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看了一眼令牌與印章,這都是百里翼身份的象徵,加上可公公是百里翼的心腹,傳國玉璽自然也掌握在手中,這是勿庸置疑的。
“你見到伯父了?”他仍難掩驚喜地看向喬蓁。
喬蓁神色一黯,“嗯,見着了。”
“發生了什麼事?”百里安一看到她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也立即朝年徹看去。
年徹安撫地抱了抱喬蓁,把事情的經過與百里安細說。
百里安難掩唏噓與擔憂,這真是讓人始料未及,伯父難得與愛人及女兒重逢,就遇上這樣的事情,如今生死下知,不管是親侄還是臣民的身份,他都高興不起來。
“我爹與我娘必還會活着。”喬蓁一臉的堅定。
“嗯,我也如此認爲。”百里安到底是男人,連喬蓁都能堅強,他更不可能沮喪。
“依目前這情形來看,你還是先不要暴露你沒死的消息出去,我們還是殺玉申公主一個措手不及。”年徹立即轉移話題。
百里安對這提議沒有半分異意,沉吟片刻,“我還可以私下去聯絡一下宗族內部的人,這些人中有不少還是伯父的心腹,現在伯父生死未明,他們也只是按捺住了而已,加上玉申身邊的成將軍,纔會迷惑住他們的眼睛,只要有這令牌在,他們會聽從號令的。”
年徹與喬蓁對視一眼,百里安所言非虛,依百里翼的性子,又怎麼會沒有甘心誓死效忠的人呢?
三人相商了好一會兒後,百里安看到喬蓁精神有所不濟,遂道:“你們先在王府裡面歇息一下吧,喬蓁懷的孩子也有我們百里安的血統,可不能有所閃失,不然伯父回來會狠揍我一頓也不解氣。”
這話頗有幾分玩笑的興致在,不過喬蓁與年徹都笑不出來。
“輕鬆點,伯父一向命大。”百里安這話有安慰別人與自己的成份在。
此時的百里翼卻不知道自己的安危有那麼多人掛心,與燕飛忙活了不少日子,才把那條藤條繩索弄好,兩人就算有心要談情說愛,也不會選在這時候,畢竟要處理的事情極多,哪能在這崖底久呆?
此時燕飛被最先託上去,一站到崖上,燕飛的視野開闊了許多,看到百里翼正要爬下來,她自然而然地伸手給他。
百里翼一看那隻白皙的手掌,頗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沒想到她還會這樣做?一臉欣喜地抓住她的手掌。
燕飛沒有多想,而是用力將他拉上來,這段時間她的念力恢復了不少,這崖底有不少好藥材,她也就採下來熬成湯藥服下,不然哪裡這麼快就能生龍活虎?
百里翼上來後,看她要收回手掌,手上一用力將來不及推開他的她捲到懷裡,低頭就在她脣上重重一啄。
“你!”燕飛睜大眼睛看他,這個流氓,在崖底的日子裡,他一逮到機會就會對她動手動腳,警告也沒有用,不然他又會理直氣壯的說些讓人臉紅的話,一如現在——
“燕兒,我好開心!”百里翼攬緊她的腰,低頭又偷了一個吻。“你是我的女人,總要習慣纔好。”
習慣讓他親一親,或者再動手動腳做點別的,當然他是不可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就怕將她嚇跑了,那就得不償失。
燕飛早就沒力氣與他計較,這人實在是死性不改,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百里翼一把握緊她的手正要離開的時候,聽到他的侍衛頭領一臉驚喜地道:“陛下,臣終於等到您了——”
說完當即下跪行禮。
周圍的一直在這附近巡找的護衛也急忙上前行禮。
燕飛看到百里翼的手下,不知爲何感覺有幾分彆扭,想要掙脫他的抓握。
百里翼當即握得更緊,轉頭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在這時候與他鬧彆扭,當然想離開那就是癡心妄想,隔了十多年才能握緊她的手,他纔沒那麼傻放她離開。
“把這附近的人都集合起來,給我彙報一下都城的動向,還有公主呢?”百里翼立即想到女兒,這些人估計也是聽她指示留在這兒接應自己,頓時心內一股暖流流過。
“公主與可公公都先返回都城主持大局了,她讓臣下一有消息就彙報給她,臣這就去發送信鴿。”護衛頭頭高興過後,才記起喬蓁當初的囑咐。
百里翼點點頭,讓他趕緊去,特別叮囑一定要加一句父母均安,說這句時不忘看了眼燕飛。
燕飛的臉色一紅,對於他的細心,到底還是在心底留下了刻痕。
對於當年發的誓讓見過她面容的人都死掉,也被百里翼用三寸不爛不舌攻破,更是說她連名字都不記得,那時候發的誓全都不做數,並且鄭重說她的名字叫燕飛,是他的燕兒。
這個無賴,她每每想到他無賴的舉動都會質疑當年自己的眼光,真有那麼差嗎?
護衛很快就搭好一個帳蓬,百里翼先讓燕飛進去換身新衣裳,在崖底沒有條件那就算了,一上崖頂,自然不能委屈她……以及自己。
當然這個不委屈,也就只有百里翼自己知曉。
燕飛換好後,才喚百里翼進來,身爲帝王的他早就在外面換好了衣裳,她看到精神奕奕的他,不禁暗歎一聲,這男人哪怕人到中年也還是十分俊帥的。
百里翼也不遑多讓,總算見到穿着正常的燕飛,這身女裝採用的是東陵傳統的服飾,淡淡的紫色,頭上的紗巾垂到小腿肚子,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燕飛的心底莫名的心酸,沒能回憶到當年相處的片斷,但這些天的共患難讓她的情感天秤早就傾斜了。
迴應般地伸手覆住他的手背,她有幾分動情地在他的手掌內蹭了蹭。
正當兩人氣氛尚好之際,外頭的侍衛頭頭立即大聲說有事要稟報。
百里翼氣息微喘地伏在燕飛的頸側,回過神來的燕飛推開他做亂的手,背對着他立即整理微亂的衣裳,臉上早已紅透。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可臉紅的?
“進來。”百里翼咬牙切齒地道。
那護衛頭頭一踏進這帳蓬,看到有着曖昧氣息的兩人,當即知道自己不通氣打擾了什麼,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破壞皇帝的好事,幾個頭也不夠砍啊。
“你進來是發愣的嗎?”百里翼再度發怒地道。
護衛頭頭不敢怠慢,“這是可公公發過來的。”將手中的都城消息上呈給皇帝看。
百里翼一直仔細地看着那份簡報,待看到最新進展時,眉頭皺得死緊,玉申的所作所爲遠超他能想的,知道她不安分,可沒想到捏造他與賈后的死訊,然後整合都城的各方勢力,出手頗爲狠辣。
燕飛瞄了一眼,冷笑道:“你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百里翼看她似乎不太高興,放下手中的紙張,伸手環抱她,“在說氣話?當年我以爲她是我們生的,纔會刻意栽培她當繼承人,我想把這江山給她當成是我們緣份的再續。燕兒,你不知道當年若沒有她,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堅持下去?沒有你的世界,很孤獨。”
燕飛愣了愣神,這樣剖白內心的百里翼讓她想要不動容也難,訥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當年的錯應該不全是你的,我也有……”
百里翼笑着道:“我們不再翻舊賬了,可以嗎?”
“好。”燕飛很爽快地道。
不過等到他日她恢復了記憶時,想要翻舊賬的時候,百里翼也有堵住她嘴的理由,她登時恨得牙癢癢的,直說是被拐的,不作數,當然這是後話了。
那侍衛頭頭在看到情形不對勁的時候就自動消失了,他可不能再看下去,第一次可以說是自己無意的,第二次就沒得推了。
情意漸濃的兩人卻是沒有去留意那根蠟燭的去處。
半晌,燕飛纔有幾分氣喘地推開他,“你再亂來,我可要生氣了。”
百里翼這才收斂些許。
“你那位賈后呢?直覺告訴我,她不會這麼輕易死去。”燕飛略皺眉注意到這點。
“我也是這麼想的。”百里翼與賈氏周旋這麼久,焉能不知道這這家族的稟性,這樣相當不對勁,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出他們要幹什麼?如果要造反,不會現在連家族都被玉申掌控了,半點反應也沒有。“先莫要管她,我們要考慮的事情還有不少。”
燕飛還是皺緊眉頭,努力甩掉那不安的想法,賈后此人像條蟄伏的蛇,總在出奇不意處咬你一口。
二人休息一宿補充體力後,翌日即起程日夜兼程趕回都城。
東陵國都城,百里安秘密到來這間客棧,今天一早接到年徹與喬蓁的消息,表示有要事相商,自然急忙趕來,爲了國祚,他現在是忙得恨不得一人掰成兩半用。
這間客棧看起來有點眼熟,據年徹說,他們已經將其包下,所以不會有外人出現,這倒也好,大隱隱於市,玉申要找他們憑添更多的難度。
“喂,你給我站住,我喚的就是你。”一大早很安靜,人影都沒有幾個,待看到那少女出現,他忙喊住她,可這人不知道怎麼搞的,越喚走得越快。
最後他不禁略爲動怒,上前攔住她的前進的方向。
秦青感覺到面前一片陰影,擡頭一看是那張最近時常在夢中閃現的人影,只是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顯示着他並不是傻子。從喬蓁那兒,她得知他清醒以及恢復了記憶,可這記憶只到他遇害之前的,而她,消失在他的記憶裡面。
心,很痛,待看到他用喚陌生人的語氣那般喚她,那痛更深入骨髓。
她以爲自己沒有那麼愛他,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那麼深了。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百里安皺眉看着她的面容。
“我沒見地你。”她當即否認,忘了就是忘了,再說他不再是那個傻子,那個說要與她到天涯海角的男人。
“那抱歉。”百里安頗有幾分歉意,不過仍是皺了皺眉頭,“我說,我喚住你,你怎麼越走越快啊?”
“我剛睡醒,一時間沒清醒。”她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百里安居然也聽信地點了點頭,“那個年徹與喬蓁在哪家房?我有事要找他們夫妻二人。”
“上面左轉第三間即是。”她指了個方向。
“謝了。”百里安匆匆往樓上而去。
突然,心間一痛,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那站在原地的少女,只見到她一張頗小的臉蛋上居然是雙淚直流,頓時他有點鬱悶又慌張,“你怎麼哭了?”
“不關你的事,是沙子進眼晴了,我揉出來就好。”秦青倔強地道,爲表示自己沒有說謊,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這樣會揉壞眼睛的,要我幫你嗎?”他作勢要返回。
秦青搖了搖頭,“不用,你上去吧。”
“真的不用?”
“嗯,不用。”
百里安再度看了她半晌,這才轉身離去。
秦青淚流滿面地看着他離開,或許成長就是這麼痛。
從轉角處出現的秦鼎走近妹妹,一把將她抱在懷裡,“青兒,這樣就好,他不記得你了,往後你也忘了吧。”
“嗯。”秦青鼻音甚重地點了點頭。
秦鼎圈着妹妹返回樓上。
在二樓正要敲門的百里安一低頭就看到這兄妹倆,頓時臉色有幾分難看,不過想着無非就是一陌生人,何必太計較呢?
年徹拉開房門的時候,正好看到百里安在門口發愣,“你要麼就進來,要麼到別處發呆?”
百里安這才閃身進去,“你們找我這麼急有什麼事?”
“有我爹孃的消息了。”喬蓁正色看他,臉上的表情比起前段日子,要豐富生動得多。
“伯父伯母都平安?”百里安頓時將秦青甩到腦後,立即欣喜地出聲,還狗腿地稱喬蓁的生母爲伯母。
喬蓁不禁失笑,失去記憶變成傻子的百里安頗爲執着陰沉,或者說沒有這麼多的親和力,可當正常的他,卻是親和力十足,不知道哪一個纔是他的表相,哪一個是裡子?
屋裡三人又開始相商眼下的大事。
喬蓁到秦鼎妻子那兒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她不意外地看到秦青紅腫的雙眼,八成一大早就碰上了。
她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要不要我去給他提?其實他身上沒有太多王爺味的,你不用有太多的思想包袱……”
秦青搖搖頭,“不用了。”或者可以說百里安與傻子在她心裡就是兩個人。
“自古多情都是愁煞人的,你也別鑽牛角尖。”喬蓁勸了一句。
秦青勉強一笑,輕“嗯”了一聲。
看着這失去活力的少女,喬蓁到底還是嘆息一聲,不再提及她的傷心事,轉頭去看可愛的小嬰兒,盤指算算,婆母盛寧郡主的孩子落地的時間就快到了,不知道會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金秋季節很快來臨,喬茵徹底出了月子,這段時間都是親孃喬朱氏在照顧她,所以身體很快就恢復過來,腰部還有些贅肉,想要身材恢復只怕仍需些許日子才行。
將母親送上返家的馬車,她這才轉身去找章氏母女,有些話現在倒是可以說了。
一掀簾子,看到章氏母女正飯後品茶,章榮氏的臉色表情還可以,章瑜春卻是憔悴了許多。
“你來做甚?”章瑜春不客氣地看向喬茵。
章榮氏看了眼女兒,示意她收斂一點,喬茵今非昔比,有了孩子就有了底氣,在兒子的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拔高一籌。
她把目光看向春柔抱着的大孫子,眉開眼笑地上前接過,抱在懷裡,“祖母的大孫子喲,都想死祖母了。”立即與孫子親近起來。
章瑜春看也沒看那孩子,不知道她娘樂呵什麼?
喬茵也不去看章瑜春的晚娘面孔,徑自由侍女扶着坐下,慢條斯理地道:“夫君有信回來,說生了兒子,他很高興,取名一個況字,我這就來向婆母報備一聲。”
“章況、章況……很好,很好……”章榮氏唸了念,立即同意。
喬茵也不是來徵求她意見的,從袖口裡掏出丈夫的信,“對了,婆母,有些話我在月子裡不好說,可現在是不得不提,夫君的信裡已說,二姑子不能再待在章家裡面,他沒有這等意圖謀害長嫂的妹妹。”
她一雙銳利的目光立即看向呆怔的章瑜春,暗中施壓,容她住了這麼些許日子已經足夠了,冷冷一笑,“不過爲了家族名聲着想,二姑子還是去庵堂落髮爲尼吧,這也是夫君信中的意思。”
“不可能——”章瑜春跳起來大力反對,她哥不會這麼絕情,“你說謊,喬茵,我告訴你,你想踢我出門,你休想——”發瘋的尖叫出聲。
當即就將孩子嚇哭了,章榮氏原本也跟着呆怔,現在聽到孫子哭,忙哄着,朝小女兒不滿道:“別嚇着你侄子……”
“我管他去死,這樣的孽子本來就不應生,誰知是不是哥的種?”章瑜春憤怒地攻擊喬茵,說這句話時她有着一股子的快感。
喬茵上前狠狠地甩她一巴掌,“閉上你的臭嘴,你敢咒我兒子,我跟你沒完,章瑜春,我告訴你,這兒沒你再呆的地方,你現在就給我滾出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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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夢蹲到牆角畫圈圈,還是沒能多更,偶會深刻反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