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說得嚴重,卻是一點也不誇張,那昨日裡扮作柳家姑娘鬼魂的那姑娘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還有那道士,配合的也是天衣無縫,倘若稍有差池,大皇子定然會將冬蟲碎屍萬段了去。
冬蟲淡然一笑,她已然深知其中利害,倘若許華濃死了,自己便是沒有了靠山,日後的日子更是不好過,任人欺凌,還不如死了痛快,若是許華濃活了,她的風光日子,還在後頭呢。
“冬蟲明白,冬蟲不怕,若是能救了夫人出來,即便是搭上了冬蟲這條命,冬蟲也不怕。”
容瑾笑了笑,此時已是清晨,放晴了的天,和城中是不一樣的,耳邊蟲鳴聲甚是好聽,倒是有一種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境。
容瑾想,自己昨夜寫的那封信,估計已經到了老祖宗手上了吧,如此一來,秋月便也得了解放,只念她念了許華濃恩情,謹記許華濃臨走時交代之事便是了。
“老祖宗,這是今日清晨,三少爺派人送來的書信,說是給老祖宗的。”
那小廝說着話,便將手中昨夜容瑾留給他的信遞給了旁邊的丫鬟,那丫鬟心思一沉,卻也沒有多想,便將那封信接過去,遞給了老祖宗。
“這容瑾不是在宮中麼,怎的清晨回來了,他還說了些如何?”
那小廝不敢怠慢,見老祖宗慢悠悠的拆開那信封,將昨夜裡容瑾交代的話一一道來。
“回老祖宗的話,晨起奴才開門時,少爺便來了,帶了一輛馬車,說是三夫人在宮中甚是寂寥,想了冬蟲,要接了冬蟲過去,還遞給了奴才一封信,讓奴才交給老祖宗。”
老祖宗點點頭,吩咐那小廝下去了,那小廝恭敬的退下,聊會還有些發慌,那信中內容他便是猜,也能猜出來了幾分,怕是老祖宗不悅,拿了自己撒氣。
那小廝剛剛走了不遠,便聽見裡面茶杯砸碎了的聲音,那小廝駭破了膽子,連忙小跑着離去了。
“老祖宗這是爲何,不知那少爺信中寫了什麼東西,竟是惹得老祖宗這樣生氣。”
那丫鬟連忙命人收拾了地上那杯具,自己便拿了帕子來給老祖宗擦手。
老祖宗坐在貴妃椅上,氣的不成樣子,怒火中燒,大口的喘着粗氣,一時之間,已經是漲紫了麪皮,老祖宗何曾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一時之間,房內的丫鬟僕人,退了好幾步。
“這容瑾真是好大的膽子,越來越不把我放在了眼裡,怎的說,我也是她的長輩,一開始,爲了那個許華濃,對我已然是不恭敬了,而現在,竟是爲了一個姨娘,這樣不敬。”
老祖宗說着,已是有些坐不住,她幽幽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老侯爺,心裡沉了一下。
“都是你這老東西,若是這容瑾日後果真世襲了你的爵位,那哪裡還有我的位子,即便是拿我沒法,那容文容武,他豈能容得了?”
滿屋子的丫鬟都駭破了膽子,紛紛後退了幾步,站得十分恭敬,老祖宗眸中多了幾分狠戾,這樣的目光,很是少見,還是那時與容瑾生母斗的你死我活之時纔有過這樣的神情。
老祖宗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便坐正了身子,正襟危坐的模樣更讓人覺得不寒而慄,她一伸手,貼己的丫鬟便將手中得茶遞了過去。
老祖宗淺淺的抿了一口茶,神色竟變得溫柔起來,這人城府,竟是這樣深沉。
“命人去趟君姨娘那裡,將秋月帶出來罷,恢復了她姨娘身份,命她代替三夫人管理府中事宜。”
老祖宗這話一說,旁邊的丫鬟似乎都有些震驚,卻是誰也不敢多說了些什麼,身邊那貼己的丫頭擺了擺手,便有了丫鬟匆匆退下去。
“老祖宗莫要生氣,這三少爺若是有何得罪,老祖宗儘管了他去,莫要氣壞了身子纔是。”
那貼己丫鬟,倒是個玲瓏心思,待那些個丫鬟退下,便好言好語的哄着,老祖宗這才平靜了許多。
“你竟是不知,這容瑾如何的過分,居然說那三夫人臨走時安排了秋月管理府中事宜,可如今那秋月竟是被我給關了起來,若是那秋月有個三長兩短,便是要問了我解釋去。”
老祖宗說着,便更是生氣了幾分,那丫鬟也只得小心翼翼得伺候左右,看了老祖宗的臉色,將茶水果子給送了過去。
“那秋月不是說,還未伺候過容瑾麼,怎的這會容瑾倒是對她這般上心了,這府中這麼多嘴,到底是哪個腌臢東西,將這是說與了容瑾,若是讓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趁容瑾不在,虐待了她的姨娘,如此一來,我倒是個狠心的婆婆了。”
老祖宗這話說的,讓那丫鬟心頭一震,那秋月在府中,到底是無依無靠,若是隨便除了,也沒什麼不妥,這容瑾這樣上心,竟是所謂何事。
“姐姐,姐姐。”
那丫鬟便是昨夜裡和君姨娘貼己丫鬟在後花園說話的那人,老祖宗將秋月送飯之事交給了她,秋月的生活之類也是一併讓她負責了去。
“什麼事,竟是如此慌張。”
見那丫鬟急匆匆的從老祖宗院子便跑了過來,喘着粗氣,一連幾句話都說不清楚的模樣,香汗淋漓,君姨娘那丫鬟,不禁擡起手臂,在鼻尖做了煽的手勢,滿臉的鄙夷模樣。
“好姐姐,你竟是不知,今日清晨,三少爺回來過,他將那冬蟲給接走了,一便還留了一封信,說是……”
短短几句話,聽得那君姨娘的丫鬟也是心裡不滿,這三少爺回來,作爲姨娘,君姨娘竟是完全被埋在了鼓裡,這是何事。
“留了信?那你倒是快說了罷,這三少爺的信上,都寫了什麼東西?”
君姨娘那丫鬟說罷,一對薄臂環在胸前,擡着頭,一臉的鄙夷與不屑,這許華濃氣數已盡,秋月也是奄奄一息,就不信這一封信,還能扭轉乾坤了不成?
“這信的內容,我大概是不清楚的,只是老祖宗看了這信,竟是大發雷霆,已然是很久都沒有見過老祖宗這般模樣了,連那茶杯都給摔碎了呢,接着,老祖宗便叫了我去,說是要將那秋月放了,恢復姨娘身份,好吃好喝的待着。”
一聽這話,那君姨娘的丫鬟立馬變了臉色,遮不住的詫異,她似乎是不信,這候府就算是耳目衆多,那皇宮也是戒備森嚴,怎的消息傳的如此之快,到底那容瑾是如何得知了秋月的事情。
“果真如此?這事情怕不是你在瞎諏罷。”
那丫鬟用懷疑的目光掃過她,她只覺背後一涼,本就懦弱,不由得怕了起來,連忙抓住可君姨娘丫鬟的手,好姐姐的叫着。
“好姐姐,你這樣便是冤枉了我,果真是三少爺的書信,倘若如此,我便是有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放了那秋月啊。”
她嘆着氣,心急如焚的模樣,君姨娘媽丫鬟只是狠狠地摔開了她,眉目一冷,多了幾分厭惡與鄙夷。
“沒用的東西!”
君姨娘那丫鬟說罷,便扔下她獨自回了屋子,只留了她一人,尷尬的站在那院落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姨娘。”
那丫鬟叫了一聲,君姨娘還全然不知是何事情,她放下玉臂,將首飾收納了起來,慵懶的轉過身,模樣傾國傾城。
“臉色怎的這樣差,莫不是昨夜裡,少了休息?”
那丫鬟搖了搖頭,便將剛纔在門口,老祖宗丫鬟與她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過去,君姨娘只是越聽,越覺得難以置信,眉頭皺的很深了一些。
“如何會這樣?”
君姨娘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原本她只以爲,她在容瑾心裡還是有些地位的,只是不如那許華濃罷了,而如今,她才清楚,她在容瑾心裡,竟是還不如一個丫頭。
君姨娘的面色變得猙獰,隨手拿了一根玉釵,便將它扔在地上,摔成了兩半,看的那丫鬟心驚膽戰,後退了幾步,只是恭敬的站着,一言不發的模樣。
“姨娘,如今,倒是還怎麼辦?”
君姨娘神色冷清,晾了半響,才恍惚回過神來,許華濃,你就算是救得了秋月又如何,你自己已經是自身難保了,若是你死了,那秋月,還不就像一隻螞蟻一般,任她蹂躪。
“你這話,便是有些不和規矩了,怎的問我怎麼辦,這便是少爺的親筆書信,老祖宗金口玉言,我若是不從,豈不是大逆不道了。”
君姨娘這樣說着,那丫鬟倒是顯得尷尬了幾分,她只是在原地恭敬的立着,半響竟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君姨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笑着。
“倒是也別難爲了那丫頭,讓她得了老祖宗的話,去將秋月好生安頓了便是,你便是幫我挑了幾樣像樣的禮物過來,與我一同,過去看看那秋姨娘,日後都是了一個院子裡的姨娘,若是損了面子,總是不好的。”
那丫鬟聽了話,這才退下了,出了君姨娘那門,對着院子裡那丫鬟,又是另一副模樣,像是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你還傻立在這裡做甚,我家姨娘大方,便都不計較了,你儘管聽了老祖宗的話,去將那秋姨娘給放了便是。”
聽了這話,那丫鬟的神情似乎是放鬆了許多,匆匆行了禮,便去了,倒真是個天真無知得丫頭,倘若真的將那秋月給放了出來,秋月第一個要處理了的人,便就是她了,雖然她只是奉命行事,可這在秋月飯食裡做了手腳,害苦了秋月的人,畢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