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的舉動,讓成繡的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弟弟比自己小的多,又一直被成老太養着,所以姐弟兩人一直不算親近。
加上前世她遭遇那個事情之後早早的就進了侯府別院,一直到死都沒再見過豆豆,所以重生回來,對他的感情也不大親暱。許多時候,甚至覺得跟沒這個人一樣。
可沒想到,被她冷淡的豆豆竟然做出了這種舉動。
林氏摟着兒子,夾了一塊子涼拌柳樹芽在豆豆的碗裡,誇獎他:“小豆子真棒,知道護着姐姐。”
豆豆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的小白牙,衝着成繡一樂:“姐姐,姐姐,吃魚!吃魚,不疼。”
已經五歲多的孩子,可是連句囫圇話都不會說,林氏開始難過起來。
見娘這樣,成繡忍不住安慰:“娘,往後咱們就自己過了。你跟爹要是忙,我就帶着豆豆,我陪他說話。”
說罷,將自己的碗端起來,與豆豆麪前的空碗換了一個。
對着豆豆滿是懷疑的大眼睛,成繡溫柔的笑着解釋:“姐姐的身子剛纔好,郎中說還不能吃肉呢,豆豆替姐姐把這小魚吃了,豆豆吃了,姐姐的肚子裡也飽了。”
豆豆看了看林氏,又看了看成繡,最後,點了點頭,接過碗,卻給林氏和成貴一人面前夾了一條。
“爹吃,娘吃。”
五歲多的孩子,身量卻還不如三歲的孩子高,面黃肌瘦的模樣壓根不用猜都知道爲什麼。她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可這孩子卻如此的懂事。
林氏紅着眼圈,端起面前的碗筷,將小魚咬了一口在嘴裡咀嚼,淚花閃閃,脣角揚笑:“嗯,真好吃!”
豆豆也開行了,開始繼續吃着碗裡的小魚。
一頓飯吃罷,林氏去廚房忙活,順便把這個屋子打掃打掃,成貴則直言有話想要跟女兒說。
木訥的老實漢子從進屋開始就一言不發,找了個角落蹲着,雙手插在袖筒裡,滿懷心事。
成繡連忙站起來,拎起桌上灰白的瓦罐,拿缺口的粗陶碗倒了半碗水,端到成貴跟前。
“爹,早起就忙到現在,水也沒喝一口吧。來,潤潤嗓子。”
閨女給倒的水,成貴接了過來,剛喝了一口,便聽到成繡清脆的嗓音響起。
“爹來是想問我,有沒有被栓子給佔到便宜吧。”
成貴一個沒提防,瞬間被水給嗆了一大口,咳咳咳的,鼻子和嘴裡都往外噴水,最後,連眼淚都給嗆出來了,十分狼狽。
早在他開始咳嗽的時候,成繡就貼心的接過了碗。畢竟以成貴手抖動的頻率,這隻家裡僅存三隻的碗也很有可能在他手上壽終正寢。
女兒貼心的給自己拍着背,又拿來帕子擦,終於,成貴恢復了平靜。
“繡兒,你,你。”
他鼻子裡頭還火辣辣的,覺得怎麼問都不對勁兒。最後,還是一咬牙:“繡兒,按理說,這事該你娘來問的。可你也知道,她心裡脆弱的很,擔不住事兒。就只有我,我來了......”
成繡心知爹孃早晚會來問,便也沒有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原來那栓子整日裡遊手好閒,整個村子誰都厭惡他。到了年紀說不上媳婦,便開始作妖。
先是在村子裡頭不知對一少女怎麼了,後來那少女羞憤投河。等家人找上來之後,因爲沒有證據,便被成老太用了二兩銀子給打發了。
從此之後,村子裡面的人看見栓子更是避如蛇蠍,便是連幾歲的小女娃娃,看見他都會嚎啕大哭,悽慘的叫着爹孃來。
可栓子到底到了年紀,不知怎的,竟然獸 般的將目光對到了自家妹子身上。
起初,成繡還沒發現,等覺得栓子有些不懷好意的時候,便儘量避開他。
可誰成想,那一日被他堵在了西柳河邊,終於想要放肆了,可誰成想,一向唯唯諾諾的成繡竟然反抗了起來。栓子大怒,當即便推了一把,豈料她腳下也不穩,竟然直接墜入河中。
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成貴追問:“這麼說,那小畜生尚未對你.....”
成繡笑着安慰:“爹,放心吧,女兒即便是懦弱,在遇到這種大事上還是能護住自己的。”
成貴搖頭,難過極了:“是爹沒用。”
想了想,又問:“那小世子他.....”
“爹!”成繡哭笑不得,打斷了他的胡亂猜想:“世子救我,純粹是個意外。這件事往後千萬別再提。”
見成貴一臉茫然,她不得不點破:“侯門大院之複雜,不是咱們能想象得到的。那種人,也遠不是咱們能夠攀附的。只怕一個不穩,自己倒是先斷送了性命。”
成貴仔細的咂摸着女兒的話,突然渾身一震,不可意思望着她,喃喃道:“繡兒,你是不是對世子.....”
畢竟少女懷春,看上那英俊瀟灑的世子也是正常。可兩人懸殊太大,所以女兒才說這樣的話來寬慰自己。
原本成繡還沉浸在前世的痛苦之中,聽成貴這麼一問,頓時那股子愁煙消雲散,只剩下了深深的無奈和好笑。
“爹你放心,你女兒我,連世子長得什麼模樣都沒瞧清楚。再說了,救人這種事,世子那樣尊貴的人可能親力親爲嗎?八成是他身邊的小廝乾的,爹就別胡說八道了。”
成貴見她面色如常,不像是少女傷情的模樣,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倘若你心中不暢快,一定要告訴我跟你娘。”
“知道了,爹。好了,快去陪豆豆玩一會兒吧,他知道您回來可高興了,您可千萬不能讓他失望啊。”
將成貴哄騙出屋後,成繡不由的笑着收拾了桌面,可在目光觸及到手腕上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隱患呢。
只不過,按理說,這個**應該早就要被引爆了纔對啊。
她就是算計好了,叫爹孃看到這一幕,好給分家這回事再增添一點砝碼。
可沒想到,居然到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僅如此,連成二叔,好像昨天晚上的時候,也並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