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帝雖然同意了蘇婉的提議,打算先招安,但同時,他也打算用武力威懾。若是這些反賊依舊不識好歹,那他就再不用手下留情,直接動手鎮壓。
他對於反賊,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他只會給他們一次機會,纔不管他們是不是被迫上賊船。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他們。
其實,就算沒有蘇婉的勸說,他也會裝模作樣的派人去招安,這是因爲,他心裡清楚,白蓮教根本不會接受招安,到那時,他再出兵鎮壓,誰也說不出半個“不”來,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顯德帝就算表現的再愛民如子,他骨子裡那種涼薄的本性也不會變。
他頒佈許多利民利國的政策,拉攏民心,當一個明君,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爲了維護他自己的統治罷了。
只有民心所向,國家穩定,百姓安居樂業,他的皇位纔會越穩當,大乾朝才能走得更遠。
但是,對於百姓來說,無論這個皇帝出發點是爲了什麼,只要他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就是個好皇帝。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蘇婉,就不會陽奉陰違。再說了,蘇婉的提議若是真得能成功,得到好處也是巨大的。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對所有起義軍的士氣,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更別說,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都沒想要要早。只要有一支隊伍投降,其他起義軍肯定也會紛紛效仿,這剛剛搭起來的架子,瞬間就會倒塌。
朝廷不費一兵一卒收服起義軍,朝廷的聲望也會大增。
這些起義軍,說到底,大多數是由窮苦的老百姓們組成的,而且,大都是逼不得已,朝廷能給他們一條生路,一個改錯的機會,他們豈能不感恩戴德?
若朝廷問也不問,就派兵強力鎮壓,便是普通百姓,恐怕也會感同身受,甚至覺得心寒,絕望。
當然,起義軍若是不接受招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恐怕百姓們,也會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
——聖上愛民如子,對百姓那麼好,他們還造反,便是死了也不可惜。
這個時候,到底忠君思想纔是主流,造反是會讓人唾棄的。
青石寨,是呂月娥花費無數心血創建的,是她的大本營所在,位於山東境內,讓這裡受災嚴重呢!離京城又算太遠,也不算太近,進可攻,退可守,再說,這裡的白蓮信徒衆多,最容易發展實力。
還有那個福王,也是個沒手段的,烏龜似的性子,就算被欺到了頭上,也連個屁都不敢放。呂月娥一開始還有些忌憚福王,但是,見他一直龜縮不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何況,就算現在福王想要出兵鎮壓,她也不怕,她現在可是擁有三萬多大軍,號稱八萬。
說起來,呂月娥的確有手段,有計謀,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短時間內,就聚集起如此大的兵力,而且,她還武力不俗,排兵打仗竟然也懂,就連當地的衛所,都被她給率兵徹底攻破了,搶奪武器,開倉濟民。
這裡原本白蓮信徒就多,收編起來也容易。
而且,呂月娥所組建的隊伍裡,不但有男人,還有不少女人,同樣會上陣打仗。
呂月娥手段奇高,就算當初收攏的災民們,一開始不情不願,但是一段時間後,不少人就開始對她死心塌地了,現在隊伍中甚至有三分之一,都對她惟命是從,忠心不二,將她當成無生老母下凡,對她崇拜無比。
剩下的人,有的搖擺不定,有的一心想要退出,有的則是破罐子破摔,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讓他做什麼便做什麼。
但呂月娥不在乎,只要給她時間,她早晚能將這些人,全部變成自己的信徒。
這天,呂月娥剛剛巡視營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見到一名身穿紅色緊身衣,約麼二十多歲的女子,一臉焦急在門外等候,見到她眼睛一亮,立即迎了上來,正要說話,就被呂月娥擡手打斷了。
“玉娘,有什麼話,咱們裡面去說。”
林玉娘這才忍下到口的話,恭敬低跟在呂月娥身後,進了院子。
呂月娥的院子有兩進,前面一進正屋就是議事廳,被全部打通,最上面的自然是呂月娥的寶座,下面放着兩排交椅,這是白蓮教一衆首領議事之所。
呂月娥帶着林玉娘去了後面院子,先喝了一杯茶,這才問林玉娘道:“什麼事?”
林玉娘也是她的徒弟,而且跟夏芳菲不同,林玉娘極得她的信任,得了她大半真傳,是她最倚重的左右手,呂月娥對她,簡直比當初對自己的女兒呂氏還好。
如今,她的一雙兒女都死了,對林玉娘就更加看重了。
因此,兩人相處時,自然比旁人親近,沒有那麼多規矩。
林玉娘這會兒也平靜下來了,說道:“師父,徒兒得到消息,說皇帝有意派遣大臣過來招安,想必過不了幾天,朝廷的人就來了,師父您看……”
呂月娥先是蹙了下眉頭,隨後冷笑一聲道:“不必擔心,樑宏不過是假意招安罷了,他應該清楚,本座根本不可能會接受。他這麼做,只是爲了堵住天下悠悠衆口,他巴不得我死呢,怎麼會招安我呢?”
林玉娘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心又緊了起來,說道:“我們若是不容易招安,朝廷惱羞成怒,必定會強力鎮壓,我們雖然有三萬大軍,但是,對上朝廷的百萬大軍,無異於以卵擊石。”
呂月娥卻是自信滿滿地說道:“玉娘,你太杞人憂天了,朝廷就算有這麼多人馬,也未必能抽調出太多兵力對付我們,別忘了,大乾朝南有交趾叛亂,東有倭寇燒殺搶掠,北有北元虎視眈眈,哪裡不需要兵力鎮守?何況,還有晉王伺機而動,朝廷不會將所有兵力都壓到我們身上的。就算各地的衛所,也不能輕易調離,你就徹底放寬心好了,他們就算派人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聽她這麼說,林玉娘果然放下了心,她對呂月娥十分崇拜,她說的話,她從來都不會懷疑。
白蓮教在朝廷大肆打壓之下還能存活至今,甚至發展壯大,呂月娥功不可沒。
林玉娘消除心裡的擔憂之後,就開始跟呂月娥彙報這段時間的戰況。
“師父,徒兒又帶兵攻下兩個縣,那些魚肉百姓的狗官,都被徒兒給殺了,還有將近兩千的百姓願意加入起義軍。”林玉娘眉飛色舞地說道。
她小時候,父母就是被那些貪官污吏給害死的,若非遇到了師父,她怕是連活都活不下來,平生最恨這些貪官豪紳,只要見到了必取他們狗頭。
若是,她真得只殺這些貪官豪紳也就罷了,在她眼中,只要是官員,就沒有好的,所以,她是見官就殺,因此,不少清官能吏也都遭了她的毒手。
只是顯德帝這幾年,打壓他們打壓地太厲害,她一直東躲西藏的,沒有多少殺貪官的機會,現在,她自然要殺個過癮了。不過,她跟呂月娥不同,她對於普通百姓,還是還是不錯的,並不濫殺無辜。除非那些人“執迷不悟”,不肯入教,她纔會出手剷除,因爲,在她看來,不肯加入白蓮教的百姓,就不值得她去救。
“做得好!不愧是本座最看重的徒兒,總算沒有讓本座失望。”呂月娥誇獎了她幾句,並讓她再接再厲。
林玉娘頓時感到自豪無比,心想有機會還要多斬殺幾個貪官污吏。
師徒倆正在其樂融融地說着話,突然有女子在門外稟報道:“稟佛母,林首領,孫姑娘求見。”
林玉娘一聽,臉上的笑意頓時淺了幾分,反而蹙起了眉頭。
反倒是呂月娥神色緩和,說道:“讓她進來吧!”
林玉孃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真不明白,師父收養這名女子做什麼?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見點血就暈,除了有一張臉,沒什麼優點,寨裡的女人都瞧不起她,偏偏師父對她十分看重,還專門派了兩個小丫鬟伺候她,對她和顏悅色的。甚至爲了她,還將她的父母家人都接到了山上,好生照顧着。
其實,她沒有見過這位孫姑娘的真正面容,因爲她一直都蒙着臉,但是,通過她的眉眼和身姿,也不難看出她擁有十分出衆的容貌。
呂月娥見到林玉孃的表情,淡淡一笑,說道:“玉娘是不是不滿師父的行爲?”
“徒兒不敢!”林玉娘硬邦邦地說道。
“玉娘放心,她是威脅不了你的地位的,本座收容她,是因爲她對本座有大用。”呂月娥說道,“說不定,本座的仇,需要借他的手才能完成。”
林玉娘聞言,震驚而又疑惑,“她真得有這麼大的能力?”
呂月娥卻道:“到時候,你見了她的模樣就知道了。”
兩人剛說完話,那位孫姑娘就走了進來。
這位孫姑娘穿着鵝黃色的衣衫,頭上梳着垂鬟分肖髻,首飾亦是不俗,一舉一動都帶着幾分大家閨秀的端莊,顯然出身不俗,而她摟在外面的眉眼,更是細眉長睫,雙瞳剪水,美麗無比。
她近前之後,就福身向呂月娥和林玉娘福身行禮。
“小女子見過佛母,見過林首領。”聲音宛若出谷黃鶯,讓人聽之忘俗。
“孫姑娘免禮吧!”呂月娥溫和地說道,等她起來之後,又問道:“孫姑娘在山上呆得可習慣?”
孫素穎神色僵硬了一下,衣袖下的手緊了緊,才勉強笑道:“山上的人都挺好,小女子有吃有穿,不比在家裡差,只是……”
呂月娥一開始聽得很滿意,然而聽到這裡,神色淡了下來,問道:“只是什麼?”
孫素穎咬了咬脣,樹洞奧:“只是,這裡再好,到底不是我家。所以,小女子是想要問問佛母和林首領,什麼時候能放小女子和家人回家。”
寂靜,無邊的寂靜。寂靜的讓人不安。
呂月娥的臉上,早就沒有了之前的溫和,反而變得十分清冷,說道:“山上住得好好的,離開做什麼?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再說了,你們孫家,早就成了一片廢墟,就算回去了,也無家可歸,只會淪落爲流民。”
“什麼?”孫素穎不敢置信地擡起了頭,面上的巾帕也隨之飄落在地。
看到孫素穎的模樣,林玉娘彷彿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瞬間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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