嬤嬤站出來,這面白的嬤嬤有些胖,但是一看就是個斤斤計較的模樣,大抵是崔氏從孃家帶來的,和崔氏一樣是一張胡攪蠻纏的嘴臉:“是老奴說的,這籠子也是從老奴的手上出去的,當日就瞧見個小丫鬟,自稱是三房的人,來借這個玉溪籠子,老奴一聽是三房的,也就借了,誰成想,倒是有來無回了!”
便瞧見許華濃一臉乖巧:“那,這位嬤嬤可是記得那丫鬟的嘴臉來?”
那白麪嬤嬤卻是搖頭:“這個卻是不知的,老奴不識得的丫鬟,只識得那丫鬟的裝束,是咱們府中的人。”
“嘖嘖——二嫂嫂,那弟妹也是無能爲力了。”許華濃只得衝着一臉刁蠻的崔氏笑:“你家的婆婆都不認識的人,怕是弟妹也不認識,我這滿園兒的丫鬟,那個不是容府的丫鬟來?怕是這面生的,打着我們三房的名號衝着二嫂嫂的嬤嬤要的東西,要怪,二嫂嫂只能怪你家的嬤嬤惦記的太少了,沒有多瞧瞧那丫鬟是何人了。”
這一番話也算是道理盡致了,但凡講點道理的人都應當知道深淺,卻見那崔氏冷笑一聲,也不繼續爭辯,竟是張口就罵。
果真是個破皮潑落戶,粗鄙的言語纔是叫人受不了,許華濃堪堪在哪兒站着受了半響,纔是覺得受不住,轉身就回了房去。
這幫子丫鬟婆子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只不過那崔氏瞧見許華濃進了院兒,三番兩次的想要進來,都被丫鬟給擋了回去。
冬蟲夏草到都是丫鬟性子,受得了這般罵,不過聽的多了纔是叫人熱血上涌,恨不得生生撕爛了這張嘴去。
“夫人,您可是還好?”旁邊的白鷺瞧見許華濃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苦笑:“二夫人就是這個樣子的,當初老夫人貪戀二夫人孃家的彩禮,就答應了,二夫人最開始過來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壓抑的,不過現在瞧這,應當是覺着夫人這般好欺負吧,畢竟也是剛剛嫁過來來着,二夫人便是這麼個脾氣,瞧見誰好欺負了,就要上來踩一腳來。”
“老夫人也不曾管轄她?”
許華濃禁不住皺眉:“這般模樣,可不是要丟人去?”
白鷺倒是瞧這是個真心服飾許華濃的,瞧見許華濃這般說,只是給她滿了茶水:“夫人不知道的,侯府的大部分勢力和財力,都是在小侯爺的手上的,其實要說的話,府裡的其他人,都是依附着小侯爺而存活的。”
“若是小侯爺起了心思,她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呢,大公子還好,若是今年高中了,還能的個一官半職,二公子那般浪蕩,又是個花天酒地的,大手大腳的很,沒有二夫人的話,早就入不敷出了。”
這一番話其實有些誅心,一個丫鬟可沒有唸叨主子的能耐,可是現在卻說的順暢,瞧見了許華濃投過來的目光,也只是微微一笑:“二夫人這般模樣,早就是將府裡的人得罪個通透了,她可是誰都敢罵上一嘴的,唯獨對三房的人有幾分敬畏,大概就是因爲小侯爺的權勢吧?”
聽的這話,許華濃都是滲透一身冷汗:“這般潑婦還是有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