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對不起姨娘,你現在怕是不能離開,爲了避嫌,今天在這裡做事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搜查。”顧思靜道。
五姨娘臉色一變,顧思靜忙又道:“當然不包括姨娘,我是指所有的下人,不管是管事婆子,還是辦事的丫環執事,全都有嫌疑,包括廚房裡的人,也一併要查,趁着還來得及,一晚了,只怕東西已經被傳遞走了,就再難查到了。”
五姨娘聽了只好點頭同意。
這時,剛剛如廁去了的音之正好拍着衣服回來,跪在地上的管事婆子突然眼睛一亮,撲過去就抓住了音之:“對了,就是她,她剛纔在庫房外摔了一跤,奴婢瞧她摔得利害,過去扶了一把,讓她在庫房邊坐了一會子,再去清點夜光杯時,就少了兩個,大小姐,要搜身,就先搜她的吧,但願她還沒來得及把東西轉走。”
音之莫明其妙的甩開那婆子的手:“你說什麼?誰在庫房外摔跤了?誰進庫房了?”
“是啊,音之一直都在我身邊,方纔也只是去了一趟茅房,茅房在東邊,庫房可是在西邊呢。”五姨娘也道。
“她可是有前科的,大小姐還記得麼?前陣子她偷了府裡的東西拿出去賣,還是五姨娘拿自個的體已給填補的,這一次,夜光杯可比那些個珠寶首飾還值錢呢,肯定又是她偷了,大小姐,快讓人搜她的身。”管事婆子不夜不饒地緊揪着音之的衣服道。
顧思容一揮手,兩個早就等着的婆子上前就開始扒音之的衣服。
音之人老實,急了就只會叫:“走開,我沒有偷,我沒偷東西,上次也不是我偷的,你們冤枉我。”
管事婆子“啪”地甩了音之一個嘴巴子,當着五姨娘的面打她的下人,根本就沒把五姨娘放在眼裡。
五姨娘感覺一股冷意竄進心裡,一直穿透到背後頭都是涼嗖嗖的。
這是早就預謀好了的,包括先前跟自己訴苦的一番做作,全都是鋪墜吧,千防萬防,沒料到,一天事情快結束了,還是被算計到了。
不用想,她們肯定能從音之身上搜出那兩隻丟失的夜光杯來,這幾個婆子擋住自己的視線,一個勁的扒音之的衣服,誰知道東西是從音之身上搜出來的,還是早就備好,塞到音之身上去的?
五姨娘一陣苦笑,對顧思靜道:“大小姐,費這麼大的力氣你意欲何爲,何不明講算了,爲了妾身這把不中用的老骨頭,不累麼?”
顧思靜一臉詫異道:“姨娘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事情還沒水落石出呢,姨娘怎麼就不打自招了呢?莫非姨娘真是手頭緊,讓香之替你偷盜財物,或纔是,你故意讓我出醜,好連累我孃親,讓她再難有出頭之日 ?”
不等五姨娘回話又似笑非笑道:“再說了,姨娘你哪裡老了,風華正茂,風韻猶存的年紀,父親應該很在意姨娘吧,不知當父親聽說姨娘你縱奴才 偷東西之後,會是什麼
心情呢?唉,三妹妹就要嫁了,原本母憑女貴,姨娘你被冷落多年,也到了該起復的時候,你也真是太耐不住了,怎麼就不等三妹妹出嫁之後再出手呢?哦,或許也是,你一個奴婢出身的人,女兒嫁得又好,想給女兒添箱,又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兩個夜光杯也不錯啊,也省得你女兒出嫁後,在人家公主面前出醜,一說起,奴才生的,怎麼跟人家公主比呀,生母連個嫁妝也不能給她備下……”
顧思靜連環炮珠似的一番話,讓五姨娘沒有還嘴的途地,急得人臉都紅了。
紫琴正爲思婉收拾着嫁妝,就見廚房裡的小六兒急急地跑來報道:“不好了,快告訴三小姐,五姨娘出事了,正和大小姐鬧起來了呢。”
紫琴大驚,忙進屋去告訴思婉。
思婉倒是沒感覺詫異,顧思靜顧思容這兩姐妹在自己出嫁太安靜了,自己反倒不習慣了,原想着顧思容應該會在佛堂裡大吵大鬧的,沒想到暴脾氣的顧思容安靜得出奇,倒是心思嚴謹的顧思靜出來打頭陣了。
果然她讓五姨娘幫着管事就是有目的的。
思婉不慌不忙地帶着麗娘和紫琴兩個往水榭那邊去,走近時,不由愣住,只見五姨娘沒有哭,只是一臉懊喪地看着自己走近,反倒是顧思靜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顯得很是狼狽,這與她平日的雍容華貴很不相融,象換了一個人似的,披頭散髮的配上她那張滿月般的銀盤臉,很有點違和感。
“姨娘,出什麼事了?可有人欺負你?”思婉一過去就按住五姨娘,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一看五姨娘還好,並沒哪裡有傷痕,才鬆了一口氣。
“三妹妹,你還真有個有本事的親孃呢,象個潑婦一樣,竟然敢動手打起主子來了。”顧思靜喘着氣,理了理自己兩側散亂的頭髮道。
思婉這纔看清,她左臉上竟然赫然有五個鮮紅的指印,映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特雖醒目,思婉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顧思靜捱打,打她的竟然還是自個的親孃,五姨娘。
這太有喜感了!
思婉簡直要爲五姨娘的大膽叫好。
“婉兒,這事與你無關,你回去吧,我自會與大小姐一同去榕園,求老太太處置。”五姨娘這會子一不急,而不慌,神情淡定地說道。
這纔是生自己的娘,遇事沉着冷靜,勇於面對。
思婉在心裡爲五姨娘感到驕傲,生怕五姨娘心生愧意,淡淡一笑道:“姨娘,我也不是怕事的,不就是偷了東西打了大小姐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天踏不下來的。”
五姨娘淡淡一笑,知道這會子讓思婉避嫌,她也不會同意,拉住她的手道:“那我們娘兩一同面對。”
說着也不管顧思靜,帶上音之自顧自地去向榕園走去。
顧思靜有愕然地楞證在原地,事情發展沒有按她預訂的劇本走,她有些沒回過神來。
顧思婉
不是應該哭哭啼啼地求她放過五姨娘纔是麼?
或者與自己談條件啊。她怎麼一點也不怕老太太處罰五姨娘呢,莫非她根本就不在乎五姨娘?
若是如此,自己的計劃就該修整修整了。
管事婆子看到犯了事的五姨娘比她家小姐走得還要有底氣一些,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喃喃道:“大小姐,五姨娘就不怕被又打回荷香院裡去麼?或者發送到家廟也是可能的啊,她怎麼這麼理直氣壯呢,莫非奴婢有哪裡露了餡?”
顧思靜道:“就算夜光杯的事露餡了,她一個妾室,膽敢動手打嫡女,不是死罪也少不了板子,老太爺可是最在意嫡庶尊卑之分了,而且,我還是未來的太子妃呢,打我的臉,可算是打皇家的臉,老太爺能饒得了她麼?”
管事婆子一拍大腿道:“着啊,奴婢就說大小姐方纔說話怎麼這麼氣人呢,原來是故意激得五姨娘打你的啊,這一招果然高明,就算夜光杯的事查明是冤枉音之的又如何?只說有誤會就成了,五姨娘打您,這纔是大罪。”
“你家三小姐可是連宮裡的食人妖魔案都能破得出來的人,我那點子手段還不輕而易舉就被她給識破?所以,夜光杯不過是個引子罷了,走吧,也該咱們出場了。”顧思靜冷冷地說完,便朝榕園走去。
思婉帶着五姨娘一進老太太的屋,便齊齊跪下了,在路上,她就與五姨娘商量好了,一切由思婉來處理。
所以,一跪下,五姨娘只是垂着頭,並沒有說話,思婉向老太太磕了一個頭。
水榭裡發生的事當然也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裡,她還沒來得及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沒明白顧思靜和五姨娘兩人各自的心思,這兩個平日都是嫺靜持重的人,今天的作派都與往日 的性子大相徑庭,讓老太太不得不多想一層。
“婉兒,你拿腦袋跟青石板死磕,也不怕明兒出嫁難看?再磕下去,怕是再厚的粉也蓋不住呢。”老太太淡淡地說道。
思婉哪裡肯真的死命磕,頭皮可是自個的,磕出腦震盪來沒有會心疼。
“老祖宗,婉兒明兒就要出嫁了,今兒來這裡,也算是出嫁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求老祖過憐憫。”
老太太就看了一眼五姨娘道:“可是要替五姨娘求情?”
思婉搖頭道:“不是求您饒恕姨娘,姨娘做錯事,原本就該罰,不罰姨娘,以後老太太您 在府裡也不好理事。”
老太太就怔住道:“你這個做女兒的竟然不求我放過你生母,婉兒,你太讓我意外了。”
“王子犯法也也庶民同罪,五姨娘的確是錯了,思婉也不能因她是自個的娘就求老太太您網開一面。”
“那你是來求什麼?是巴不得我重罰你姨娘嗎?”老太太的語氣裡就有了不悅,再如何,女兒也該幫着親孃纔是,怎麼能這樣大義滅親呢,又不是什麼關乎國法家聲的大事。
(本章完)