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給姨母請安。”
侯夫人正思索着，前面紅影一閃，二皇子正笑嬉嬉地給她行禮。
侯夫人慌忙還禮：“殿下，臣妾可不敢當，您快快請起。”
“姨母，您可是我的親姨母，親戚之間，太多禮可就外道了啊。”二皇子親親熱熱地挽着侯夫人的胳膊道。
侯夫人笑得欣慰，二皇子與阿彥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難得這孩子不拿架子，在她和侯爺跟前，一直以晚輩自居，真招人疼。
“去看你母后麼？”侯夫人寵溺地看着二皇子道。
“侄兒陪姨母在御花園裡逛逛如何？姨母剛從母后那出來？可是母后召您有事？”二皇子狀似無意地問道。
“還不是阿彥的婚事，你母后說，還是聘顧家二小姐的好。”侯夫人就皺了皺眉道。
“顧二小姐是顧家的嫡女，以阿彥的身份，他的正室當然應該是個嫡出的才能上得了檯面，母后也是爲阿彥着想呢。”二皇子就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道。
“姨母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我倒是見過那顧三小姐，雖然年紀尚小，卻是聰慧得很，性子也不拘泥，你表弟肯定喜歡。
“唉，自從婉儀過世了之後，你表弟的性子就越發的跳脫了，整日介不務正業，在外頭花天酒地的，你姨父氣得都懶得罵他了。
“我如今也不指望能娶個出身多高貴的媳婦回來撐門面，只要那女子能拘得住阿彥，讓他有所改變就好。”侯夫人嘆了口氣道。
二皇子眼裡就滑過一抹憂色，笑道；“姨母說得也對，婉儀的死，對阿彥打擊很大，能娶一個讓他自個合心合意的自然是最好，不過，那顧三小姐似乎並不太中意阿彥呢，我是怕她又赴婉儀的覆轍啊。”
侯夫人聽了臉色一變，眼裡滑過一抹痛色道：“這事，還是先問過阿彥自個的意思吧。”
二皇子道：“姨母說得不錯，北靖侯府長媳人選可得好好選，最好是問過姨父他老人家纔好。”
侯夫人聽了點點頭，匆匆離開。
二皇子眼眸深深地看着侯夫人遠去的背影，問身邊的隨從：“北靖侯還有多久回京？”
那隨從道：“侯爺掌管北營，半個月前去巡營，應該三天後就會回京。”
二皇子脣邊就勾起一抹淺笑，北靖侯爺最看重正統，把嫡庶分得很清，阿彥的正妻，不是嫡出，侯爺定然不會答應。
侯夫人心事重重地回了北靖侯府，一進二門，就聽見奶奶的童音。
“祖母，祖母……”
侯夫人擡眸一看，自個的孫女兒珍姐兒正由奶孃抱着，向自己張開雙臂呢。
看着粉琢玉碉的孫女兒，侯夫人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伸手抱過來，在珍姐兒臉上親了一口道：“珍姐兒今天乖不乖。”
珍姐兒揪住侯夫人胸前的珍珠項鍊往嘴裡含，懶得答話，她的奶孃英娘忙在一旁道。
“回夫人的話，姐兒早上用了一碗豆花，兩個小籠包子，英娘帶她出來逛逛，她就說要
祖母，英娘只好侯在垂花門了。”
英娘約二十出頭的樣子，說是奶孃，其實是雲英未嫁的女子，是過世的兒媳婉儀的乾姐姐，半僕半主地跟着婉儀嫁過來。
婉儀死後，就一直是她在照看珍姐兒，拿珍姐兒當親生的待，有英娘在，侯夫人對珍姐兒很放心。
“英娘辛苦了，珍姐兒可肯下來走路了？”
侯夫人嘆了口氣，把珍珠鏈子從珍姐兒嘴裡挖出來，拿了塊糖塞珍姐兒嘴裡。
“前陣子趙太醫說，姐兒這是軟骨症，得多將養將養纔好，說是不礙事呢，等姐兒三四歲上，走路就不會有問題了。”
英娘邊說邊把珍姐兒嘴裡的糖給挖出來，換成了蘋果，又解釋道：“趙太醫說，姐兒正長牙，怕吃多了糖會壞牙齒。”
“嗯，還是英娘想得周到。”
侯夫人心裡有事，又親了孫女兒一口，就把人遞給了英娘。
問跟着的金媽媽：“世子爺可回府了？”
“世子爺正在書房呢。”金媽媽回道。
侯夫人就直接去了公孫彥的書房。
書房裡，公孫彥正埋頭畫着什麼，侯夫人輕手輕腳地往裡走。
“娘，你找兒子有什麼事？”公孫彥頭也沒擡地問道。
侯夫人就有點挫敗，很想看看他畫的什麼，沒想到，又被他發現了。
“娘，兒子若是這點耳力都沒有，這些年的武術也是白學了。”
公孫彥笑着放下筆，過來扶着侯夫人坐下。
看到兒子心情似乎不錯，侯夫人才敢開口：“彥兒，娘才進宮見過皇后娘娘了。”
公孫彥懶散地做了個擴胸動作，隨意問道：“哦，與兒子有關？”
侯夫人道：“皇后娘娘還是想你聘顧家二小姐。”
公孫彥怔了怔，皺眉道；“可是顧家提出來的？”
“不是，是你姨母覺着，你的正室，必須是個嫡出的才能上得了檯面。”
“娘您答應了？”公孫彥的臉上浮出一抹冷笑。
“能娶個嫡出的大家閨秀回來，自然更好。”侯夫人道。
“娘您告訴姨母，要麼，就聘顧三小姐，要麼，就由得我在京城裡再選一個高門嫡女，顧家的女兒我一個也不要，由她老人家選了。”
公孫彥煩躁地一掀袍擺，就要出門而去。
侯夫人忙道：“阿彥，與顧家的聯姻是勢在必行的，你姨母只許你娶顧家女。”
“娘，兒子的婚姻大事爲什麼要受姨母操控，過日子的可是兒子，兒子又不是宗室子弟，沒興趣爲勞什麼子大業犧牲。”公孫彥惱火地說道。
“阿彥，你姨母也是爲你好啊，我聽你表哥說，那顧三小姐也不怎麼願意嫁給你……”侯夫人無奈道。
公孫彥聽得心頭一滯，漂亮的鳳目微眯道：“她願不願意又如何，兒子一個正經的世子都沒法子操縱自己的婚姻，北靖侯府要真要聘她，她一個小小的庶女還敢反抗不成？”
“其實娘也
覺得那三小姐人不錯，就是怕你爹他會不同意，你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侯夫人嘆了口氣道。
“什麼事怕我不同意？”門外就傳來爽朗的問話聲。
“咦，侯爺回來了。”侯夫人和公孫彥雙雙迎了過去。
烏髮青袍的北靖侯爺，雖然四十多歲的年紀，卻還是俊朗偉岸，與公孫彥倒在五六分相似，若是思婉看見，肯定又會冒星星眼，好帥的中年大叔啊。
侯爺接過夫人遞過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問：“你們方纔在說什麼？”
“還不是彥兒的婚事。”侯夫人嘆口氣道。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讓咱們家聘顧相家的二小姐，阿彥自個想聘顧三小姐，那顧三小姐人倒是不錯，就是隻是個庶出。”
“爹，咱們家非要跟顧家聯姻麼？”
想起顧思婉一聽說要嫁給自己時的傷心樣子，公孫彥真的有點挫敗，與其讓她痛苦，不若放她一條生路，看她又能嫁個什麼樣的如意郎君。
“阿彥，你又在鬧什麼……”侯夫人惱火地斥道。
“阿彥，雖然爹一直不願意人家說咱們家是恭親王派系，公孫家歷代忠良，擁護的，永遠只有聖上，如此才能遠離紛爭。
“可是，咱們既然大朝中爲官，太過不偏不倚也不行，皇后娘娘畢竟是你的姨母，有些面子，還是要給她的，既然皇后娘娘希望咱們與顧家聯姻，那就依了她吧。”侯爺就笑着說道。
“那兒子還是那句話，若非娶顧家女不可，就只能娶顧三小姐，否則，兒子就去北繮，你們愛給兒子娶個什麼樣的女子回來都好，兒子不管了。”
公孫彥撂下話就準備出去。
侯夫人擔憂地看了眼侯爺：“侯爺您莫生氣，”
侯爺搖搖頭道：“娶妻娶賢，既然夫人也覺得那顧三小姐要好，阿彥自個也喜歡，就由着他吧。”
侯夫人聽得大喜：“妾身還以爲侯爺會不同意，顧三小姐可是個庶出啊……”
“你夫君我就那麼死板麼？”侯爺無奈一笑，握了夫人的手拍了拍道。
“夫人，爲夫也知道你夾在中間爲難，皇后的話，你聽點就行了，兒子是咱們自個的，只要能與顧家聯姻，皇后也不能說什麼。
“彥兒自從婉儀那孩子過世後，就一直萎糜不振，若能娶個心意相合的回來，保不齊，就能讓他振作起來。”
公孫彥在門外聽了侯爺的話，長吁了一口氣，烏黑的鳳眸裡泛起一抹明麗的清輝。
“顧思婉，不是本公子不講信用，本公子也身不由已，你還是乖乖等着嫁進侯府吧。”
回頭跟自個的隨從說道：“甘草，昨兒爺立的單子，你可採買好了？”
“回爺的話，小的早就辦好了。”
甘草十七八歲的樣子，乾淨又利落。
“那好，你走一趟，把東西送給顧三小姐，給爺帶句話，讓她以後出門，莫要太寒酸了，丟爺的臉。”
公孫彥說完，就心情大好地備馬出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