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春捂住被打的臉,一副恨不得吃了喬茵的樣子,想要回敬過去,只是一接觸到喬茵冷冷的眉眼,當即就怯了,不服輸的她轉身朝母親去,“娘,你看看她是如何對待小姑子的?娘,我不依,你要給我出頭……”
章榮氏一臉不滿地看向喬茵,“這個家還沒輪到你做主,我還沒死……”
喬茵上前一把將丈夫寫回來的信“啪”的一聲擺在章榮氏的面前,“婆母,你看看,這是夫君的親筆信。”
章榮氏出身不高,卻是識得幾個字的,看到上面的字跡,確是兒子所寫,單手抱好孫子,單手發顫地拿起來細看,略過不認識的字,大體還是能把信看明白,“他怎麼如此狠心?這可是他的親妹妹啊……”
“婆母,你和小姑子們算計我的時候爲什麼就不能仁心一點?我嫁進你們章家家,一直恪盡婦道,對你恭敬孝順,至於小姑子們,我能做的也都做了,她們嫁了人在婆家過得不好,不找自己的原因,一味地埋怨我,這又能佔多少理?”喬茵早就忍夠了,“你們做那缺德事時,又有多少良心?”
“我……”章榮氏到底理虧,這是不佔理的事情,就算說出去也只是徒惹他人笑話。
章瑜春一臉怒氣地坐下來,“我不走。”
“對,瑜姐兒不能走。”章榮氏再怎樣也還是章瑜春的親孃。
喬茵彎腰一把將孩子從章榮氏的懷裡抱出來,打蛇打七寸,這道理她明白,“婆母,你要不送走小姑子也行,那況哥兒,你就別見了,我可是時時要擔心他會不會遭狠心的姑姑傷害?再說夫君的前程您不顧了嗎?有個被休的妹妹,你以爲他的面子能多少光?這影響他的仕途。”
章榮氏被喬茵說得一愣一愣的,竟是呆怔在那兒。“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以爲言官的筆都是擺着看的嗎?”喬茵當即冷冷一聲嗤笑,“你好好想想,婆母,若不是念在我生產時您還有一絲良心,不然此事我必定不管不顧地鬧到公堂去。”
看也沒看章瑜春一眼,抱着兒子就往外走。
春柔狠瞪了眼看過來表情不善的章瑜春,急忙跟上自家姑娘,一到外面的迴廊,她擔憂地道:“姑娘,那老太太真會趕二姑奶奶離開?”
“會的。”喬茵在兒子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看到兒子咧嘴一笑,她握緊他胡亂揮舞的小手,“寶貝兒子喲,娘爲了你,一定會趕走那些個壞人……”
丈夫一向也是重情義的,這回能這麼順利就站在她這一邊,與她生了個兒子是分不開的,這可是章家的長子嫡孫,丈夫這樣宗族觀念重的人哪有不重視?不然要他下決心對付他的親妹,談何容易?
屋子裡的章瑜春看到母親不吭聲,原本的志得意滿變成現在的驚慌,“娘,你說一句話啊?你可不能順了那個女人的意?她是故意這樣做的,姐她現在有孕,姐夫家也不能休了她,可我不一樣啊,我現在只有娘你了啊……”
她使勁地搖着章榮氏的手。
章榮氏定定地看着女兒的臉,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如何不疼?只是與兒子一比,女兒就算不得什麼,她到底還要靠兒子養老送終,還要靠孫子孝順,百年之後能給她捧靈牌的只能是兒子與孫子,喬茵那個兒媳婦一向是個心狠的,她會說得出做得到。
“娘給你收拾一下,你明兒就到庵裡去住上一段時間,等你哥回來了,娘再勸勸吧。”
“不,娘,我不要去……”章瑜春沒想到母親會妥協,“娘,她都是嚇你的,當不得準的……”
“這事我心已定,只是一段日子,等你哥打了仗回來升了官,娘再去接你回來,到時候再找夫家也不難。”
章榮氏越想越覺得這纔是法子,心意從所未有的堅定。無論章瑜春如何鬧,她第二天還是親自將她送到庵堂去。
喬茵聽聞這消息的時候正給兒子餵奶,嘴角微微上翹,“婆母一向精明,趨吉避凶,比誰都懂。只不過她以爲過段日子就能接章瑜春回來,那就是癡人說夢。”
春柔接過自家姑娘遞過來被奶水浸溼的帕子,再換了一條幹淨地遞過去,“姑娘不心軟就對了,那老太太那天的行爲也是令人髮指的……”
“她再如何也還是夫君的親孃,我趕得了章瑜春走,卻是趕她不得,不過也罷,往後母女分隔也算是對她的懲罰。”喬茵抱了一邊給孩子吸,“對了,你去給門房傳令,往後章玉春不得再進這個家門一步。”
與章瑜春相比,章玉春倒是個好命的,居然在那節骨眼上懷了孩子,這纔沒受到夫家多少責罵,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喬茵冷笑一聲。
章玉春也很快收到妹妹被送進庵堂的消息,本來打算回孃家的她也身子打了個冷顫,這喬茵太狠了。
她所不知道的廂房裡,她的婆母正與回孃家的女兒道:“你大嫂的孃家已傳話來,表明不打算再認她了。”
“娘,那我們家娶她豈不是虧死了?這樣的女人又虛僞又做作,我之前還當她是好人,哪裡知道她居然敢暗中擺我一道,如今我在夫家裡外不是人。”
“可不是?天天鬧,你哥一直不喜歡她,當時會同意娶她也是看在她哥的職位上,如今撈不到好處,我這心還難受着呢。”
“娘,依我看,我們不如也學一學她,來一招留子去母,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真的可行?”頓了頓,她的婆母又冷冷一笑,“細思一下,我們只要不犯章氏母女的錯,又有何人會知曉?此事就這麼辦,我可以託冰人再給你哥物色個好對象,聽說縣令大人家的侄女不錯……”
“我也聽說過,比那章玉春好百倍呢……”
不過這樣一番隱秘的話,被傳到章玉春的耳裡的機會幾乎爲零,正所謂害人終害己,章玉春他日到地府報道估計也沒能當個明白鬼。
這樣一段小插曲是傳不到喬蓁的耳裡,遠在東陵國的她正在做最後的部署,藉着給即將登基的玉申公主送大魏出產的最上等的布匹的機會,私下裡早已有人混進皇宮,有可公公的暗中手令在,在這宮裡打聽到消息是易如反掌的。
“她定在九月初十登基。”年徹打開可公公遞到手中的紙條,“提前知道這日子倒是個機會。”
“我已經聯絡了伯父忠誠的手下,會圍繞那天部署,成將軍那兒的兵力也要暗中瓦解。”百里安點頭道,面向喬蓁,“不管如何,你的身份一定會得到認可,喬蓁,這是我東陵皇室欠你的,認祖歸宗也是伯父的願望。”
喬蓁撫了撫大着的肚子,她並不在乎這外在的東西,真正該在乎的身體原主早已往生多時,“還是先顧正事要緊,認祖歸宗一事等父親回來再進行也不遲。”
百里安爲這個問題曾多次與喬蓁協調,這是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聽到肯定的話語,不禁有幾分熱淚盈眶,“我還以爲我永遠也等不到你這一句話。”
“此一時彼一時也。”年徹擁着妻子的肩膀,朝百里安丟了一句過去。
百里安聳聳肩,“你不會知道爲了這件事,我寢食難安了多久,當初離開魏國時有多無奈有多傷感有多痛心……”
喬蓁打斷他訴苦的話,“得了,我知道你有多麼勞苦功高,安親王,安王爺,我們是不是要回到主題上呢?”
百里安摸摸鼻子,對於喬蓁的話無以反駁,只好停下自己羅裡囉嗦的話。
待得商議完,他再化了裝離開時天色已擦黑。
一出客棧的門,就看到那個一身青衣的小姑娘正與她的僕人從外面回來,看那僕人抱滿了一堆東西,很明顯主僕二人是去大肆採購一番。
秦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他,下意識地拉上自己的頭紗半遮面容想要避開他,嫂子看她心情不好,這纔打發她去逛街購物,直說這都城有不少好東西,待回去時就買不到了,她這纔拿着嫂子列的清單到外邊逛去。
“是你。”百里安下意識地就出口道。
秦青一副不知道他說什麼的樣子,“這位公子,我們見過嗎?”
百里安這才意識到爲了不讓人認出,他的樣子是化妝過的,也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就這一搖頭,她已經從他身邊擦過,惟有那透明有着繡花圖案的薄紗飄過時帶來一陣香風,想要伸手抓住,最後覺得孟浪,只得悻悻然地收回手。
收回心中的想法,他舉步邁開步子離開。
正要進客棧的秦青一臉哀悽地回頭看向騎着馬離去的高大背影,又想要流淚的雙眼澀澀的,爲了不失態於人前,她很快就轉身離去,急忙往二樓奔去。
此時的百里翼與燕飛正與最快的速度趕往都城,這一路都有阻攔,百里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任誰養了一隻白眼狠也會高興不起來,更何況現在這隻白眼狼還要一心一意地置他於死地。
伸手接到天上飛來的信鴿,打開它腳上的小竹筒,展開紙條一條,百里翼頓時怒火高丈。
“怎麼了?”燕飛輕踢馬肚子來到他身邊,皺眉有點擔心地問。
百里翼聽到她的聲音,將紙條捏緊,“玉申九月初十要登基了。”
燕飛微眯眼,正要再說什麼,就聽到百里翼朝身邊的護衛頭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抵達都城?”
“回陛下,以現在這快馬加鞭的趕,只需要十日。”
十日?
百里翼冷冷一笑,馬鞭子一甩,“不,我要八日就趕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