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也安撫地看了眼秦鼎,“你彆着急,我們只要找到了人一切都好辦了。”
她原本聽到百里安與秦青在安親王府時,想過就此尋過去與百里安詳談,可後來轉念一想百里安若是恢復了記憶,爲什麼不來尋秦鼎說清楚?就這樣拐走秦青說不過去,這裡面必定還有蹊蹺是她不知道的。
秦鼎朝喬蓁點點頭,他現在必須耐着性子等,妹妹能否平安歸來這是他最記掛的。身邊的妻子伸手輕輕地撫着他的手背,給他支持與力量,他伸手緊緊地握住這隻因爲生產而微胖有肉的手。
焦急的等待,讓屋子裡的人都微覺得透不過氣來,秦鼎更是煩惱地不停伸手梳着頭髮,這一切都讓人心亂如麻。
喬蓁端坐在一旁,看到丈夫屏神靜氣地看着楊長老,這護法也是不容易的,要時刻提防着出現突發狀況,不過安親王府就算有念力者,也不會是楊長老的對手,靈族畢竟是最適合修練此能力的人。
突然,她感覺到空氣中的騷動,來了,眼睛張大的她握緊手中的茶碗,這種感覺一如當年她被十五皇子劉汕的人施加念力勾魂的感覺。
沒多時,虛幻的秦青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起來有點憔悴,似乎不太好。
秦鼎猛然地起身,“青兒來了嗎?”
這話令喬蓁猛然警醒,秦鼎不是念力者,他不可能看到秦青的魂靈,遂道:“她來了,可是看樣子似乎狀態不太好……”
“喬姑娘,我小姑到底如何了?”秦鼎的妻子一臉擔憂。
喬蓁沒答,而是看向慢慢張開眼睛,還沒有適應的秦青表情有幾分驚慌,“我這是在哪兒?”
楊長老努力做出慈祥和藹的表情來,“秦姑娘,我是受你兄長之託帶你來的,你別怕,我們瞭解了情況後會去解救你的……”
秦青的雙眼很快定焦,看向擔憂又自責的兄長,欣喜地跑過去,“哥。”
哪知她卻是直接穿過兄長的身體?頓時她眼大張地看着雙手,莫非她死了?不然怎麼會出現如此靈異的畫面?
喬蓁上前拉住她的手,沒錯,她是念力者,自然能感覺到魂靈的實體,“阿青,是我,你別怕,這不是什麼詭異的事情,你也不是死了,別咒自己,這……”一時不好解釋這種怪異的存在,半晌,方纔道:“你理解爲靈魂出竅就可以了。”
秦青這才慢慢地止住驚慌,由喬蓁拉着回去面對衆人。
“我妹還好嗎?”秦鼎着急地問着喬蓁。
喬蓁道:“看起來情緒穩定了,你先別急,我與她溝通一下。”
秦鼎這纔不再出言打撓喬蓁,重新坐回妻子的身邊,耐心的等待。
突然,楊長老厲聲道:“喬蓁,有話快點問,安親王府的人發現我闖入了,現在正要追過來,我與你夫君先頂着,別拖延時間。”
喬蓁的表情嚴肅地點點頭,急忙問出關鍵的問題,“百里安是不是恢復記憶了?不,是那個傻子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誰?才帶你到安親王府去避開衆人的視線的?”
秦青愣了愣,半晌後才道:“不是的。那天他來問我爲什麼不理他?我說你是傻子,我不能愛個傻子讓我哥傷心難過……再後來我還是沒能忘記他,就在進都城後,他又再來找我,我們說了好一會兒話……最後只能抱頭痛哭……”
她的聲音略微發顫,似乎感受到當時悲傷的氣氛,“他看起來時而傻時而又正常,我也沒能放下他,於是我問他,如果你現在帶我走,我就會一輩子都理你,不會拋下你……他拉起我的手就走,我們避開家中的護衛,成功地溜了出去,外面的天地很大,我努力想要照顧好他,哪怕他一直是這樣半傻……誰知我們卻遇到了一個老女人,她一看到他,就激動地喚着我兒,我兒的……”
秦青記得那個女人看她的眼神很可怕,好像她是什麼瘟疫會傳染,還大聲地罵她,勾引她的兒子,把他兒子帶走,讓她悲傷痛苦……諸如此類她不能理解的話,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不過看那衣着,這是個富貴的夫人。
傻子反抗了,要拉着她再度逃離,終還是敵不過那女人,被她帶回那座華麗的府邸裡面,她被獨自關在一個黑暗的地方,那兒很溼很冷,每天只給她一碗鎪飯,她怎麼呼救也沒有人來?
“我不知道她把他關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平安?”秦青忍不住哭出聲來,這對她太過殘忍,不過想到那婦人喚傻子兒子,應該不會害他。
喬蓁沒想到會是這樣,想到之前冷夜說的話,這百里安的母親應該是精神有點問題了,喪子之痛讓她迷失了自己。看了眼可憐兮兮的秦青,她正要追問,看到秦青的魂靈淡化,遂忙看向楊長老。
“喬蓁,來不及了,爲了不讓安親王府的人找上門來,我惟有先送她回去。”
喬蓁惟有朝着秦青的魂靈大聲道:“你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去救你,知道嗎?”
秦青想要回答她,只是嘴張開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痛苦的叫出聲來,直到消失在這方天地。
喬蓁只能這樣目送她離去,一轉頭看到秦鼎夫妻焦急的目光,遂將秦青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看到秦鼎的目光略有呆滯,她知道他是傷心了,畢竟秦青的選擇是置他於不顧。
但兒女情感又豈是自個兒能阻止的?她自問若是處於秦青的處境,估計同樣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嘆息一聲,她道:“你別怪她,少女情懷總是癡,她捨不得百里安是人之常情,我們會帶她回來的,你放心吧。”
秦鼎的手掩着面,半晌,他才擡起頭來悶聲道:“喬姑娘,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老是想要分開他們,只會適得其反,如今釀成這局面我也有責任。等她回來,我由得她選擇,若是她真的愛安親王,不計較名份,我也由得她。”最後的話像是咬緊牙根說出的。
喬蓁聽聞,這像是賭氣的話居多,兒女私情永遠是世人最難插手的地方,越是阻止就越阻止不了,正所謂天要下雨孃要嫁人。
年徹收回念力,抹了抹額上的汗,不僅要禦敵還要除去他們念力的痕跡,這些都是極其費念力的,此刻他的頭還疼着。
喬蓁忙挺着個大肚子上前給他擦擦汗,柔聲問他可好?
年徹握緊她依然纖瘦的手,現在她的肚子是在漲大,可腳略有浮腫,手卻是原樣,“沒事,稍事休息就能恢復。”
“年輕人不錯。”楊長老也收回念力,哈哈大笑起來,與年徹聯手果然挺爽的,不但能力強還頭腦絕佳。
年徹沒有說什麼自謙的話,畢竟他當得起這樣的稱讚,“今晚的事情到此爲止吧,我們明兒再說,各自回房先歇一下。”
秦鼎一家子不反對,既然人找到了,去救就是,魯莽行事終有不妥。
年徹擁着喬蓁往二樓的天字號房去,他要好好地睡一覺才行。
進到房裡,喬蓁反拉着他向大牀而去,自個兒先坐下來,“你躺下來,我給我揉揉頭,這樣感覺會舒服一點。”
年徹自然不會放過妻子這柔情一刻,當即真的躺下去,“你隨意就好,別累着,不然我會擔心的。”
喬蓁輕“嗯”了一聲,兩手輕輕地按着他的太陽穴。
帶着幽香的味道飄在鼻端,年徹很快就睡着,這於他而言真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靈。
喬蓁看到他睡着了,低頭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啄,“給你的獎勵。”
年徹嘴角一翹,大手一伸,將她帶進懷裡,又下意識地不壓着她的肚子,半夢半醒地埋頭在她散發着香味的頭髮裡面,再度沉沉睡去。
喬蓁窩在他的懷裡,感覺到胎兒輕輕一踢,含笑閉上眼睛。
翌日,對於百里安與秦青這兩人該如何施救,衆人的意見很難統一。
年徹皺眉道:“我們需要與百里安詳談一次,錦繡,我們不能光明正大地進安親王府,潛進去先將秦姑娘帶出來,其次百里安一定要恢復記憶,如果秦姑娘所言不錯,那百里安應是恢復有望,正正因爲他半傻半不傻,我們只要再推波助瀾一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喬蓁細思一下,確實還是丈夫的建議更爲穩妥,遂點頭答應。
秦鼎經過了一夜的思考,明顯今天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我只求青兒能平安回來,其他的我不在乎。”
年徹拍板道:“那就這麼定了,今晚我們就進去安親王府尋人。”
喬蓁是孕婦,自然是不能前去冒險的,她只能留在客棧等人。
夜裡,看到丈夫等人出去,她只能一臉煩躁地在屋子裡踱着步,秦鼎的妻子朝她溫柔一笑,“你先坐下來吧,這麼重的身子走多了很累的。”
喬蓁努力放鬆地笑了笑,“我看看娃兒。”
伸手去逗了逗嬰兒,以此來強逼自己轉移心情,這東陵國一行真是諸事不利。
“我看你的肚子頗大,是不是懷着雙生子?”秦鼎的妻子只好找了個話題來聊,只有這樣喬蓁纔不會心焦如焚。
喬蓁一愣,撐着腰坐了下來,看了看自己這大得有點不可思議的肚子,“會是雙生子嗎?這不大可能吧,一直都有找大夫診脈,可沒人跟我說是雙生子,估計不是,只是這孩子能吃,出生時估計個頭不小。”
這麼一說,她也犯愁,她現在都不敢吃得太多,刻意控制飲食,就怕生出一個巨嬰來,會難產還是其次的,孩子過大似乎不是好事。
“我看着像雙生子。”秦鼎的妻子仔細打量喬蓁的肚子,“我以前與夫君在魏國的時候,就有一戶鄰居懷胎時肚子是這樣的,結果生出雙生子來,高興得那家的夫君見人就派喜糖,一舉得倆,怎能不高興?”
喬蓁笑了笑,“那承你貴言了,如果是雙生子我就不發愁了。”畢竟如果是兩個胎兒的話,那麼出生時只求別太小,應該比較好生。
轉而想到年家或者她的親生父母家裡都沒有雙生子的案例,她懷雙生子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一場空歡喜。
秦鼎的妻子一時來了談興,更多地說着關於雙生子的事情,喬蓁也跟着來了談興,這會兒的兩人已經不再去討論那夜闖王府的事情。
安親王府的夜色一直很濃,秦青將頭埋在屈起的雙腿間,擦了擦寒涼的手臂,這種感覺真糟,也不知道哥與他如何了,正在胡思亂想之間,聽到關着的門一響,她急忙起身,正好看到百里安神色緊張地進來。
“傻子。”秦青激動地喚着他,以前不知道他的名字,都喚他傻子,現在這詞也脫口而出。
百里安急忙抱住她,深情道:“我想你。”
秦青突然委屈地哭出來,“我也想你。”
兩人抱了一陣,百里安拉緊她的手,“我們走,我已經打暈了他們,現在正是走的時候……”
“你……恢復記憶了?”秦青的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略有失望,兩手緊張地握住他的大掌。
“什麼記憶?”百里安又一臉茫然地道。
秦青一愣後,忙搖頭,“沒什麼,我們趕緊走吧。”這讓她的心安定了一點,至少他還是她的傻子,不是什麼安親王那樣遙不可攀的人物。
兩人手牽着手疾步穿過庭院,正要往圍牆那邊去打算翻牆離去。
周圍的火把突然出現,將這一方天地照得十分明亮,一名長相略有些美豔的婦人走出來,“阿安,我的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是壞女人,是勾引你的人,]你聽孃的,別信她,乖,你回來孃的身邊好不好?娘不能沒有你,我的兒啊……”
百里安握緊秦青的手,“我不認識你,我要與青兒在一起。”
他突然發動攻擊,周圍的侍衛都不敢真打傷他,只好疲於應付。
年徹帶着人趕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世子爺,該怎麼辦?”年家的暗衛低聲問詢。
年徹看了半晌,手一揮道:“我們出下去,將這水攪渾,將人從中救出來。”說完,拉起面上的黑巾。
年家的暗衛與百里翼原來身邊的侍衛都點頭聽令。
有了年徹等人的攪局,百里安的情況好了不少,他出手更爲狠辣。
百里安的親孃駱王妃站在邊上看,一雙眼裡就要流出淚水,她的兒子爲何不認她?眩然欲泣的她險險要跌倒。
百里安看到,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撲過去要扶住她,被他拉着走的秦青因爲石子絆住,痛呼一聲。
他回頭看她,一時不察,被她的親孃用石頭砸傷了腦袋,額頭流血的他看向親孃,“爲什……麼……”
駱王妃抱住軟倒下來的兒子,“兒啊,原諒娘,只是一點血沒有關係的,很快就會好的……”她趕緊掏出帕子捂住他的傷口。
百里安雙眼模糊地看着親孃,在暈倒之前模模糊糊地喚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