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靜大眼一眯，微咬脣道：“她還真得老太太的心，連我都要被禁足了。”
碧巧就輕道：“大小姐，您還是別在這會子出去吧，明兒等老太太忙起來，顧及不到您時，再偷偷從後門出去就是，後門守門的婆子是奴婢的表姑媽，明兒就是她當班。”
顧思靜皺了皺眉道：“你真的聽說，三妹妹三天以後就要出嫁？”
“顧大總管是這麼說的，他說日子是老太爺定下的，公孫公子這會子正在與老太爺商討迎娶事宜……”
“三妹妹出嫁也算是府裡的頭樁大喜事了，也好，用不着我去找人救，太太和二妹妹很快就要從佛堂裡出來了。”顧思靜道。
碧巧就小意道：“奴婢聽說，是老太太親自掌中饋，三小姐出嫁的事都由老太太來打點呢，太太就算能出來，怕也管不了事兒。”
顧思靜大驚：“你說老太太親自掌中饋？”
碧巧點點頭。
顧思靜就冷笑：“沒想到老太太防太太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一家人竟然爲了個小婦養的鬧到如此不和的田地，哼，諾大個顧家，這是要敗了的跡象麼？”
這話碧巧不敢接，垂頭當沒聽見。
顧思靜就兀自端坐着，再不說一句話，碧巧小意地侍候着，看她呆坐良久，實在忍不住了便勸道：“小姐，您進屋歇會兒吧，這般坐着，腰痠呢。”
顧思靜猛地站起來道：“走，我也給老太太請安去。”
碧巧臉色一變道：“這個時候？也不知公孫公子走了沒……”
“他在不在與我何干？這可是我的家，他公孫彥一日沒娶顧家女，一日就是個外人，未必我這個自家人還怕一個外人不成？”顧思靜冷笑道。
碧巧便垂頭不敢再說，進去拿了把傘急急地跟出來。
老太太屋裡，公孫彥已經走了，思婉也因在宮裡呆了許久，回來又被顧思容鬧了一場，着實累了，老太太看出她乏了，便讓她回小青圓歇息了，原本讓五姨娘也跟着去照顧的，思婉怕五姨娘詢問宮裡的事，一個小心怕自個說漏了嘴，又惹她擔心，就推辭了。
大老爺一雙眼睛就盯着五姨娘轉，五姨娘其實是很想跟着思婉去小青圓的，正好避開大老爺，無奈思婉不解母意，竟是拒絕了，心裡就有些難過，這會子孩子們都走了，雖然長輩還在，大老爺的目光就更加赤果果了，讓她更加不自在，找個理由正要退下，就聽侍書稟道：“大小姐過來給老太爺，太太請安了。”
顧思靜素來沉穩懂事，知性嫺雅，顧老太爺對她寄予很大的期望，對這個嫡孫女是很看重的。
老太太便讓侍書領人進來，碧巧跟在後頭，手裡多了一個棉布包裹。
老太太不由詫異道：“碧巧拿的什麼？一大包看着蠻沉的。”
碧巧便上前行
了一禮道：“回老太太的話，大小姐讓奴婢把屋裡的冰拿來了，說是老太太這兩天事兒多，屋裡太熱了，就把太子殿下使人送來的冰來孝敬老太太，讓老太太理事時，不至太熱。”
老太太笑着拉顧思靜的手：“我的兒，還是你懂事，孝順，比容兒可省心多了。”
顧思靜溫順地依在老太太跟前道：“二妹妹就是被寵壞了，其實心地也不壞，讓她受點苦也好，經歷些挫折就會成熟懂事的。”
老太太深以爲然：“不錯，容兒那孩子就是太過嬌縱了，確實該受點苦纔好，難得你這般深明大義，靜兒，你是咱們府裡最懂事的孩子，是幾個妹妹學習的典範，以後可要多教教幾個妹妹，尤其是容兒，不可以讓她再任性妄爲了。”
顧思靜道：“是，靜兒會好好教妹妹的。”
老太爺聽了就撫須點頭，說道：“靜兒，爺爺打算先替你三妹妹辦婚事，你這個姐姐反而放在後頭，你心裡會不會不痛快？”
顧思靜起身垂首道：“爺爺這是說哪裡話，三妹妹的婚事幾經波折，也算是苦盡甘來，爺爺定是爲了顧家，爲了姐妹們以後的前程，靜兒明白爺爺的苦心，又怎麼會心裡不痛快呢？”
老太爺聽了這話越發覺得慰貼，欣慰道：“也難怪太后娘娘選準了咱家靜兒，整個大錦朝中，又有哪家女兒比得過我家靜兒賢惠得體的？”
大老爺方纔爲了顧思容的事氣得五佛昇天，如今大女兒的懂事明達讓他也大感欣慰，笑道：“不錯，靜兒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讓兒子操過心，確實乖巧懂事，有大家風範。婉兒雖然聰明伶俐，還是太過跳脫了些，不夠大氣雍容。”
老太太笑道：“她若是不古靈精怪，又怎麼降得服公孫彥那個孩子，聽說自從與我家婉兒定親之後，那孩子就再也沒拿正眼瞧過別家的女孩子，他以前可是浪蕩出了名的，明明就是功勳世家，又守着諾大的兵器家業，卻不肯務正業，成天出放風月場所，聽侯夫人說，他如今可算是肯幹正色，步入正軌了，就怕咱家婉兒瞧不起他呢。”
顧思靜也附合道：“不錯，三妹妹不止是古靈粗怪，還聰慧過人呢，難得的是，公孫公子才貌雙全，三妹妹卻不把他瞧在眼裡，惹得他心裡緊張，生怕我家三妹妹會不喜歡他，一門心思討好三妹妹呢。”
老太爺聽着都笑了：“可不是麼？我可是親眼看見婉丫頭拿腳踹他呢。”
老太太不由緊張道：“那怎麼能行，女兒家豈能對夫君動手動腳，太沒規矩了……”
大老爺就道：“孃親，婉兒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小兩口私下裡的事，外人又如何知道，重要的是，阿彥那孩子吃她這一套，不生氣，願意挨她的打，您可別忘了，阿彥可是朝中的武狀呢，咱家思婉那點子花拳繡腿他豈有躲不過去的？”
老太爺也
點頭道：“對，阿彥當時疼得呲牙咧嘴的，卻還小意地哄咱家婉兒呢，當初若真是議的容兒，怕就沒法子讓阿彥服帖，兩人能否幸福還真是難說，容兒嫁過去，肯定是會受苦的，可惜這孩子太過執着，不懂長輩們的心啊。”
顧思靜聽了這話默了半晌，也微微嘆了一口氣，二妹若是能想得通，又何來後面的那麼多事，又何須要與三妹妹鬧僵，又怎麼會把太太弄進佛堂，失了當家主事的地位，失了老太太和父親的心。
“靜兒也深覺父親的話有道理，二妹妹還是嫁個安穩踏實的人過日子纔好，她是年紀小，又是情竇初開，公孫公子俊朗又有才，二妹妹會迷戀他也是有的，等三妹妹正經嫁了，她就會死了這份心思的，奶奶，三妹妹的婚期太緊，您能忙得過來麼？不若讓母親出來幫您吧，到底她也是理事多年，什麼理情都輕車熟路了。”顧思靜真誠地說道。
老太太聽了就睃了老太爺一眼，這個讓她出來操辦婚事的決議是老太爺提的。
老太爺道：“你母親是個當家理事的好手，不過，她如今正在佛堂潛心修佛，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顧思靜聽了並不失望，也沒露出傷心之色，而是眼神柔柔道：“是，爺爺說得對，正好妹妹也在佛堂裡，有母親在，能多多教導妹妹，去去她身上的火暴氣也好，只是，孫女兒瞧着奶奶這一把年紀了，三妹妹的婚事又這麼急，怕她老人家會太過操勞，有傷身體。”
老太太眼圈兒就有些發紅，拉住顧思靜的手道：“我的兒，有你這體貼的話，奶奶心裡也舒服。”
顧思靜也眼眶溼溼地道：“奶奶，您若不嫌靜兒愚笨，這幾天就讓靜兒來幫幫您吧，也讓靜兒跟您學學當家理事的方式方法，將來進了宮，也能用到。”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好，好，好，奶奶正愁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呢，靜兒聰明能幹，肯幫奶奶當然最好了，就是你如今也是要嫁的人了，要學宮規，又要制嫁妝，奶奶怕耽擱你。”
“奶奶，只有幾天時間，耽擱靜兒不了什麼事的，再說了，跟奶奶學當家理事，比學宮規更重要，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家不理，何以理一宮，所以，奶奶，您就讓靜兒幫您吧。”顧思靜道。
老太爺聽了這話，也點頭道：“夫人，就讓靜兒幫你吧，你也不用那麼勞累。”
老太爺發了話，老太太自然是千肯萬肯，笑呵呵地點頭答應。
顧思靜就看了眼一旁滿臉榮光的大老爺，笑道：“爹，女兒瞧着五姨娘幹練踏實，不若也讓她幫幫老太太吧，能有她在一旁幫襯着，也免得女兒年輕，不小心做錯事。”
大老爺大喜，看了眼老太太道：“娘，婉兒畢竟是五姨娘親生的，讓她搭把手也是人倫常情，您看……”
老太太原就喜歡五姨娘，自然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